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李东阳的面色稍缓。
他点了点头和声道:“四明的这番话也有些道理。不过......”
李东阳露出古怪的神色:“四明你是怎么知道此人的?”
呃......
谢慎那个瀑布汗啊。
他通晓明代历史,自然知道江彬此人。可问题是他该怎么和李东阳和谢迁说?难道说,小哥我是穿越的,比你们多知道五百年的历史?
他还是太年轻了啊。
“西涯公,某也是听一名幕僚说起的。他是蔚州人,对这江彬颇有些了解,曾向某提起过。”
无奈之下,谢慎只得开始编故事了。好在要想搞出一个蔚州籍的幕僚对于谢慎还是很容易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东阳心中的疑惑稍解,他呷了一口清茶,捋了捋胡须道:“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四明你肯定能控制此人吗?”
看来刘瑾钱宁之流给辅老大人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李东阳现在对这类人实在放心不下。
“西涯公请放心,只要按照某说的去做,此人绝对不会掀起大风浪。只要靠此人斗倒了钱宁,接下来如何处置还不是全凭西涯公做主?”
他这话说的倒不全是在拍李东阳的马屁。
在大明朝,上位者要想让一个小角色消失只需要弹弹手指。
以李东阳的地位和资源,要想搞死一个初出茅庐的天子近臣,有一万种方法。
“既然四明这么说了,西涯兄不妨就试一试。”
谢迁也建议道:“不然若是任由钱宁这么胡闹下去,吾辈却是有负先帝所托啊。”
弘治皇帝龙驭宾天才一年出头,新君就把朝廷上下搞得乌烟瘴气,作为辅命大臣,谢迁和李东阳面上确实不怎么好看。
若是不能及时拨乱反正,来一波反击,恐怕朝臣文官们就要将火气撒到内阁几位阁臣身上了。
别的且不说,一句“不作为”就能喷死你。
成化朝“纸糊三阁老”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李东阳绝不希望自己也背负上这样的骂名。
“这件事,四明你便着手去办吧。”
李东阳终于松口,谢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李东阳如果不同意,便是他极力牵线搭桥也是无法成行的。
但如今李东阳点头,便不会有任何阻力。
蔚州本就邻近京师,随便找一个理由便能将江彬调到京师。
这对于谢慎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
......
深夜,豹房。
明亮的烛火将偌大的宫室照的透亮,宛若白昼。
西华门外的这个建筑群毗邻紫禁城,以宫门作隔。
起初工部计划营建的规模是两百余间。不过现在只造好了不到十分之一,全部造好怎么也得三年五载。
工部曾经给出正式报算,营造豹房将耗费库银超过二十四万两。
不过正德皇帝并不认为这个数字有多么夸张,欣然批准了工部的奏请。
如今豹房还没有竣工,正德皇帝就带着一干宠信的近臣搬了进来,俨然把此地当成了逃避现实的桃花源。
豹房营造之初就搜集了无数珍禽猛兽,更有文豹一只,土豹三只。
正德皇帝喜欢逗弄这些豹子,兴起时甚至亲自和这些豹子搏斗。
而作为皇帝最为宠信的近臣,钱宁自然会当仁不让的侍候在左右。
除了陪皇帝嬉戏玩乐之外,钱宁最大的任务就是为天子搜罗美女。
豹房虽然从名称上看是豢养猛兽的地方,但实际上也是皇帝的起居场所。
天子少年心性,自然对女色没有任何抵抗力。
此前有刘瑾为他分忧。如今刘瑾被贬到南京,钱宁自然而然接替了这一任务。
不管钱宁进献的美女是什么类型,天子都照收不误......
寡妇,人妻,萝莉,青楼歌女......
有时天子甚至一夜同时招数女侍寝,弄得疲惫不堪,直接睡到天明。
在这一点上,正德皇帝和他的老爹弘治帝可是完全不同。
弘治帝是专宠张皇后,除了皇后外没有一个女人。
而正德皇帝恰恰相反,作为皇帝,他要玩遍天下的女人......
这夜,钱宁便将掳掠来的三名民女带到了正德皇帝的寝宫前。
今日值候的是御用监太监张永,见钱宁来了,便笑着迎上前去。
“钱大人,今晚又给陛下进献了什么样的美女啊?”
张永也是八虎之一,钱宁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不过御用监太监执掌宫廷造办,与天子的接触比司礼监的诸太监还要多,钱宁也不好太过得罪,便挤出一抹笑容道:“都是陛下喜欢的类型。都这么晚了,张公公还在当值啊,交给底下的人就好,何必熬在这里呢。”
他虽然说得委婉,但张永如何听不出他话中深意?这是嫌弃张永待在这里碍事啊!
张永不禁心中冷笑。
扳倒刘瑾一事中,谷大用出了很大的力,可张永也建言献策。本以为刘瑾倒了,剩下的人能一起分一杯羹。谁曾想不管是谷大用,马永成,丘聚还是他张永都没有捞到好处,却被一个外人把好处全搂走了!
这个外人就是钱宁!
若是钱宁低调一些也就罢了,偏偏此人还如此嚣张,完全不把他这个御用监太监放在眼里。
哼,别让咱家抓住你的把柄,不然咱家一定要把你往死里整!
张永如是想到。
“好了,某就不陪张公公闲聊了,陛下还等着某呢。”
说完,钱宁也不顾张永铁青的脸色,径直走进天子寝宫。
与紫禁城相比,豹房的宫室更为精巧。虽然气势上不如乾清宫,但更为宜居。
绕过花鸟屏风,钱宁快步来到龙床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臣叩见陛下。”
钱宁被赐姓朱,他也借此机会自称皇庶子。不过在皇帝面前他还是不敢放肆的。
“你这死东西,今日怎么来的如此晚?”
正德帝从龙床上跳将下来,快步走到钱宁面前轻踢了他一脚,肆意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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