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幸碰到了楚导,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医院门口,杨玫嫣红的唇角轻勾,“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楚导您的电影,尤其是您那部……”
“不,不用了。”
楚茗淡淡道,“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
杨玫的视线随意地擦过一边,片刻后拨了拨鬓边的卷,摆了个遗憾的姿态:“那好吧,真可惜——我们下次再见。”
她转身,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下了医院台阶。
这是家安保措施非常严格的私人医院,哪怕影后现身也没有记者围堵。楚茗注视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转身进了一楼大厅。
——
单人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一位老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周身插满各种仪器,正安静地睡着。
楚茗把湿热的毛巾放下,俯身给老者掂了掂被角,而后无声地退出了病房。
“医生,我爷爷他最近怎么样?”
“患者这几天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仍要观望一段时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医治好他。”
楚茗隔着病房玻璃窗望向老人,片刻后道:“谢谢,那就拜托您了。”
医生推辞了几句,透过镜片打量眼前这个青年,心里少不得有些感慨。
病房里的老人已经躺了三年,而这个年轻人每周都会过来探望他,风雨无阻。医生在这家医院里见多了为了争夺家产把老人丢到医院不问生死的子女,再看看这个年轻人,实在是难得了。
心里这么想着,医生面上不由得对楚茗亲切了些,一路送他出了电梯。
——来医院时外面还是晴天,离开时外面又下起了小雨。路上堵了车,楚茗夹在长长的车流中间,百无聊赖地看着雨刷一遍又一遍在眼前划过。
这时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楚茗刚刚接通,那边立刻有人兴致高昂道:“我可算回来了,这一阵子可憋死我了,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出来聚一聚吧!”
“孟少,”
楚茗微笑道,“不怕孟叔又把你从外面逮回来?”
“嘁,他现在可管不了我了。赶紧的赶紧的,约个地方——晚上七点,就那家xx会所你觉得怎么样?”
楚茗道:“好啊,到时候我过去找你。”
“好,我到时候再叫几个人,说好了不能爽约啊。”
嘟的一声,那边的人高高兴兴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结束,楚茗给白轶了一条短信。
[我待会去你的公司,晚上和孟游出去]
短信出,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应。前方的车流开始缓慢涌动,楚茗收了手机,踩下油门。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白轶的公司。钢蓝色大厦笔挺地矗立在街道中心,“白盛影视”四个大字在雨幕中泛着冰冷光泽。
楚茗本想直接去找白轶,没想到在走进大厅后就被前台拦住了。
“先生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带您去见白总。”
前台是个小女生,看起来才刚刚上岗,也并不认识楚茗,“请您先在这里登记一下,等下次预约好以后再过来。”
“嘁,又一个。”
“真丢人,现在真是什么人都好意思勾搭白总……”
一对十八线的小明星嘻嘻哈哈地从楚茗身后走过,语气中尽是嘲讽。
前台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楚茗随意地冲她摆了摆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私人电梯的门打开,一个西装制服干净利落的女子匆匆过来,对楚茗展颜一笑:“楚导,今天有空过来吗?”
“嗯,来找白轶。”
楚茗道,“他又在开会吗?”
白轶秘书洛苏笑道:“是啊,不过会议快结束了,我带您上去吧——对了。”
她转向惶惶不安的前台道:“这位是楚导,白总的好友,以后他来都不用登记。”
前台连声应好,又不怎么好意思地望了楚茗一眼,道了声歉。
楚茗其实并不介意,他和白轶的婚姻并不对外界公开,所以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像前台这样的误会,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了。
不远处那两个嘲笑过他的小明星脸色微变,尴尬又慌张地在大厅边缘待了会,很快不知道哪去了。
私人电梯门关闭,洛苏按下十二层的按键,扭头对楚茗道:“楚导,好久不见您来啦。”
楚茗道:“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况且我不是白盛的人,也没什么好来的。”
洛苏笑嘻嘻道:“虽然您不是白盛的导演,但您是白盛的老板娘嘛。而且每次您来我都能轻松一点,不用老是看老板那张冷冰冰的脸。”
楚茗笑了笑,没说什么。
电梯很快抵达十二楼,白轶仍在开会,洛苏给楚茗倒了茶,接了个电话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宽阔敞亮的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摆设离楚茗上次来也没怎么变动。他捧着热茶在这里转了一圈,现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装着一张奇怪的照片,拍的是一个人,却只有背影没有正脸。不知为什么楚茗总觉得那个背影好像有点眼熟,不由得拿起来端详了一会。
他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就在他准备放下相框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冷低沉的男声。
“放下。”
一袭名贵妥帖的深色西装勾勒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白轶冷着脸大步向他走来,还不等楚茗做什么就扣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中硬生生地夺走了那个相框。
楚茗被推得后退一步,经了一夜折腾的腰撞上了办公桌尖锐的突起,疼得他嘶了一声。
白轶瞥了他一眼,将那个相框擦拭干净,轻轻放回了办公桌上。
他那珍视的态度很难不让楚茗联想到那个白月光,这么一来,相框里的人大概也有了答案。
“抱歉动了你的东西,”
楚茗道,“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如果是废话就不用说了。”
白轶漠然道,“我没有时间听你讲这些。”
楚茗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此刻也只是平淡道:“当然不是废话,我是想提醒你,我们的婚……”
“白总!”
恰巧这时洛苏匆匆闯进来,急切道,“有个紧急项目出了点差错,需要您过去视察一趟!”
楚茗的后半句话被打断,而白轶也不再打算听他讲下去,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楚茗:“……”
洛苏也是紧急之下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位楚茗,现在想起来,赶忙要提醒白轶,结果白轶只是抛下一句“送他回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了。”
洛苏只好歉意地看向楚茗,“那要不然……您等老板回家的时候再和他说?”
楚茗摇摇头:“算了,我明天再来吧。”
白轶很少回家,也不会接他的电话和信息,况且这种事情只有当面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虽然不清楚内情,但洛苏还是深觉自己坏了人家夫夫间的事,只好一个劲地道歉,又提出让白轶的司机送楚茗回去,被楚茗拒绝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几圈,把一下午的时间消磨掉了,才赶去赴孟游的约。
孟游是他认识的一个不着调的富二代,平时的爱好就是溜车打牌,前几年突奇想要进军娱乐圈,和家里人吵了几次,最后终于让他爸捏着鼻子花了点钱把他送了进来,作为带资进组的新人空降了楚茗的处女作《清河》。
他在里面演了个男三号,也算是老天爷赏饭碗,第一次演戏就挥出色。楚茗那部电影后来拿下了最佳导演奖,孟游也跟着小火了一把,眼看就风光正盛前途无量的时候,他突然退出了娱乐圈。
退圈的理由是嫌拍戏又苦又累不想干了,这下又把他爸气了个半仰,从那以后就不怎么管这个儿子,眼不见心不烦了。
——虽然孟大少的娱乐圈事业黄了,但他和楚茗的友谊却一直维持着,这么些年也没断过联系。
七点,楚茗踩着时间赶到了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里面已经闹哄哄地聚了一堆人。
这些人都是和孟游玩得好的富二代或圈里人,一见楚茗就起哄着来晚了要罚酒,还推出几个水嫩嫩的小明星要往他身边凑。孟游“哎哎”叫了几声,拨开这群人把楚茗给拽了出来。
“去去去,别把你们那一套丢人家身上。”
他轻飘飘地一脚踹向一个闹得最凶的富二代,笑道,“喝你酒去。”
“孟少又护短了!”
“楚导可不用你护着啊!”
几个醉鬼出一阵哄笑,孟游一回头,就见楚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神情他太熟悉了,看得他心里直毛,赶紧把人带到了清净一点的地方,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一些人不是我邀来的,是他们自己死活要凑过来的,拦都拦不住。”
“他们当然会来,谁叫你是孟少爷呢,”
楚茗从小酒柜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下次再这样,别想让我过来。”
“好好好,放心放心,下次肯定不会让他们再来的。”
孟游道,“哎,你也给我倒点啊。”
楚茗:“自己倒。”
两个人在一块喝酒聊天,期间一直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搭话。楚茗一开始还有耐心应付,后来就觉得有点烦了,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
哗啦——
大理石流理台前,水花飞溅,晶莹的水流从纤白的手腕淌至修长五指之间,楚茗俯身洗了把脸,算是在酒精的催眠下清醒了一些。
他理了理袖口走出洗手间,本想直接回包厢,却在洗手间门口意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轶哥……”
不远处的走廊上,丝绒红毯一路铺开,旖旎的灯光洒落走廊一角。在那尽头,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年紧紧依偎在另一个人身上,脚尖踮起,双臂搂过他的肩膀。
楚茗:“……”
灯光下男人俊美的侧脸沉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表情。他身形修长,脊背如钢剑挺直——那不是一个接受的姿态,但也没有拒绝。
“白轶哥,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了……”
少年意乱情迷地在白轶身上胡乱蹭着,眼中一片痴迷,“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你能不能……就这一次……”
他颤抖着要去解白轶的西装领带,又想去亲吻白轶的唇——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男人抓住了。
楚茗皱眉往那边走了一步,而后就听见了身后孟游的声音。
“楚茗?你在那做什么?”
孟游从包厢的方向往这边走来,
他的声音响起时白轶似乎顿了顿,然后一把将身上的少年拽了下来,冰冷的目光随之扫向这边。
孟游和他对上了视线,脚步微停,低声说了句“我靠”。
下一秒他的眉目间陡然浮现一丝戾气,加快了脚步。
楚茗:“孟游!”
他拦了一下居然没能拦住,孟游撇开他大步冲向白轶,一拳擂了上去!
这一拳来势汹汹,少年尖叫着跑开,一头撞到了楚茗身上。
急促间楚茗嗅到了少年身上一丝古怪的气味,力气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他脚下一软,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催.情药?
那药效来得如此猛烈,楚茗单手撑着墙壁,只觉眼前视线微微模糊,身体似乎燃起一簇火苗,烧得他浑身软。
哪来的催.情药?
他喘.息着阖了阖眼,艰难地思索着。
难怪刚刚白轶……
手臂几乎要撑不住身体,意识混沌不堪。思绪沉沉浮浮之间,楚茗听见走廊那头又传来一阵骚动。
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飞快逼近,男人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扑面而来。楚茗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拦住酸软的腰部,强硬而不容置噱地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白轶……”
五指攥紧男人肩头昂贵的西装衣料,楚茗几乎整个人都软在了白轶身上。他眉头紧皱,微微咬住了牙关。
“走开。”
白轶没有说话,冰凉的手指扼住楚茗的下颌,他强迫怀中的人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居高临下地将青年每一寸情态都收入眼底。
片刻后他道:“你需要我。”
不是询问,是绝对的肯定。
楚茗无力说话,他几次想张口,话到嘴边却都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白轶于是笑了,笑中似有淡淡的嘲讽。下一秒他将楚茗打横抱起,带着人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