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
石山,石亭,石桌。
石桌上有一棋盘,棋盘上是一残局。
一人身着玄袍、脸戴面具,静静地坐在残局前。
忽然,天空中,帝星光芒大盛。
见此,他掐指一算,而后发出了一声轻笑,以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一局,你输了。”
他眼前的身影,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也罢。百年后之事,你我难以掌控。但你执意如此,我便祝你如愿。”
话音刚落,眼前的身影,就逐渐飘散于风中。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玄袍随风飘动,玄色面具闪耀凛冽寒芒。
许久之后,他手一挥,以苍老的声音说道:“东进。”
从四周的暗处,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甲胄的蒙面人。这些人一齐对他行礼,恭敬地说道:“遵命!”
他与这些黑衣蒙面人,骤然飞身而起,御风而行,逐渐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
江南,乌程城内,一座巨大的宅邸内。
一名年轻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向四周望去,所见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自己身处一张雕刻精美的奢华卧榻之上,卧榻边不远处是一方案几,案几上昏暗烛火飘摇。
“奇怪,我睡前还在玩手机版的三国游戏,怎么醒来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了?”
他伸手去摸手机,没有。枕边,赫然有一把长剑。
他迟疑数息之后,抓起那把长剑,猛地一拔。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凛冽寒光闪过,宝剑出鞘。
剑上有两个字:“中兴”。看见这两字之后,他更为疑惑了。
他坐了起来,下了卧榻,走到案几旁。
案几上有一方大印,他拿起来看了看,几个很古老的字映入眼帘。他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乌程侯印”四个大字。
眼前所见,让他陷入了迷惑。
“乌程侯孙皓,不就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帝孙权的孙子吗?”
“难道,我穿越了?”
他努力回忆,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而且,脑海中的许多画面,并不是自己的记忆。
随着他不断回忆,那些画面逐渐清晰。于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三国,吴国末帝孙皓的身体。现在,他的身份还是乌程侯。
自从十年前父亲被害,此后颠沛流离、受尽冷眼,孙皓早已看尽人情冷暖。
他早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才能不任人宰割,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
这些记忆不断浮现在脑海,他迅速地回顾了一遍。
“既然我继承了孙皓的全部记忆,那么,不妨先以孙皓的身份,活下去吧。”
“从今往后,我就是孙皓。”
不知不觉,天已微微亮,朝阳东升。
孙皓站起身来,审视自身之后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身材高大,体格虽然不是极为雄壮,但也很是强健。
他又对着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眼中所见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这张脸,容貌俊美、神情飘逸,竟让他自己也略微失神。
就在此时,这间房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侯爷,时辰到了。”
他想起,根据记忆中的惯例,该去向母亲问安了。
此时正是初冬,凛冽寒风扑面。孙皓沿着小道,快步走到了母亲何姬的住处。
大厅内,何姬正安详地喝着早茶。妻子滕芳兰,正在旁边侍立。
他走进大厅,向母亲何姬问过早安。
滕夫人对孙皓行了一礼。
孙皓对她点了点头。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继承了身体原主记忆,但自己毕竟是穿越者,自然对两人有些陌生。
一刻之后。
孙皓、何姬与滕夫人,正在用餐。
何姬忽然说道:“阿皓,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了,你带上礼品,速速出发吧。”
孙皓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来,根据记忆,明日确实是当今皇帝的生辰了。身体原主,早已备好礼品,做好了参与寿宴的准备。
于是,他说道:“母亲,餐后我立即出发。”
一刻后,他乘坐马车,携带礼品,向着建业的方向,急速前行。他的腰间,赫然佩着中兴剑。
他坐在马车内,心中想道:“如今是永安六年,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公元263年,而且已是十月。”
“公元263年,就是蜀汉灭亡的那一年。十月,根据后世史书记载,蜀汉已然被魏国攻打,岌岌可危。此时,吴国众人却没有忧患意识。”
“若是什么都不做,蜀国定会被魏国灭。那么根据历史,吴国将再也无法与北方抗衡!孙皓就将成为吴国末帝!”
“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我既已穿越到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就定要竭尽全力,扭转乾坤!我必不是吴国末帝!”
孙皓赶到建业时,天已然快黑了。
只见建业城依山傍水,城墙逶迤雄峙、山崖耸立,从远处望去感觉无比壮观。
孙皓不禁在心中感叹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都。”
孙皓进入建业城之后,立即前往岳父滕牧家中。
进入滕牧府中之后,孙皓开门见山地问道:“岳父大人,我是进京来给皇帝祝寿的。近日来,建业有何大事?”
滕牧说道:“无甚大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孙皓又问了几句,得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而后,他不动声色地去了暂住房间,默默地盘算着。
就在此夜,有人影出现在了丞相府的正门前,一闪而入。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
辰时。
孙皓携带礼品,前往吴国建业皇宫,太初宫。
太初宫前殿神龙殿,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
神龙殿前的广场,早已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给皇帝祝寿的众人。
皇帝孙休高坐于上首宝座,平静地俯瞰众大臣。
忽然,有宫宦高声说道:“乌程侯觐见!”
随即,众大臣之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两名交头接耳的大臣,一名高大魁梧、剑眉星目,另一名体格高瘦、容貌儒雅。
他们分别是吴国镇东将军,顾穆;与吴国散骑中常侍之一,虞汜。
而不远处,有一名大臣一直保持着沉默。此人,容貌苍老、白发白须,但却精神矍铄、卓尔不群。
他就是吴国征北将军,陆凯。
还有一人,也是沉默不语。此人,赫然正是步协,吴国抚军将军。
十年前,就是他奉命毒杀了孙皓的父亲孙和。
如今的步协,早已变得苍老。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体格雄壮、肌肉虬结。他的脸如刀削斧劈,眼神深不可测。
皇帝孙休目光一扫,正在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立即闭口不言,站得笔直。
孙皓一路向前,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双目澄澈,正对着孙皓点头微笑。
根据身体原主孙皓的记忆,此人是云阳侯朱宣,与孙皓是儿时玩伴,交情甚好。
孙皓也立即对他点头微笑,继续向前。
他走到皇帝孙休面前的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随即,他手持礼品,向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乌程侯孙皓,拜见陛下。祝陛下千秋无期!”
行礼之后,立即有宫宦,接过了他手上的礼品。
孙休对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就站在丞相旁边。”
孙皓对孙休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丞相濮阳兴正站在文臣班列的最前面。这是一个白发苍颜的老者,却是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一丝狡黠。他望了孙皓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而另一侧的武将班列最前方,则是左将军张布。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容貌硬朗、精神焕发,望向孙皓之时,略带思索之色。
孙皓立即入列,在丞相濮阳兴旁边站定。
随即,不少大臣议论纷纷。
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孙皓眼神一凝,但未出声。
就在此刻,孙休轻轻咳嗽了两声。
广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片刻后,宫宦又高声说道:“汉使觐见!”
只见汉使手持礼品,走上前来,对皇帝孙休行了一礼。
他恭敬地说道:“大汉使者拜见吴皇陛下。汉皇祝吴皇,千秋无期!”
在宫宦接过礼品之后,他又立即说道:“启禀吴皇陛下,我大汉正在遭受魏国攻打,形势危急。汉皇请求吴皇给予支援!”
此言一出,吴国大臣们一片哗然,不少人神情震惊。他们望向孙休,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孙休眼神一凝,神情立即变得很是不悦。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旅途劳顿,还请汉使,前往驿馆歇息。”
随后,汉使神情似有不甘地离开了此处。吴国皇帝孙休则是紧急召集大臣商议。
片刻后,神龙殿内。
皇帝孙休做了个手势,开口说道:“今日蜀国使者请求我大吴支援,诸位可有良策?”
虞汜看了看步协,见步协微微点头,于是迅速地说道:“如今,虽说蜀国被魏国攻打,但魏国强大、蜀国弱小,众所周知。因此,若是支援蜀国,恐怕会与魏国交恶。”
听到此话,顾穆也接着说道:“若是与魏国交恶,那么一旦蜀国被魏国灭,大吴将得不偿失;即便与蜀国联手抵挡住了魏国的攻势,大吴必定折损极多兵力。那么倘若一旦蜀国过河拆桥,大吴将腹背受敌。”
“不如求和于魏。”两人同时说道。
朝堂之上,众大臣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就在此时,步协忽然开口了。
听到步协开口说话,孙皓的眼中不禁掠过了一丝寒芒。
十年前,步协奉命毒杀孙皓父亲孙和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步协高声说道:“如今,魏国强大、蜀国弱小。支援蜀国,就是得罪魏国,这是在自断退路。我认为,大吴绝不可支援蜀国。因此,大吴应坚决向魏国求和,以图自保。”
此话一出,皇帝孙休轻咳两声,但并未说话。
众大臣见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左将军张布见此,立即说道:“抚军将军所言极是。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听到此话之后,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见此情形,皇帝孙休犹豫不决地说道:“那,好吧。”
听到皇帝此话,步协、张布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陛下,不妥。”
孙休平静地说道:“乌程侯请讲。”
紧接着,孙皓转向步协与文武百官,开始高声发言。他的神情,无比坚毅。
步协正想阻止他说话,但孙皓却抢先开口了。
“大吴绝不可向魏求和。如今,大吴早已开疆拓土,与当年赤壁鏖战之时相比,国力更为强盛。此时向魏求和,简直是耻辱。”
“既然提到当年的赤壁鏖战,那么就必须说到,吴蜀两国素来友好。当年在赤壁鏖战之时,吴蜀联手击败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如此友邦,岂能不救?”
“当年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都被吴蜀联军击败了。如今魏国只不过派出了当年兵力的半数,因此,并不是太过强大。若是大吴畏缩不前,那便是怕了魏国,简直是笑话!”
“再说魏国,内部并不和睦。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将领之间,争权夺利,心思各异。何况魏军长途跋涉,进入蜀国,如今已是疲惫。此时不战,将错失良机。”
“若是现在不及时救援,蜀国恐怕很快就会灭亡。待到蜀国灭亡之后,魏国大军南下,大吴的处境就会岌岌可危!唇亡齿寒,诸位岂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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