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批货有多少你不清楚？”
唐漠谦又提了一档，声音依旧冰冷：“沈斌早在事情一爆出来就去查了，这事情毕竟是他经手的，下面的人出了纰漏，他怎么着也得给我拿出个交代来。”
被唐漠谦一句话刺得噤了声，云澈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开口。
药物方面一向是唐漠谦的人经手，他只是参股而已，倒真不知道这次货物有多少。
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胆子去问唐漠谦到底损失了多少，只能想着先去海关看了再说。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不等到海关，唐漠谦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云澈凑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沈斌”，下意识的看了唐漠谦一眼，见人没有动作，这才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唐总。”
“沈经理，我是云澈。”
“哦，云总。”
对面麻利改口换了称呼，云澈应了一声，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口，对面便明白了云澈也掺和了进来，便也不罗嗦，直接道：“后续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海关那边之前并不知道这批货是我们的，只说临时接到线人通知说这批货里有东西，要严查，才捅了篓子。”
“报信的是谁？”
“已经在查了，不过……”
对面犹豫了下，很快又开了口：“这次恐怕是内鬼。”
“哦？”
云澈略一沉吟，对面已经又出了声：“货是拿不出来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回去排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找出来。”
“知道了。”
唐漠谦应了一声，然后猛地下档掉头，没防备的云澈冷不丁被甩了一下，不等他开口抱怨，便听唐漠谦冷冰冰得到：“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澈缩了下脖子，本来到了嘴边的抱怨转了个弯，老老实实不再开口。
等两人回到唐氏，已经到了新月初升的时候，看着赖在车里的人，唐漠谦皱眉冷声开哭：“下车。”
“哎呀哥你也不要太急了。”
云澈却没有按照唐漠谦所说的去做，而是慢悠悠的掏出一支烟，开口讨火：“有打火机没？”
唐漠谦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云澈叫了一声，匆忙下车拉住人：“哥你着什么急啊？”
“我看你对这件事的确是没什么概念。”
唐漠谦没看人，只冷声道：“这次的药品加起来价值千万以上，现在来了这么一出，相当于将你我两家的流动资金全都投了进去，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要火？”
云澈面色一僵，他的确没有想到损失会这么大，唐漠谦冷冷瞪了他一眼，刚要抬步上去，就又被人拉住了胳膊。
“就算这样，”后面人明显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不稳，“可是你还是不能就这么头脑热的上去，到时候别再中了别人计谋。”
唐漠谦深吸一口气：“你看我像是头脑热？”
云澈一愣，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与之前所遇到的都有所不同，手上劲道不由松了松：“也是哈……”
唐漠谦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冷静了，自己在这里劝人，还不如劝劝自己一会儿看到嫌疑人不要冲上去将人打死的好。
两人到顶楼的时候，沈斌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见人来了忙带人去关押那线人的地方。
电梯中太过安静，云澈扫了一眼唐漠谦，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那人什么路子？”
“刚抓到人，目前知道的情况不多。”
沈斌话顿了下，显然是怕唐漠谦怪罪自己办事拖沓，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老板，见人没有反应后才接着道：“对方的身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员工，应该是被人收买才做了这种事。”
“被谁收买？”
“还……还不知道。”
“效率够快啊。”
唐漠谦不阴不阳的插了一句，沈斌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道：“属下会尽力……”
“我要的不是你的表态。”
打断了人的话，唐漠谦冷声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不等沈斌给自己限定时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唐漠谦冷冷扫了人一眼，率先出了门。
沈斌下意识的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跟着出了门带路：“这边……”
整幢楼中只有这一层时不时传来些异响，沈斌心中随着那些响动时不时揪紧，声音运来越大，他步子也越来越快，终于赶在唐漠谦前面开了门，室内安静了一瞬，沈斌这才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唐总，云总。”
早早有懂眼色的下属搬了两张舒服的软椅来给人坐了，云澈这才好好打量了下地上半跪着的人，忍不住皱了眉头。
半跪着的男人显然是被拳打脚踢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一直在抖，大气不敢喘一声，有什么响动都会下意识的躲闪一下。
“就是这位？”
男人没有动静，沈斌斜过去一眼，旁边人立刻踹了男人一脚：“叫你呢！听见没有？”
男人瑟缩了下，不过总算是有了反应，抬起头来看着唐漠谦这边一眼，触到两人冷如实质的目光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
“就这个？”
云澈冷嗤一声，忍不住道：“沈经理你抓错人了吧？就这怂样儿甘做什么啊？”
男人身子僵了下，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什么浮木一般，挣扎着开了口：“是是是，我胆小懦弱，这真不是我干的，沈先生您就饶了我吧……”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莫名多了一份凄楚，云澈忍不住抖了下，下意识的去看唐漠谦。
沈斌也一直在等唐漠谦的指示，这会儿见人皱了眉头，忙踹了人一脚：“是与不是不是你说出来的，别嚎了！”
这一记窝心脚踹过去，男人的声音霎时顿了下，随后剧烈的咳起来，唐漠谦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是这个人？”
沈斌忙道：“这事情明显是内鬼，所以之前我们将跟着这批货的人挨个儿查了，只有这个王成，前些天生活突然好转，儿子也被送入了一家费用不低的私人学校，我们这才锁定了他。”
“哦？”
唐漠谦面上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云澈也道：“就这样了还不承认？没想到这Xng子挺硬，啊？”
“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好说话！”
云澈一向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还是蛮有震慑力的，起码这男人是被吓住了，注意到这人僵住的身子，云澈继续道：“我告诉你，老实交代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你要是继续嘴硬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你这条命还保不保得住！”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云澈面上不耐烦之色渐显，正当他直起身子准备放弃时，地上的男人出了声：“我……我说……”
云澈面上得意之色一闪即逝，不过声音可盖不住得意：“说吧。”
一旦松了心防，接下来开口便容易了许多：“一周之前是有个人来家里找我，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既然不认识那人，为什么会答应他？”
男人身子一颤，没有出声，唐漠谦冷哼一声，沈斌会意，抬脚踹了人一下：“中间的过程仔细说说，他是怎么劝服你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对话呢？难不成被你自己吃了？”
“我……没有……”
王成眼神极快的在唐漠谦身上扫过，头几乎埋到了地上去。
“没有？我看王先生你是不敢说吧？”
唐漠谦终于是出了声，与其他人比起来，这个损失最大的Boss语气听起来倒是最平静的，只是王成身子一抖，随即僵住，没有接话。
“问你呢，没听见……”
后面一个急于在唐漠谦出风头的汉子直接上了脚，沈斌哼了一声，冷厉的眼神扫过去，汉子动作僵了下，谄笑了一声退了回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先生应该很爱自己的儿子吧。”
清冷的声音响起，看似将话题转向了无关的方面，地上的人却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既然你不敢说，我不如我来替你分析一下。”
唐漠谦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敢让你的嘴唐云两家的人，势力应该不小——或者说，你觉得这个人能在唐云两家联手之下保住你的命，这样一来，范围便缩小不少了。”
屋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惊得只剩下王成渐渐粗重的喘息声，唐漠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接着道：“其次，能弄到我们行动计划的人也不多，致幻剂的来源渠道也不多，只要一个个排查下去，最终总能找到那人。”
随着唐漠谦的话，地上的王成已经抖如筛糠，云澈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跟我们合作，也许还能留一条命，若还想顽抗的话……”
云澈话顿了顿，随后才接着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个人真的会来救你出去吧？”
王成猛地抬起头来，云澈这句话显然是戳到了他的点。
“呵，还真是天真哈。”
云澈直起身来，冷笑道：“你觉得谁会留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你现在最应该庆幸我们找到了你，否则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顿了顿，云澈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接着道：“还有，你刚才也说了，交易是在你家里进行的，你老婆孩子现在恐怕也不怎么安全啊。”
沈斌从桌上一堆文件中找出一张照片，扔到人面前：“你儿子这么可爱，你舍得他因为你一时糊涂送命？”
男人身子僵住，但是等了半晌，众人却是没有听到他再出声。
唐漠谦脸色有些不耐烦，软的硬的都用上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小卒子身上。
后面几个人注意到自家老板的脸色，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又上了脚：“你个老东西能不能痛痛快快的把事情交代了，让兄弟们这么劳动一番也就算了，老板要是真生气了，你觉得你家里婆娘能保得住命还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