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接下来的四个时辰里,陈牧阳和吕慈二人进行了多么深入的探讨。
狱卒们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离得远远的,甭管是理论声还是惨叫声,问起来就说没听见。
衙门的偏厅里,几人坐在披着毛毯的椅子上,手边放着热茶,知府老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李梦缘坐在轮椅上,这无可厚非,但是萍儿和李氏也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旁杵着的知府大人,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见主仆二人不自在,镇鬼候豪放笑道:
“哈哈哈———二位不必拘谨,喝茶,一会儿都凉了!”
说完,直接拎着壶把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沫子全都灌进嘴里,知府老爷一看喝没了,忙不迭换了一壶,生怕侯爷生气。
“弟妹,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
侯爷发现好半晌没听到李梦缘说话了,不由问道。
你说你问个屁啊,人家老相好都打扮漂亮的上演美人救英雄的桥段了,她一原配夫人难道还要乐乐呵呵的?
梦缘一开始都没意识到侯爷说的是自己,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弟妹?侯爷跟那挨千刀的吕慈称兄道弟?
她轻轻俯首:“只是在想一些往事......”
侯爷笑着点了点头:“弟妹惠外秀中,我吕贤弟果然好福气啊......
李梦缘面色如常,心里估计在磨刀。
“是啊,不愧是吕神医!”一旁尹大医师也喃喃着,当年他拼尽全力都没看得到一眼的花魁,竟然是神医的闺中密友,这似乎比吕神医的医术都要让人震惊。
这还不止,柳青青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可是清楚的,吕神医竟然能在那可怕女人手底下坚持那么久,精神还没有崩溃,这意志力得是多么强悍,吕神医乃是天纵奇人啊。
这俩老头子没事就在那疯狂脑补,表情时而惊叹,时而崇拜,嘴里偶尔念叨着吕慈的名字,眼中敬佩熠熠发光,看的李氏脑瓜子嗡嗡直响。
慈儿他......慈儿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啊?
就这样过了良久,终于,吱嘎一声,偏厅的门被推开了,吕慈穿着一身囚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姑爷!”萍儿蹭一下蹿了出去,张开手就想要扑倒吕慈怀里,但是突然想到吕慈今天受了刑,连忙止住脚步,眼里泛着光,不敢碰姑爷的身体,怕他疼。
吕慈揣测到了小丫鬟的心思,一把将其搂过来,用力的揉着她的头发:“没事的,姑爷好好的呢!”
李氏也走了过来,看到了吕慈衣服上的血迹:“慈儿啊,你受苦了......”
“哦,这些血不是我的,刚才跟姓陈那小子聊天时不小心溅上了点。”
“......”沉默。
吕慈搂着小丫鬟,眼神飘向了一直没动地方的媳妇,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不过眼神一交错,梦缘立刻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吕慈心里感动,因为他看到了梦缘眼里也泛着红。
“谢谢......谢谢大家了......”
他诚挚道。
过会一定要把朱砂姑娘的事情和媳妇解释清楚!
“哈哈哈,吕老弟没事就好。”镇鬼候起身:“老夫为大秦征战沙场几十年,要是连个救命恩人都保不下来,那这一辈子可就太窝囊了。”
说着,尹道言也走了过来,不过他的神情却没那么爽朗,而是沉声道:“吕神医,如果方便的话,我觉得咱们应该换个地方说话!”
“换个地方?”
他立刻理解了尹大医师的用意,赶紧望向小院众人:
“太晚了,大家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与侯爷和尹前辈商谈。”
......
......
几个时辰后,侯府的一个小房间里。
“吕神医,那陈牧阳的身份你可知晓?”尹道言开门见山的问道。
“知道,家里长辈似乎和某位皇子有几分关系。”
“是啊......”尹道言语重心长的道:“得罪了这样的人,实属有些难办。”
吕慈心中烦闷:“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他也认罪伏法,看在你们万医堂还有侯爷的面子上,难道还会伺机报复我?”
“哼!他们那些人......”侯爷一脸瞧不起的样子:“位子坐的越高,就越不能丢了面子,按照律法来说,那姓陈的小子的确不应该再招惹你了,但是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地痞流氓去医馆闹事,亡命的死囚突然闯入你家小院,不知从哪一把火就烧了起来,大街上马惊了偏偏撞向你们,这种意外从此之后断然不会少。”
侯爷看起来粗俗直男,但是终究也是和不少官员打过交道的,对其中得到手段有所耳闻。
“表面上动不了我,就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法置我于死地?”吕慈心里怒意腾一下就起来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向柳青青请教些刑讯手段,还是太便宜那小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立刻询问道。
“现在有三种办法。”侯爷这会儿竟然像是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一样:“
第一,你们全家别再开医馆了,自此离开朝都,大秦万里疆土,那姓陈的总不可能一寸寸的去找你,至于你们全家以后的生计,老夫我包了,荣华富贵谈不上,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没问题的。”
吕慈摇了摇头,梦缘苦心经营的医馆,难道就这么不要了?
最关键的是全家人离开了土生土长的朝都,去他乡异地藏着过日子,这也太憋屈了。
“第二条呢?”他问道。
“第二条就是我从今天起,叫手底下几个人护着你们家,医馆周围有人看着,出门在外有人跟着,都是南边过来的屠鬼军,只要不是太卑劣的手段,安全保证还是没问题的。”
那日后岂不是要一直在别人眼皮底下生活了,这更不行了!
“至于第三条......”
侯爷苍白的眼神中突然透出一丝威武气魄,整个人稍稍坐直了些,就像是一座山突然拔高了几丈一样:
“身为男人,保护家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愿每天战战兢兢,那只要自己拥有保护家人的实力便够了!那姓陈的也只敢使一些小手段,总不可能请个修真者一抬手把你家埋了!”
说着,侯爷双目望向吕慈,他勐然间感觉到一股子可怕的压力扑面而来:
“听闻......你曾修炼武道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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