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水遥第一次亲眼看见柴阙出手。
映水剑诀在柴阙手中使出,宛如噬天巨浪,匹练一道接着一道,把褚七娘迫得毫无还手之力,熏老十见状急忙抽出一根狼牙大棒,朝柴阙身后发起进攻。
但令江水遥瞠目结舌的,是柴阙对熏老十的攻击毫不在意。
柴阙祭出的血衣并不像自己一样紧紧覆在全身,而是形成一圈浑圆的红色罡罩,熏老十狼牙大棒乒乒乓乓的打在罡罩上,始终没有伤到柴阙分毫。倒是柴阙趁褚七娘狼狈招架的空档朝着熏老十回首一剑,硬生生的将熏老十震出四五丈外。
凌厉剑气,把熏老十身前坚硬的地板划出一掌来宽的裂缝,才肯老实散去。
“撤!”
熏老十憋屈的大喝一声,与褚七娘化作一团流光,朝暗道门口逃窜而去。
两人仓皇逃跑,平台上被囚禁的众人顿时振臂高呼。
柴阙朝江水遥身后的血衣魂宗弟子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们去破除被囚众人身上的枷锁,随即看着江水遥说道:“来罄风城之前我便得到消息,宗内一名长老半月前在罄风城内失踪,很大可能与妖族有关。而且我还发现熏老十跟了我们一路,想是把你当做孙百战了。所以我便将计就计,让他把你带走,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江水遥斜眼望着柴阙,问道:“今日看来,你实力远在熏老十之上。那在环台镇时,你为什么会不敢与承天宗的魏尝、李任等人会面,害我被丢进鼎里差点丢了小命?”
“因你注灵,我险些舍了一转小轮回的修为。”柴阙拍了拍江水遥肩膀,继续说道:“到我们这个境界,进阶一转小轮回已要数十年的时间。环台镇耳目太多,若是被人发现我修为不进反退,那对血衣魂宗来说,多半会是一场浩劫。”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出手了?还放跑了熏老十和褚七娘,你就不怕他们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柴阙没有正面回答肯出手这个问题,平静的说道:“他们可没有跑。妖兽一脉在他们化作人形时实力会有所封印,现在我们在这平台高不过六丈,宽不过二十丈。方才他们即便是解除了封印变回本体,又会受这平台的空间所限,施展不开拳脚,所以才仓皇跑了出去。你信不信?这两头畜生现在正在门外等着我们呢!”
“那你打得过么?”
“轻而易举。”
江水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一切,倒是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两人交谈之际,平台上众人已被尽数解救,此时正由血衣魂宗弟子带着朝柴阙与江水遥走来。
“副宗主。”被囚禁在平台上那名中年男子单膝跪在柴阙身前行了一礼,接着说道:“高畅多谢副宗主出门相救。”
“无妨。”面向江水遥外的其余众人时,柴阙神色严肃,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囚在这里?”
“养树。”自称是高畅的中年男子指向平台顶部,继续说道:“这平台顶上设有阵法,而且正上面就是院中那几颗杏桃树。被囚在这里的皆是修习火属性的武者,褚七娘把我们抓来,是让我们把灵力输进阵法里面,好让院中的杏桃树结出果实。”
“我才被抓进来时这平台上有近百人,半月下来,修行较低的人由于无法继续提供灵力,皆是被褚七娘一口吞入腹中成了她的点心。现在平台上剩下的这十几人,皆是在武灵镜修为,故而才能坚持到现在。”
柴阙点头,取出一枚丹药递给高畅,说道:“这是源聚丹,足你让你回复全部灵力。熏老十和褚七娘此刻就在外面守着,待会儿我出去拖住他们两个,你带着宗内弟子与这十几人撤离,然后按老规矩办。”
高畅双手接过源聚丹,柴阙接着说道:“江水遥,你先跟着他们,我随后会去罄风城找你。”
江水遥不是被祈鹤打死了么?
在场的血衣魂宗众人不约而同的再度看向江水遥浑圆的身躯,神色古怪。
柴阙似笑非笑,仰头研究着头顶高畅所说的阵法。不多时,柴阙见高畅实力已然恢复得七七八八,便令高畅带着众人挤在暗道楼梯口,自己则运足灵力,挥剑斩在头顶西北角的某一处方位。
片刻之间,落石纷飞,整个平台顶部挟裹着不少伏兵垮塌下来!
柴阙破开泥土冲天而起,如君王般睥睨着早已化为原形的熏老十与褚七娘,一脸戏谑。
“柴阙,你毁我杏桃居,沈公子定不饶你!”
狰狞的吼声从怖人的血腥大口中喝出,褚七娘已然变为一只足有三丈来高的巨型蜘蛛,躁动的步足在半空中挥舞。
“沈公子?”柴阙冷冷一笑:“没听说过。”
下一瞬,柴阙身形急动,随着罡风冲进两个庞然大物的附近。
“走!”
见柴阙已与熏老十和褚七娘缠斗在一起,高畅当机立断,领着众人跑向罄风城。
通玄镜强者的交手,很快便引起城中诸多势力的关注。无数身影与赶向城内的高畅等人擦肩而过,不到一炷香时间,杏桃居方向已经围满了人。
江水遥好几次想要折回杏桃居,但皆是被高畅板着脸一顿臭骂,随即拉扯着进了罄风城血衣魂宗的临时驻地。
“啧啧啧....江少爷,你不是和祈鹤为了个骚婆娘干仗被打死了么?咋又还魂了?”
“我听说是柴副宗主出面给他擦了屁股,又花费了大代价才救了回来。不然你看这身形,怎么会好端端的变成一头肥猪?”
“要不咋说江少爷名好呢?同是一城少主,那祈鹤可就没那个好命有个副宗主师父。江少爷,你与祈鹤争婆娘导致两城狼烟四起,无数生灵因此丧命。你是活着了,但心安否?”
江水遥抖着肥脸笑了笑算是回应,默不作声。初次接触血衣魂宗的弟子,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哟!能忍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以江少爷的脾性,耳根子边可是听不得半点坏话的,你们看看,现在已经变成了晓得阴笑的混球了。谁敢说江少爷一如既往,我黄天崎第一个不答应!”
柴阙不在身边,血衣魂宗不少人便再无之前那般客气的模样,一边询问着一同从杏桃居救出来其他人的身份,一边肆无忌惮的嘲笑着江水遥。
对此,高畅除了不痛不痒的呵斥几句,便再无其他反应。
柴阙虽然位高权重,又救了他的性命,但不意味着就得把宗内最为出名的废柴放在心上。
江水遥还是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站在人群内,对一切难堪的话充耳不闻。心里念着你们骂吧!等老子境界高了,慢慢找你们麻烦!
那个叫黄天崎的少年把救出来众人的信息整理完毕后,高畅便差使三五名血衣魂宗弟子去往市集,让他们去寻找那些人的宗门或是好友,带上萤石来这里赎人。
甄柳逵,五转武灵镜,北望宗,三万萤石...
朴祥,六转武灵镜,玄气宗,五万萤石...
.......
江水遥扫了一眼黄天崎记录下来的信息,又看了看盘腿坐在原地的那些人。他们和高畅修为相差不多,更有一两人已是到了武灵镜巅峰,即将踏入通玄镜。但被囚在杏桃居中时日太久,损耗过大,此时没有源聚丹的恢复,导致提不起半点灵力,所以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般任由血衣魂宗宰割。他们皆是常年游走在江湖中,对于血衣魂宗的这个规矩,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可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交易的工具。
即便没有人出声反抗,但高畅还是背书似的站在众人身前解释道:“还望各位理解,我血衣魂宗为了救你们出来,也耗费了大量精力。你们也已经看到,现在我宗柴副宗主还在与杏桃居的妖兽搏斗,所以一些萤石换条命,这个买卖划得来。”
“高大人,我乃无门无派的一介散修,不如今日让我先走,半年后将萤石送到贵门派,如何?”
“倒是差点把你忘了。”高畅扭过头,看着出声男子说道:“冯向山。散修出身,如今已达六转武灵镜,确实不容易。在杏桃居时曾听你说你有几个兄弟在罄风城等着你,他们身上没钱么?”
“大人有所不知。”提起那几个兄弟,冯向山脸上有些哭笑不得:“那几个兄弟实力低微,一天到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让他们凑到五万萤石,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
“你那几个兄弟叫甚名字,如何可以找到他们?”
“为首那人叫凌虎。”冯向山答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说道:“我们这类人散漫惯了,具体在何处找他们,我也说不清楚。”
“凌虎?”江水遥问道:“可是左手手臂上有道疤的汉子?”
冯向山猛然一愣,随即点点头。
江水遥笑道:“高长老,冯向山这五万萤石,我替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