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抱坐在腿上,他的铁臂牢牢锢住她的身子,脸自她右后方贴在她的脸颊上,委实亲密。
槿兮又恢复了没魂儿的样儿,冷着一张脸,由着他。
她的脸颊冰凉,抱着她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此刻,好不幸福。思绪也拉回到遥远以前,边为她叙述着边回忆。
“我承认,当初娶你,目的不纯!但是,日久生情呀,我自个儿都不知啥时候栽你这小女子手里了!”男人的嘴角噙着温和笑意,想着她曾经一直爱着自个儿,一颗心别提多激动了!
她虽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儿,却还是听进去的,那一场大伙,白公馆内的照片,那本笔记,历历在目,原来以为忘却的记忆,鲜活而五彩斑斓地重现……
他越是提起这些,她越觉得他可恶,越想着顾先生的好,越心疼那个人。
不公平……
气自己,这个人对她那般可恶过,哪怕他死了,她还一直念念不忘的。
而顾先生那般地好,她却只能将他当知己,无法全身心地接受他。
爱情,毫无道理可言。
“我那会儿,成天提心吊胆,就怕你知道真相,压根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了跟我闹翻天,离开我!你不知我是多怕失去你啊!没娶你之前,我就是个只知道打仗的粗人,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生活可以这般有趣!原来,女人不止是床上那点意思,还……”意识到又粗俗了,他忙是打住。
她还是不说话,一动不动的。
“我爱你跟我任性的模样,跟我叫板,跟我闹腾!给我原本沉闷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欢乐!”他又道。
“怕你知道怕你知道,结果你早已知道,你怎么就憋得住呢?我以为,以你的影子,知道后,定会与我大吵大闹的,谁知,你个小东西,你一直憋在心里!”他又是气又是心疼,那段时间,她得多憋屈!
“萧司令,请你别再说了!”那是她最痛苦最灰暗的一段日子,提都不想提的。
他当真不敢再说,她从他怀里离开,坐在旁边,一言不,目光落在车窗外……
心里仍想着顾先生,没心思与他理论过去的事。
——
外头风雪还在肆虐,这一路不好走,有的路段坑坑洼洼,还要担心被姚家或是鬼子袭击。
明知这一路危险,为了似得了失心疯的她,还是要去的。
也是他表现诚意的时候。
好在,天黑前到了沪上,那也是杜如墨的地盘了,不必过分担心。
她要去顾家宅邸,执意要去,顾不上吃晚饭,萧司令仍陪着她。
夜晚,雪还在下,男人撑着一把伞,一只手揽着女人的窄肩,站在豪宅门口。
管家拎着一只皮箱子出来,似乎没有邀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时小姐,这是您的行李,先生让我给您的,他说,您拿了行李就请回吧!他不见您了!”老李恭敬道。
槿兮看了眼那从巴黎带到这的行李箱,听着老李的话,鼻头泛酸。
顾先生,当真要与她断绝往来了。
分手便是分手,今后,朋友、知己皆做不得,她明白他的意思。
“老李,请你转告他,我只见他一面,我有话与他说。”她不死心道,她与顾先生,不能只一通电话便结束了一切吧?
心一抽一抽地疼,她知,这个时候,他也在痛苦。
“时小姐,请回吧!先生不会见你的!”老李又道,说完便要进屋去。
“老李,请你转告他,他不见我,我就一直站在这等他!”她扬声坚决道。
外面寒风刺骨,她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只有那颗心,还在疼着。
老李一去不回,她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
萧慕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顾倾城在外头挨冻,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一股醋意上来。
“时槿兮!你还想与他说啥?要他别分手?要跟他在一起?你怎么就不清醒呢?!”他站在她跟前,气恼道。
真怕那顾倾城心软,她又说跟他在一起,然后,他们真在一起了!
“不关你的事!”她说完,跑去门廊下,敲着那扇乳白色的双开大门。
“顾先生!你开门,求你开开门,我想见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她的手边拍着门板,边大声喊,没几下,手便肿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意。
萧慕白也冲过来,见她手都肿了,如何不心疼,“你让开,我帮你去见他!”
他说着,将她拉开,男人抬起长腿,不顾他代理总统的形象,对着紧闭的欧式木门便踢,狠狠踢了数下,那门硬生生地被他给踹了开来!
槿兮见门开了,迈开步子便冲了进去!
奔跑间鞋子都掉了,狼狈地跑上楼去,直奔顾倾城的卧室。
在卧室门口,她敲门,门被锁得紧紧的。
“顾倾城!你开门!”声嘶力竭,这一天下来,早已筋疲力尽。
午饭晚饭都没吃,伤心过度,她快撑不住了。
欧式风格的过道内,乳白色的房门口,女人身上穿着很肥很大的黑色大衣,头凌乱,还有雪花,她的手不停地拍着门板,那手又红又肿。
如此模样,惹人疼惜。
男人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裤带里,他穿着衬衫、西裤,深灰色羊绒背心马甲。
试了几次,他才收敛掉所有不再应该有的表情,露出一个平静笑意。
“别敲了!”他沉声道。
槿兮立即停下拍门的动作,转了身,看到不远处体体面面站在那的他,立即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激动地走过去。
还没到他跟前,又停下,望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她在为他流泪,他该高兴的,因她在乎他,却开心不起来。
她一身狼狈,实在不符合一贯的养尊处优样儿。
“还来找我作什么?当真以为我放不下?在可怜我?时小姐,我也是一个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什么都经历过的人!一次恋情,一次分手,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片段!”他故作云淡风轻、无谓的样儿,耸耸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