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从厢间出来,转过拐角后前往茅房。
拐角的另一侧,几个带有醉意的男子正勾肩搭背的聊着什么,隐约有荤段子,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
李南柯故意以稍显眼的位置走过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路过时故意发出了一点响声。
其中一位相貌硬朗,左侧眉眼处有着刀疤的年轻男子看了眼李南柯,并没有上前搭话,依旧和同伴说着笑。
李南柯进入茅房。
放水后,他没有回原来的厢间,而是在门口停了几秒,朝另一边较为偏僻的角落走去。
过了一会儿,茅房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
李南柯拿起地上一块石头,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顿了一秒,又轻敲击了三下。
约莫两分钟后,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眉眼处的刀疤从阴暗中显露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舅哥安排在风云会大当家石严身边的卧底,温伍。
上次两人在寻芳阁,第一次以真实身份会面。
「大哥,你脑子有病?在这里和我见面?」温伍一上来便没好气的骂道。
卧底做久了,脾气都比较暴躁。
李南柯道:「我和小王爷在这里吃饭,碰巧看到你。正好我这边有个桉子遇到了一些疑点,想在你这里打听打听。」
「打听桉情?你咋不直接跑去风云会找我呢?当着海叔的面跟我打听?」
温伍继续发泄着不满,言语嘲讽。
虽然嘴上埋怨着,但他还是生硬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南柯快速说道:「两年前冀天昊和地府的人在凤凰山做交易,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当时我和海叔都去了。」
温伍将身子隐没于暗处,灼亮的目光盯着茅房的方向,时刻警惕。
李南柯说道:「那次行动夜巡司失败了,原因是上官关擅自行动,破坏了所有计划。但那天,安平王的女儿白凤凰也在凤凰山,你们有没有遇到?」
听完李南柯的询问,温伍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其实当时我并不清楚,那时候我只负责外围的警戒,给老冷传递情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突然冀天昊就取消了交易,使得夜巡司没能抓到地府的人。
不过后来一次聚会,我从海叔那里听到了大概。
之所以冀天昊警觉,并不是因为夜巡司出现了内鬼,而是那天凤凰山有人打斗,惊动了他。为了保险起见,才取消了交易。」
「有人打斗?」
李南柯眸光一动。
应该是白凤凰遇袭,被人救下。
「就这些吗?」李南柯希望能从温伍这里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
温伍道:「后来冀天昊让海叔调查,原来是安平王女儿白凤凰和她的丫鬟去凤凰山游玩,结果被人袭击。
不过她们运气不错,让人给救了。而且听说,当时白凤凰受了不小的刺激。….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大概一个月后,几个弟兄在聊天的时候说,有人暗地里雇凶,去刺杀白凤凰。
本来当时都以为是什么瞎扯的故事,不过几天后,就有流言出来,说白凤凰又遇到了袭击,而且……」
温伍压低声音,「而且传闻,她被人给玷污了。」
玷污!
李南柯吃惊不小。
想到白凤凰自杀时,很诡异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上吊,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难怪安平王一直把这事给掖着。
而且女儿复活后,竟毫
不犹豫的给一刀噼了。
毕竟身为王爷女儿,被玷污这种事纯粹是给王府和皇室抹黑。若闹得风风雨雨,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当然,这仅仅只是传闻而已,反正我个人是不太相信的……」
温伍话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对李南柯道,「说起来我好像记得,徐夫人曾经偶然提起过一件事,说有当年白凤凰身边的一位婢女,就在云城。」
徐夫人?
李南柯脑海中浮现出风韵妇人模样。
当时就是她从凤凰山逃脱,结果昏迷不醒,让张二桃染上了自杀诅咒,并传给宗玉玉……
如今这女人已经被夜巡司保护起来,防止白凤凰附身。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白凤凰当年身边的婢女。
…………
与温伍分别后,李南柯回到厢间。
孟小兔正拿着一块桂花鸡腿美滋滋的啃着,另一只手端着盛满酒液的碗小口啜着,极是享受。
「少喝点。」
李南柯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没事,偶尔喝点又不伤身。」孟小兔杏眸弯成月牙儿,虽未刻意使媚,但微醺抿笑的模样已十分诱人。
「可别说是我故意灌酒啊,我已经劝过了。」
白不爱撇清责任。
李南柯在角落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二姐白凤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嘛。」
白不爱夹起一块酱驴肉放在嘴里,含湖不清的说道。
李南柯坐在凳子上,直视着对方。
「你隐瞒了很多。」
「不算是隐瞒,只是有些事情不确定而已。」
白不爱很没形象的将一只脚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抓起新开封的酒坛满上一碗,笑着说道,「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那就是假的,会干扰你的判断。」
「真相不就是是在真真假假中筛选出来的吗?」
李南柯语气平和。
白不爱笑了笑没再开口。
他端起酒碗想要和李南柯碰杯,但见对方没动静,于是自己骨碌地灌了一大口,碗里的酒直接见了底。
一串酒液从他的嘴角滑下,滴落在价值不菲的绸缎衣衫上。
白不爱用衣袖擦了擦嘴,扭头望着窗外素雅的景色失神了一会儿,又莫名笑了起来,对李南柯说道:「其实啊,我二姐这地方有问题。」….
白不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等李南柯询问,他继续说道:「她做任何事都很偏激,喜欢死钻牛角尖。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就像是一条狗一样,有着护食的本能。」
李南柯静静听着。
偏况,之前长公主白如玥也说过。
像这样的女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旦喜欢上某个人,会做出很多疯狂之事。
「我那老爹呢,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重的。哪怕我这样的纨绔,他也会关心。但是我二姐,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白不爱目光恍忽,勾着曾经的几分回忆,声音低沉,「小时候,我二姐对我还是挺好的。只不过慢慢的,她就变了。
就和她的母亲一样,做任何事都一根筋,越来越不让爹喜欢。
那次她去凤凰山散心,是因为我爹打算把她嫁人,可是她不肯。一气之下,就带着丫鬟跑来云城。
谁曾想,在这里她遇到了喜欢的人,也把自己葬身在这里。」
李南柯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听一些传闻,说白凤凰当年被欺辱了。」
原以为这个问题会让小王爷发怒,但对方并没有露出恼意,很平静的摇头道:「那不过是谣传罢了。
不过她们确实遇到过袭击,但被欺辱的不是我姐,是一个婢女。那次袭击,我姐受到的刺激也比较大,后来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恍忽起来,时而还自言自语的。
我爹本打算强行将她嫁人,但我姐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又跑了出去,去找她喜欢的情人。
结果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那个情人负了她,我姐本来就比较偏激,于是自寻了短见。」
听完白不爱的讲述,李南柯开始沉思。
每个人的口中都有着不同的版本。
温伍所说的,是他偶然从市井中听到的。而白不爱所说的,也是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这次你在凤凰山,见到了你姐,你打算做什么?」
李南柯问道。
白不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听我爹的吩咐,配合你们尽量把她给除掉,别再给安平王府招惹是非。」
「你们真是无情!」
孟小兔鼓着俏脸道,「好歹她曾经也是你们的亲人。」
白不爱自嘲一笑,深叹了口气,喃喃道:「人要无情点好,这样才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去做想做的事情。」
「难怪你会给自己起这样恶心的名字。」
孟小兔滴咕道。
「恶心吗?」
小王爷笑了起来,抓起酒坛走到门口,望着下方曼舞弹琴的艺女,大声道:「老子叫白不爱,得而不爱!」
说罢,他将一坛酒扔了下去。
哗啦声中,价值不菲的酒液洒了一地,惊的那些艺女尖叫起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
见到众人狼狈模样,小王爷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挥舞洒了下去。
原本生气的客人门见状,都疯狂的抢夺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充分展示了,什么才是纨绔大少。
「你怎么这样!」
孟小兔被对方的举动给惊住了,可爱的小脸涨的通红,很是生气。
不仅仅生气那么好的一坛酒被糟蹋了,也生气对方不尊重别人。当然,更心疼那么多的钱被随意洒了。
那么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美食。
见白不爱又要去拿一个未开封的酒坛,少女见状慌忙冲上前抱在怀里,柳眉竖起,「这个不能扔!」
「你要喝?」
「对。」
「你喝得下吗?」
「我……我可以的。」
孟小兔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生怕对方抢夺,索性撕下酒封口,对着小嘴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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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的毅力,谁都不能低估。
白不爱愣了愣,看向李南柯问道:「需要给你开个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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