周部长的话并不假。虽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句话铭刻在每一个政府大楼的大堂之中,凡是进出皆能看到。但,那些但凡手里稍微有些权力的,真的能够摸着自己良心说自己是全心全意吗?
梁健觉得,有肯定有。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美好存在的。只不过,这类人恐怕很少。
权与钱,这两样东西,从人类历史至今,从来都是人类思想争斗的中心。能够坚守本心的人,很少。一部分人,会在其中迷失。剩下的那些,就是堪堪把握住了权钱与良心之间的那个平衡点,犹如过独木桥般,战战兢兢地行走其中。但,尽管是这般小心翼翼,依然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向走上这独木桥,甚至义无反顾。可见,这权钱二字,魅力有多大。
而此刻,在场的几人,除了姚松和梁健级别差些,其余的几人,都已经靠近权力核心,他们体会到,和梁健他们体会到的又有不一样。
张强听了周部长的话后,看了他一会,又看了纪委赵书记一眼,转而又落到了周部长身上,说道:“说起来,我和老周之间,以前也有过一些不快。”
周部长一听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是我以前不懂事,不明白书记您的苦心。您不会还记着吧?”
张强笑道:“怎么能不记着。要不是那些事情,也没有你后来的支持。你说对不对?”
周部长笑了。张强跟着说道:“其实,这一次我离开江中,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周部长的笑容收了起来,没说话。张强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也别生气。我们共事也这么多年了,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其他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为人太过圆滑了一些。”
话说到这里,周部长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一些。但张强依然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部长的不愉快。他继续说道:“八面玲珑有些时候确实不是坏事,但曹操曾说过:宁我负天下人也绝不叫天下负我。你左右逢源,不见得人人都能看得惯。特别是,到时候新官上任,一旦你让他们中有人误以为你在江中的势力深广,必然会在心里对你产生忌惮。你细想想,要是他们中有人心里对你产生了忌惮,那你这日子,恐怕也玲珑不了多久了吧。”
周部长低着头,半响,才低低说道:“书记您教训得是,我以后会注意得。”张强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心里多半是不服气的。但我马上就要走了,说这些,也不过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抛却工作上的关系,我还是拿你当朋友的。”
“我明白。书记您是为了我好,这我明白的。”周部长回答。
张强笑了笑,说:“明白就好。”说完,又看向纪委的赵书记,却没立即说话。赵书记微微低了头,瓮声说道:“书记您也别说了,我知道自己的毛病。”
张强说:“知道就要改。改不掉,就想办法克制收敛。别到栽了跟头再来后悔莫及。”赵书记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张强点点头,又看向了高成汉,但目光只是停留了一会,就很快掠过了,最终落在了梁健身上。他笑了一下,说:“你,我倒是不担心。就算来了新官,你在永州,毕竟山高皇帝远,也影响不大。而且,虽然我不在江中了,但是小赵和老周都在,他们多多少少也会照拂你的。对吧,老周?”说着,张强的目光扫向了周部长,微微笑着看着他。周部长连忙陪着笑回答:“这是自然。梁健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我们几个虽然看着好像比他高级一点,但这路其实也走得差不多了。以后,恐怕还得是我们巴结着他呢。”
张强瞪了他一眼,说:“刚刚才说过你,这才没几分钟,这毛病又开始了。”周部长讪讪,说道:“习惯了!习惯了!”
这时,旁边的赵书记说话:“书记你就放心好了。这两年时间,梁健也算是我们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无论怎么样,能帮的,我们都会帮的。”
张强听了,对周部长说道:“你呀,有些地方还真应该跟小赵学学。”周部长连忙点头。旁边梁健适时地开口谢道:“谢谢赵书记和周部长。”
这时,高成汉插话:“既然夏厅长也要走了,我觉得或许应该趁着现在还在位子上,将姚松的位置动动。他毕竟也是自己人,他上来了,对我们总归还是有些好处的。”
高成汉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姚松身上。姚松有些不适应。夏初荣说道:“我也觉得可以。小姚的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当时,华剑军的事情中,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周部长点点头,说:“既然初荣你也觉得可以,那就动动。”
张强最后落音:“那就这么定了,具体怎么动,回头你们几个商量,趁着初荣还在位子上,尽快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几人点头。梁健看着姚松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忙提醒道:“姚松,你还不赶紧谢谢书记他们?”
姚松回过神,赶忙连声谢过。
除了高成汉,似乎每个人都交代过了。梁健想着,这谈话到这里,应该是接近了尾声。也不知,项瑾和胡小英在里面怎么样了?
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担心。这时,忽然有人说到:“今天老汪怎么没来?”汪渔是宣传部的部长,在位子上也有几年了。胡小英是副部长。胡小英来了,汪渔没来。确实有些奇怪。梁健看向张强,汪渔虽然和张强的关心并不是十分紧密,但不至于会叫了胡小英却不叫汪渔。这明显是抹了汪渔的面子。梁健觉得,张强即使马上要走了,也不会做这种有失考虑的事情。
果然,张强回答道:“他老家出了点事情,星期五就请了假回去了。估计还得要两三天才能回宁州。”
周部长显然对汪渔的私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听到张强的话,就说:“是不是他的老母亲出了点什么事情?”
张强点头,叹道:“人呀,要是老了成了这样,也是种痛苦。汪渔恐怕也是操碎了心。”赵书记跟着叹了一声,说:“他干嘛不把她放到疗养院。宁州城郊不是有几个疗养院条件挺不错的嘛?”
提及疗养院,梁健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很久都不曾想起过了。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梁健正出神,忽然葛慧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他们身边,笑道:“你们聊得怎么样了?现在夜里凉了,要不到屋里去吧?”
张强听着这话,就站了起来,说道:“那就到屋里去吧。”
众人都站了起来,跟着往里走。才到门口,就看到项瑾从屋里出来,与梁健他们一行人遇个正着。梁健拉过项瑾,问:“怎么了?”
项瑾笑笑,说:“没事。有点凉,我去车上拿件外套。”
梁健说:“那我陪你去。”
项瑾拦住:“不用,你陪着张书记他们吧,车子就在边上,没事的。”
梁健也没坚持。跟着张强他们进了屋后,梁健看到胡小英正与刚进屋的葛慧说话。两人说了两句,胡小英就走了过来。张强看着胡小英笑着说:“今天辛苦你了,邀请你来吃饭,还让你这个客人帮忙收拾。”
胡小英笑答:“这有什么关系,我跟慧姐合得来,正好说说话。”
“那你以后,有空就多来陪陪她,这样我也放心点。”张强说道。梁健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问:“嫂子不跟着去吗?”
葛慧插进话来:“我还没退休,江中大学的事情也很多,恐怕是不能跟着去了。不过,也就这几年,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说完,葛慧又说:“你们去书房说话吧,胡姐已经将茶都泡好了。”
张强点头,带着人进了书房。梁健和姚松走在最后,却现,胡小英没跟着过来。转头看去,看到胡小英出了门,葛慧则是转身上了楼。
项瑾也在外面,胡小英也出去了。梁健心里忽然就突突了起来。他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对立面说:“我先去个洗手间。”
张强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目光,让梁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梁健硬着头皮出来,在大堂里犹豫了几秒钟后,走向了门外。到了门口,花园里没看到什么人。梁健又往外走了几步,快到门口的时候,现院门外,项瑾和胡小英站在那里。
梁健正想推门出去。忽然有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却是葛慧。她不是上楼了吗?梁健心底正诧异,却见葛慧笑了一下,说:“让她们两个聊聊也好,有些结,总是要解开的。既然你现在谁都放不下,又何必走出去。”
梁健愣在那里,半响,跟着葛慧进了屋。
“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的事?”屋里,葛慧看着梁建笑问。梁健讪讪地点了下头。葛慧笑了一下,说:“有一些呢是张强告诉我的,有一些呢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其实,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估计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点来。”
梁健下意识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葛慧看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但答案已经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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