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雾气弥漫,腥风阵阵。
只见那大白蟒蛇,蟒身半露,只见其尾,不见其首。
看到它之时,我立刻想到了爷爷与我讲过的身世来历。这情形,与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爷爷进山,在山中遇大白蟒蛇,蟒蛇拼死护着还是婴儿的我,之后,爷爷受大蟒蛇所托,将我抱回。
我立刻下了山谷。
近了之后,我发现这蟒蛇巨大无比,在这种距离之内,竟然难以窥其全貌。
腥风阵阵,便是从这里来的。
这大白蟒蛇足有大水缸那般粗细,鳞片洁白无瑕,微微泛着紫光,一片都有人的巴掌那般大。
此时,大蟒蛇伏在地上,似乎难以将头昂起来,十分无力的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在它的额头之上,有着两处凸起,那便是龙犄角。
见此,我便已经肯定,它一定就是白龙潭下的那条白龙。只是,如今受了伤,坠入山林之中,难以维持大气象之龙身,才变成了白蟒蛇的模样。
这么说,当年我爷爷见到她时,怕是与今日的遭遇一样。
当年道门,为了获得龙珠神物,道门中人合围白龙,将其打伤,取走龙珠。只是,我想也有想不通之处,为什么她的身边会有一个孩子?它重伤之时,还在拼命的护着那个孩子,又到底是为何?
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这大蟒蛇巨大的蛇头,甚至比我还高。
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睛。在她见到是我的时候,就那么看着我,目光灼灼,不知为何,她突然流下了眼泪。
“前辈,是谁伤了您?”我问道。
然而,她只是吐了吐蛇信,以那巨大无比的蛇头,想要将我给推开。
“你……为什么要推我走?”我又问道。可是,她只是那么看着我,然后,又将那巨大的蛇头转向了一边,似乎不肯理会我。
正在这时,旁边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我立刻锁定这个声音,回身朝那个声音的来向追去,巨蛇发出嘶嘶声,不知何意。不过,我并没有理会,若是捉到那个伤白蟒蛇之人,自然也就是害死青衣观主的仇人,决不可放他走。
可是,当我追过去的时候,我却见到一个非常矮的人,朝山林里跑。
它纵然熟悉山林,但是速度却不如我快,我追了上去,堵住了它。它想要往土里边钻,我一把揪住它的头发长,将它提了起来。
这东西长得非常丑,脸黑的跟碳似的,仔细一看,这东西不就是山里的山精吗。我以前在山神庙见过此类山精去报信。不过,这类山精除了能吐人话之外,并不会别的法术,伤了白龙的自然不可能是它。
不过,它跑什么?
我逮住它,它不得脱身,它就说:“你抓我干什么?你母亲在那里奄奄一息,你不去救她,反而要抓我,真是不讲道理!”
“你说什么?”我问道,山精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山精,不可乱说!”这时,我身后不远处那条大蟒蛇,竟然突然开口说了人话,声音隆隆,我还以为她无法说话。
而那山精则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再不说,你就死了,你儿子到底都认不得你,你不觉得可悲吗?”
“住口!”
那巨蟒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得地动山摇。
听到这话,我放开了那山精,回头看向那条大白蟒蛇。我曾经就有过怀疑,我浑身生鳞,或许就是爷爷传说中那大白蟒蛇的孩子。可是,爷爷一直设法隐瞒,我对真相,一直不得而知。
如今,事情的种种迹象已经证明,我的怀疑并未有错,它是我的母亲!
就是我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母亲!
我回过头,看着那白蟒蛇。
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母亲不但是那条白蟒蛇,更是白龙潭下的那条白龙,那位坤道老者。
这让我有些惊讶,这时,我朝着她走去,她却说道:“林一,你别听那山精胡说八道。我……我只是那白龙潭下的一条白龙,被人所伤,与你并无任何关系!”
“那我爷爷当年从山里把我捡回来,您当时用自己的命在护着我,这又作何解释?”我如此反问,她却说道:“你答应过我,不再调查自己的身世!”
“母亲在我面前,你却让我不去认她,我做不到!”我说着,双眼已然含泪。
不只是我,那白龙的眼睛之中,也有热泪盈眶而出。
这时,那山精也走了过来,它说道:“你母亲她不肯跟你说,这对她不公平,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你可知道,真正的龙威有多么强大?那些道门中人,不过是庸碌之辈,怎么可能是你母亲的对手?只是,当年你母亲她怀着你,都到了快要临盆之时,法力最为虚弱。那些道门无耻之辈,为了得到你母亲的龙珠,趁此机会,布下绝阵,才坑害了你母亲!”
“你母亲她,为了保住你,甘愿被那阵法所伤。在重伤之时,将你诞下。幸得你爷爷到深山采药,你才得以生还!”
听到这样的真相,我不由得泪流满面。
她当年,是为了保住我,才受了伤,被道门之人夺了龙珠?
那些所谓的道门正派,竟如此无耻!
然而,那白蟒蛇却说道:“山精!你曾经向我立誓,绝不将此真相吐露半字,今日,你为何违背誓言?”
“我宁愿违背誓言,也该告诉你儿子他真相,否则,你就此丧命,何其不值?”山精如此说道。
“山精,你不知,我儿当年早就丧命了。如今活着的,并非我儿。林一,你爷爷应当与你讲过,你的命,并非我给的!”
我却是摇头,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得我爷爷和未央相救存活,那是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而您,是我的生身母亲,我是您的儿子,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你为什么就不肯认我?”
我的话,让她沉默了下去。
其实,我明白,她不肯认我,是因为她有苦衷,只是,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心结,见到母亲之时,我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许久,她终于开口。
“孩子。”
她终于喊了一声,再次眼泪盈眶。我走过去,轻抚她的眼泪,却发现,她的口鼻之中,突然开始渗血。
“妈!”我喊道,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孩子,并非母亲不肯认你,实在是,母亲认了你,就会害了你啊!孩子,有一句话,母亲去了之后,你一定要记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切记!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母亲就……放心了……”
话到此处,她的头歪了下去,那一双眼睛在失去神之后,缓缓闭上。
此时,我才看到,在她的脊背之上,被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鲜血,此时还不停的往外涌着。
“唉……那些道门无耻之徒,已经取走了她的龙元。她能够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如今,最后的一丝精气,已经耗尽……”
那山精如此说道,我问它,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那山精说道:“龙珠被夺,如今龙元又被抢,一条龙还如何活下去?”
山精说完,母亲她那巨大无比的龙身,开始了变化,龙身在一道道霞光之中,逐渐消失,而化成两缕清气。
一缕于老界岭山涧之中盘旋之后,再钻入大地龙脉之中。而另外一缕清气,则盘旋而来,我抬起手中,它在我手心停留了下来。
“这是你母亲的一缕龙气,是她能够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你就收着吧!”山精如此说道。
它说完,这一缕气息,盘旋着,钻入了我的掌心。
也在这一刻,我感觉到,这一缕气息游遍我的全身,与我体内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难辨踪迹。
没想到,我与母亲刚刚相认,她便已殒命。
抬手抚摸着,母亲消失的地方,我泪眼模糊,却不会哭出来。母亲的大仇未报,我林一绝不再掉眼泪!
害死我母亲之人,定然是那道门中人,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我紧紧地握着拳头,拳头砰砰作响。
“从此,我林一,与道门势不两立,不杀尽仇人,我林一,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