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放下布帘,收了欢喜。
随即笑着说:“倒是有些损坏。”
朱冲随即小声说道:“实在是罪过,坏了王抚勾的马车,那只好十倍赔偿了,内有文银一千两,给王抚勾赔罪,也道一声王抚勾辛苦。”
听到一千两,王贺心头肉都在狂跳,这可是巨资啊,他在这当一辈子抚勾,捞一辈子油水,也不见得能捞到这些。
此人当真是豪气啊。
王贺随即兴奋地说:“只是……分内之事,阁下,太客套了。”
朱冲立即严肃起来,小声说道:“上下打点也花费不少,为我龚氏做事,自然不会亏待,接下来有更重要之事,朝堂动向,只怕旁人也会知晓,这块肥肉必然会有人打主意,为了保住这门营生,还需要王抚勾多上心,时下若是有人勾搭,打点,王抚勾要及时告知与我,倒不是想左右抚勾,只是我想,你我联手,上下通吃,岂不是一件美事?”
王贺立即心领神会,其中利害,他也明白,随后严肃说道:“一定,一定。”
朱冲随后作揖,也不多言,直接跳上自己的马车,与刘潭离去。
看着人走远了,王贺紧握双拳,心中冷汗连连。
此人的算计,天衣无缝,走一步,算十步,这才把生意做下,那边已经算计别人要分肉吃羹了,他也不想着竞争应对,反倒是要在竞争对手身上捞好处,实在是偏门左道,此间又不失雄才大略,心思缜密,即便是他这做了十年的抚勾酷吏也比不上。
以此人的圆滑与办事的手段,将来必定是飞龙在天。
王贺收起心思,不敢心猿意马,吩咐左右,静候那些闻腥而来的蝇虫。
朱冲坐在马车上,捏起一锭银子,这官银地成色,分量,都十分地喜人。
果然,还是官家的钱银转起来止渴管饱,赚老百姓的黑心钱,倒是下品。
拿了钱银,朱冲也不急着去龚氏交差,现在是拿捏龚氏的时机,一定要把这笔钱银用在关键的地方,即便是要给,也需要给的让他龚氏记得自己的好,万不能就这般轻易的交付了。
如若不然,今后只会轻待自己,把自己当个仆人使唤。
如今自己是要提升在龚氏的地位的。
也需要龚氏给自己更多的权柄,支持,来做接下来的事情。
药材的生意只是军需末端。
军需采备,首要的是粮草,军械,被服,车马。
但是这些不像是药材,都已经垄断在别人的手,若是想要从别人的嘴里抢食吃,没有足够硬的靠山,只怕是不行。
即便是接下来,要兼并其他药堂,整合资源,也需要有龚氏强有力的支持才行。
而且,必须是要血保死捧才行。
朱冲思虑一二,心中便有主意,要拖他一些时日,让这龚氏捉急,最好捉襟见肘,苦求与自己才好。
眼下,能让他们龚氏捉急的,想来,也只有他们家二郎的婚事了,之前听闻,他们家二郎与将门虎女说了亲,允诺了不少聘礼,若是此间,突然传出来,他们龚氏拿不出来银两,又或者,抠抠搜搜的,说一些丧气话,只怕,这将门虎女,是要上门问清楚的。
想到此处,朱冲心里已经有算计了。
随后拿出来一锭银子,足足五十两,叫停了刘潭。
与他说:“这些钱银,你拿去。”
看到五十两银子,刘潭急忙手抖接下,诧异询问:“阿郎……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朱冲小声说道:“你拿着这钱银,去找一些风月场所,又或者是市井之处,给我放出去话,说,龚氏现如今拿不出来钱银为他们家二郎置办聘礼,再放话,说他们家二郎有大才,文学斐然,他一个将门之女,倒贴嫁妆,才让他们龚氏将就着应付下的。”
刘潭听后,心里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说:“知道了官人。”
刘潭说罢就要下车,但是朱冲立即拦下,冷酷地说:“生意上,拿些回扣,我不在乎,但是,办要紧事,每一文钱,你都要给我花在刀刃上,要不然,那刀刃,可就要抹了你的脖子,这五十两银子,若是办不到五十两银子应有的价值,小心,你比那王三,还要凄惨。”
这一顿威胁,让刘潭冷汗直冒,他拿回扣的事,非常隐秘小心,做的是万无一失,他是万万没想到,朱冲居然一清二楚,当即吓的跪在地上磕头。
“官人恕罪……”
朱冲看到刘潭害怕的模样,就冷声说:“去罢,办好差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朱冲说完,就自己架着马车离去。
刘潭缓缓起身,冷汗已经湿透了,这朱冲的手段,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那抚勾衙差都对他恭敬有加,即便以前是个佣工,但是今时非同往日,若是坏了他的好事,只怕,那些衙差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刘潭急忙起身,将自己所拿的回扣也掏出来一二,此间就算是自己倒贴钱银,也要把朱冲交代的事情,给办的稳妥。
朱冲架着马车,径直回了宋清堂,方才到了堂前,就见到铺子里有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说不上富贵,却带着一股圆滑老成的感觉。
朱冲知晓,应该是那些送死的人上门来了,随即喊了一声。
“大娘子,快些帮忙。”
这一声喊,立即惊动了铺子里的人。
那中年人立即作揖,说道:“不叨扰大娘子了,告辞。”
中年人说完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铺子。
出门时候,仔细端详了一下朱冲,朱冲这边也不在乎,径直将钱箱拉出来,随后又故作神秘地推回去,对着那端详的人微微一笑。
对方也赶紧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急忙离开。
人走之后,杨诗茵出来,小声说道:“官人,你回来了,差事如何?”
朱冲立即故作大声胡诌说道:“一万两白银已经入库,娘子搭把手。”
朱冲说完,就将钱箱拉出来,与杨诗茵一同抬入府库。
此间,站在远处端详的李庆峰眼红的狠,随即急忙离去,向东家汇报。
回到府库,朱冲将库银锁入库中,随后将钥匙交还杨诗茵。
这让杨诗茵十分错愕,她痴痴地询问道:“万两白银,你,就这般交于我?”
朱冲立即说:“那是自然,你是我将来的大娘子,自然是要为我管家财的,难道,我还要交由别人看管吗?”
此话,让杨诗茵心头思绪万千,眼泪不由得就下来了,朱冲的信任与器重,让杨诗茵发自心底地感动。
朱冲轻轻为杨诗茵拭去眼泪,严肃地说:“钱银而已,与娘子相比微不足道。”
杨诗茵长叹一口气,心中认定,朱冲不管出生如何,将来必定是位大丈夫。
朱冲也不与杨诗茵多撩骚,而是小声询问:“那人,是来打听的吧?如何?”
杨诗茵立即说:“官人神机妙算,全部算中,果然有人来打探消息,我都按照你吩咐,一一告知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如此?接下来又怎么办?”
朱冲微微一笑,轻蔑说道。
“接下来,就等宵小来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