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梅雨季,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才放晴,木地板快要霉了似的,总有股淡淡的霉味。被软禁以来,她每天都在书房看书,他的书柜,放眼皆是古籍,除了兵家书籍外,也有几本古典小说。
她意外找到一本诗集,印度诗人泰戈尔写的《飞鸟集》,很旧,夹在其它书籍夹缝中。
好奇地翻开,扉页上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天空中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白静知藏书赠与正则。
这是白静知的字,是她的藏书,赠给了他。双手捧着那本书,像捧着烫手山芋,她想丢掉的,双手不听使唤。
怀表、藏书,皆是白静知留给他的物件。
心口的旧伤再次裂开一道口子,沁出血珠来,丝丝的疼。
仿佛自己是个第三者,介入了他与白静知的爱情。
不,她没错,白静知没错,错的是萧慕白。他深爱着白静知,就该对她从一而终,把她当替身,既侮辱了他与静知的爱情,也是欺负她时槿兮!
罢了,她非走不可!
——
雨后天晴,不是春妈进来,她还不知自己被解禁了,春妈也不知前几天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可以离开后院,她也没出去,在后花园,采花、赏花。
唐紫萱为何还没消息?
对于唐紫萱,她不能全然信任的。
“夫人,这儿有您一封信!”春妈找来,看见她便扬声喊。她皱眉,也不好叫春妈小点声,万一是不可告人的信,那些士兵知道了,打草惊蛇。
还好,是费德勒先生的。
由于她很多天没出门,官邸电话也打不通,费德勒联系不上她,只好让人送信来。信里,他说,国内形势紧张,他打算先回法国去,等局势稳定,再回来。
问她是否有时间在他离开前见一面。
费德勒先生是她的美术教师,她自然要为他送行的。
当天下午,便出了官邸,直奔费德勒先生的画廊。画廊早已闭馆多日了,费德勒先生的画作已摘下,放入箱中,担心扶桑鬼子打来,糟蹋了他的心血。
师生二人,互道珍重,槿兮依依不舍,流下泪水,她还不敢告诉费德勒先生,她即将离开萧慕白。所以,此次离别,也许毕生不再见了。
她用力地拥抱了这位才华横溢的绅士。
离开前,费德勒先生给她一封信,竟是楚笙寄来的。
国内的形势,他都清楚,正打算回国来为祖国和百姓做些实事,也听说叔叔萧慕白的处境了。猜测萧慕白为自保,会与唐家联姻。他说,他仍爱着她,惦记她。
信的最后一句写道:槿兮,我好友方少卿同志是值得你信任的人,万一有困难,请联系他。
那信,被她烧了,也祈祷楚笙不要在这节骨眼回来找她,万一被萧慕白抓住,他又有了她的把柄。
街上冷冷清清,不复昔日繁华,处处可见持枪士兵,站岗、巡逻,倒是不见扶桑鬼子。她买了一份报纸,看了后才知,姚路川跑了后,萧慕白的军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