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刚刚那个人看你都傻眼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垂涎三尺了。”小丫鬟一边拍着小胸脯,一边娇笑着,喜悦之中,又带着一丝担忧,虽然来了那么多姑娘,但是小姐这种大家闺秀是不该跑出来的。
让老夫人知道,少不得要重重的责罚,不过这一路上看着万家灯火,杂耍百戏,热闹胜过家中万倍,尤其是家里头到处都是规矩,一点都不爽利,冒险出来一次也值得了。
只是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谁看到了小姐的容貌,都是贼兮兮的德行,虽然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可要是出了点差错,自己可承担不起。
“小姐,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小姐倒是不怎么害怕,小脸蛋涨得通红,看什么都好奇,“珠儿,着什么急,马上就到了猜灯谜的时候,干嘛不去看看啊!”
珠儿一听,小眼珠冒光,在路上就听说要选什么灯谜状元,来了好些个才子,一定有大热闹可看,那些个才子有没有张君瑞那样解风情的,要是看上了小姐,自己要不要学学红娘,牵线搭桥你……呸呸呸,才不学那个不要脸的呢!
“小姐,咱们这样子怕是不妥吧。”珠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水田衣和小姐的襦裙,担忧地说道。
小姐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一个绸缎庄,顿时笑了起来。
“这不是周姐姐的生意吗,咱们去借两套衣服,来个女扮男装,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楚。”
“好啊好啊。”珠儿顿时来了精神,和小姐两个欢天喜地进了绸缎庄,去乔装改扮了。
……
鼓打一更,灯谜陆续挂了出来。
王绍周小盆友背着手,站在一盏彩灯面前,摇头晃脑,念着上面的字谜。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止宜在下。”小家伙五官纠结在了一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上上下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正在愁,后面的沈林却似有所悟,不过他一个书童可不敢随便去猜谜,只能瞪着大眼睛,充满祈求地看着唐毅。
谁知唐毅这时候低着头,无暇他顾,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倩影,明艳的蓝色,胜过宝石,灯光下肌肤如玉,身材袅娜,轻盈飘洒,胜过仙女。
尤其是四目相对,清澈的眸子如同秋水,一刹那,竟然让唐毅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两世为人,还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唐毅甚至怀疑是月宫的嫦娥不甘心寂寞,降临到了人间戏耍多情的书生。
百转柔肠,没有个头绪,唐毅竟然脱口唱道:“我许你高洁空心同竹韵,我重你暗香疏影似梅花,我爱你骨骼清奇无俗态,我喜你性情高雅厌繁华,我赞你娇面如花花有愧,我赏你丰神似玉玉无瑕,我畏你八斗才高行七步,我服你五车书有手八叉……”
声音沙哑低沉,可那份仰慕垂涎之情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王世懋听了两句,就似有所悟,这孩子怕是沉沦了,对着沈林摆手,随口打道:“能猜到谜底就去写上,别给你家少爷丢人,多猜几个。”
沈林欣然点头,跑到了王绍周的面前,见他还在愁,沈林笑嘻嘻走到了彩灯的下面,提笔写下了一个“一”字。
在旁边照应的侍者一见,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将彩灯拿下来,送到沈林的手里。
“呵呵,好聪明的小子,拿着吧!大老爷规定了,每猜对一个,就能得到一盏彩灯,拿到了十盏彩灯,就能参加下一轮,要是能闯进前三,就能得到大奖了。”
沈林记下了规则,欣喜接过彩灯。
王绍周大眼瞪小眼,嘟囔着小嘴道:“我不服,为嘛是‘一’字?”
沈林呵呵笑道:“都写着呢,不是上的上面的,不是下的下面,不可的上面,止宜的下面,除了那一横,还是什么?”
听着解释,王绍周不停在手里划着,可不就是一横吗,怎么就没想到啊!自己可认了唐毅当大哥,沈林也是唐毅的小弟,自己比不上他,岂不是要成了小弟的小弟,那还行啊!
王绍周终于认清的严峻的现实,不得不忍痛把猜灯谜暂时放在吃上面,撒开两条小短腿,一头扎进了彩灯的海洋,在猜谜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着合适的谜语,还真别说,让他看到了一条谜语。
“两刀靠一起,模样却不同。”
两把刀放在一起,长相却不一样,能是什么字呢!
正巧人群外围有巡逻的兵丁经过,有人手里拿着长长的花枪,看到这里,王绍周顿时眼前一亮。
“划船的划字,一边是干戈的戈,一边是立刀,不正是两把不一样的刀吗!小爷太聪明了!”王绍周生怕别人抢去,急忙提笔写上,果然,他的手里也多了一盏彩灯。
当他欣喜地抬头看去,却现沈林手里也多了一盏,原来他又猜中了一个人物的灯谜。“君实新来转一官——君实是司马光的字,升官叫做迁,答案很明显——司马迁!”
王绍周不敢怠慢,又一头扎进去寻找,这俩小家伙你追我赶,较上劲了,把王世懋和唐毅都抛在了脑后。
……
“表弟,我看你怎么有点春啊?”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唐毅骨折腮帮,无力地说道:“我好像恋爱了。”
“别好像,就你这幅失魂落魄的德行,我看是十足十了。说吧,是哪家的姑娘有福气,被唐大神童看上了?”
唐毅一阵无奈,只是一面之缘,他哪里知道。太仓这么多人家,姑娘轻易不会出来,等到下次见面,还不定什么时候。尤其是这个时代成亲早,没准下次见面的时候,都成了别人的媳妇。
一想到这里,唐毅越烦躁,连猜灯谜的心思都没了,变得意兴阑珊。王世懋看在眼里,心说这可不行啊,荆川先生下了命令要拿灯谜状元的,唐毅有个混不吝的劲头,可以不怕,但是他可不敢违拗唐顺之。
必须让这小子打起精神,对了,有办法了!
“表弟,你还想不想见那个姑娘?“
“当然想了!你有办法?”唐毅惊喜地问道。
“那是自然,茫茫人海,你去找人肯定不容易,但是让姑娘看到你却很容易。”
“要怎么做?”
不管多聪明的人,碰上了情字,智商就瞬间下降为零。唐毅竟然被王世懋牵着鼻子走,实在是让人跌破眼镜。
“这个容易,你只要抢到了灯谜状元,让大家都看到你,那个姑娘自然也会注意到。”
唐毅皱着眉,攥着拳头道:“只能如此了,表哥,真是难得,你变聪明了!”
“我一直不傻好不!”
唐毅不理会王世懋的抗议,向着彩灯毫不犹豫扑了过去。
不过唐毅动作还是慢了,第一轮灯谜是预赛,一共一千盏彩灯,一千道灯谜,要拿够十盏彩灯才能冲击下一轮。大家伙都卯足了劲头,简单的灯谜已经被一扫而光,留给唐毅的都是挺烧脑的,比如沈林就面对着一道灯谜愁。
“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不光是沈林,有十来个书生都抓耳挠腮,心中的答案总是差着一丝没有把握。唐毅一见,突然呵呵笑起,抓过笔,不假思索,写下了四个字。
“打稻枷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道”是“稻”打稻枷子正好两节,使用的时候,要抡起来,应了“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这八个字,真是妙哉!
就在众人感叹的时候,唐毅已经到了下一个谜语的前面,这道题围着的人更多了。抬头看去,只见写着“原来深山一根柴,做官做奴做太太,绫罗绸缎全穿遍,从没穿过一次鞋!”
这个东西奇怪啊,什么东西都穿过,竟然没有穿过鞋,难道不怕冷吗!
看着大家交头接耳,唐毅心中好笑,谜语考验散思维,哪能这么想啊!他略一沉吟,提笔写下“木偶”两个字。
木偶戏用的木偶扮相全靠衣服,什么都穿过,就是不用穿鞋,和谜语说的一般不二,这个年轻人连解了两道题难题,真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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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到难度合适,又典雅有趣的谜语,不算容易啊……今天收藏惨淡,拜求大家收藏,要是觉得有不足,只管说,小的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