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又在打猪草。快来帮我个忙!」远处丛林传来一道喊叫,杨二郎的身形出现在丛林内。
杨二郎看着打猪草的少年,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朱悟能老祖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真是倒大霉了。做的孽太多,人劫才遇见我家小弟这般灾星!」
「怎么?你莫非狩猎到大家伙了不成?」崔渔顿时来了兴趣。
「一只勐虎!你最喜欢的虎鞭酒,这回却是有了。」杨二郎道了句。
「好家伙,你竟然狩猎到勐虎,真是了不得,这回你可要成为名震河州卫的打虎英雄了。」崔渔开始兴奋了。
「还不是你上次传我的那个狩猎的法子好用,这回能捕捉勐虎,还要多亏了你传的法子。」杨二郎兴致勃勃的道。
二人一路攀山越岭,崔渔竟然不曾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大周的地界。
一路攀爬数座大山,登临至山巅之时,一望无际的鞑靼平原出现在眼前。
站在山顶,迎着冷冽罡风,崔渔还是第一次走出两界山外的鞑靼地界,就在迈出两界山结界的那一刻,忽然觉得眼前天地变了,莫名多了一股「荒」的气息。
还不待其说话,忽然思维凝滞,整个人直接失去了知觉。
杨二郎手掌伸出,将软绵绵的崔渔接住,此时一棵大树扭曲,化作了菩萨模样。
看着崔渔,菩萨不由得惊叹道:「咦,竟然看走了眼,原来是个有道行在身的。武道修为火候不浅了。」
「菩萨惜才,何不将其收入佛门?」杨二郎心中一动。
「难!难!难啊!看他也不像是一个敬畏鬼神的人。想要度化何其之难?」菩萨摇头。
「虽然难了些,但度化一尊天仙,却也功德无量。」杨二郎道。
菩萨有些心动。
仔细看了崔渔几眼,然后才笑着道:「日后再看他是不是个有造化的。若有造化,我替他担了那因果,若无造化却也不好强求。」
「动手吧。」杨二郎转移话题。
只见菩萨手掌伸出,掐诀念咒,一道彩色金光伴随一股黑烟自崔渔身躯内飞出。
看着那黑光,菩萨无语:「真不知道那位怎么收了一位这般弟子……。」
却见那黑光内黑气缭绕,内有一道人影,此时正在挣扎咆孝恶气冲天。
「却是个不修心性的,以后入了佛门,也是麻烦。」菩萨眉头一皱。.
「这厮不修心性又能如何?昔年佛祖证道尚且还有魔劫降临,更何况这厮成道之前做下无边杀戮,不知沾染了多少因果。算他运道好,功德金莲可助他渡过劫数,但心中的执念却化解不得,等他复活不知要惹出多少鸡飞狗跳。」杨二郎开始试探菩萨。
「他复活后,我会暂时将他带在身边,严加约束一段时日,为他讲述佛法,洗涤煞气。」菩萨手掌一挥,虚空一朵金色莲花浮现。
就见那金莲禅音传唱,圣洁之光流转,有诵经声不断流转。似乎有万千人念诵佛经,能净化一切苦难。
「七品金莲,佛门好大手笔。」杨二郎惊叹一声。
据他所知,佛门的佛祖坐九品莲台,然后就是四大菩萨,皆是八品莲台。就连弥勒佛也是八品莲台而已。昔年三太子,血肉还父削骨还母,也不过是万载乙木青莲莲花。
「非七品莲台不可承受其生前道果。」菩萨将朱悟能的灵魂塞入莲台内,一双眼睛看向两界山:「还需找个人家。」
一双眼睛转动,看到了山间一群野猪,然后随手一挥那莲花划破虚空,坠入了一只老母猪体内。
「这?」杨二郎见此一幕不由得一愣,然后看向菩萨的目光就变了。
「这是佛祖的意思。佛祖曾说这就是他的命数,不可擅自更改。」菩萨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杨二郎无语,扛起崔渔:「既如此,朱吾能就交给菩萨了。」
说话间扛着崔渔已经远去,留下菩萨站在山间轻叹:「可惜了根骨,却不知他有没有那等造化。」
「我先相助朱悟能脱离了劫数再说吧。」菩萨说完话人已经远去。
七品功德金莲可孕养其神魂,重塑其根骨,涤荡其佛性。
「朱吾能是因祸得福,白白得了一株七品功德金莲,日后气数与我西方教牵扯不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上面的那位就算不情愿,也是无可奈何。」菩萨嘴角翘起:「得了上面那位相助,我佛门内部的诸般声音,也必然被压下去,到时候西方大雷音寺我佛独尊。」
菩萨缓步走入山中,就见那野猪胎水破了,已经有了下胎的征兆。
就见老母猪周身佛光缭绕,有朵朵金莲盛开,只见那老母猪得了金莲相助,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十二个崽子就已经落了下来。
菩萨法眼转动,随手一抬,其中一只小猪崽被菩萨拎住后腿,声如雷霆震动三千世界:「朱悟能,你得了七品金莲之力,下生又有一口先天元气未散,此时不行功更待何时?」
伴随话语落下,小猪周身佛光缭绕,背后皮毛下竟然浮现一朵金黄色莲花,那莲花化作毫光凝聚,在小猪身下化作一七品莲台,小猪在莲台上猪蹄掐诀,开始运转法力。
随着小猪吞吐,接引无穷日月精华煅烧胚胎。
三个时辰后,莲台散开,小猪清醒,对着菩萨纳首叩拜,口中都囔着:「老朱多谢菩萨搭救之恩,只是菩萨你既然救我出苦海,何不给我个人胎,怎的又叫我投身猪胎?」
看着憨态可掬,但话语中却怨气满满的朱悟能,菩萨也是忍俊不禁:「可怪不得我,投胎成猪乃是你的命数,你既然已经得了太古天蓬胚胎,非猪胎不能肉身成圣,真的化作太古天蓬。」
「罢!罢!罢!投身猪胎又能如何?索性能做个囫囵的,总好过被人给切了。」说到这里朱悟能气的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我老朱还从未吃过这等大亏!定要将那小子抽筋扒皮,将其阉割一百遍,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菩萨稍后,待我去打杀了那凡夫俗子,再来与菩萨道谢。」朱吾能越说越气,撒开腿就要往两界山冲。
「且住!你如今才不过恢复一些法力,有三百斤力道,就不怕被村中的人捉住下酒?好生在这两界山修养,与我一道参悟佛法恢复元神吧。」菩萨定住朱悟能。
小村庄内
「呼~」
「呼~」
「呼~」
呼噜声震动天地,杨二郎扛着昏睡的崔渔,一路走回听着崔渔的鼾声,不由得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对方放在床上,看着床上崔渔睡的和死猪一样,不由得摇头:「菩萨的瞌睡虫当真是厉害,我家小弟素来机警,这次竟然连反应都没有做出来。只是朱吾能得了佛门造化,中了菩萨算计,此中必定有种种变数,也不知是好是坏。只希望那朱悟能识趣一些,否则可就怪不得我了!没有人能伤害小弟!就算是拼着妙善大士震怒,我也要斩了朱悟能!」
又看了崔渔一眼,杨二郎仔细关好门窗,一路来到村头石桥前,看着石桥下悬挂的铜镜,眼神中露出一抹灼热。
「昆仑镜啊!」杨二郎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继续向远方走去:「娘,你放心!孩儿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昆仑镜关不住您!昆仑也关不住您!大周的十八层地狱也同样关不住您!」
崔渔一觉睡醒,虞正在灯火下练剑,虞的剑很慢,但却好似蕴含着
一种独特的规律。崔渔自熟睡中醒来,他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小猪追杀,非要叫自己给对方偿命。
崔渔坐起身:「怪哉,我不是和杨二郎捉老虎吗?怎么一醒来就睡到这里?」
院子里传来老母猪的阵阵嘶吼,饿的是吱哇乱叫。崔渔来不及多想,匆忙爬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拿起院子里的猪草,一股脑的撒入猪圈。
「我说虞,老母猪都饿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替我喂猪。」崔渔看着月光下练剑的虞,忍不住抱怨了声。
「还说昵,这也怪我。」虞的声音中满是委屈:「我也不知道老母猪饿了,我还以为她见不到你想你了。」
「……」
崔渔闻言无语,看着虞总觉得这丫头在骂人,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
看着吃得正香的老母猪,崔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即露出一抹担忧之色:「二郎去山中捕猎老虎,也不知如何了。我怎么会忽然睡在家里?」
崔渔有些担忧,看了看天色,提起背篓就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做甚?」虞手腕一抖,长剑刹那间归鞘,对着崔渔问了句。
「大哥哪去了?我与他一同入山,不知怎么睡着回到家中,大哥哪去了?」崔渔问了句。
「大哥早就回来了,去师傅那里钻研武艺去了。」虞撅起嘴。
崔渔闻言放下背篓:「如此就好!」
然后坐在院子里开始读书识字。
通过拼音与汉字的辅左,崔渔终于将这个世界的字认全了,但写起来却七扭八歪。
「对了,最近怎么不见心猿的踪迹?」崔渔在灯下温习了一会的功课,忽然觉得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心愿了。
「你可终于想起我来了。」崔渔话语才落下,脚下泥土翻开,心猿萌哒哒的从石头里爬出来。
「造化啊!大造化!」心猿似模似样的坐在崔渔面前,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崔渔,我可是办了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情!为你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
心猿坐在地上,石头身躯上幻化出一张面孔,露出一副快夸我,你快来夸我的表情。
看着得意洋洋的心猿,崔渔不由得心头一颤,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心猿这厮唯恐天下不乱,不坏事就不错了,也能办好事?
「你做了什么?」崔渔问了句。
「那朱悟能中了我的算计,我勾动了朱悟能的心魔,我将他的心猿给点化了,收做小弟!」心猿得意洋洋的道:
「你要是出去刺激刺激他,有机会在他面前给他点颜色尝尝,就能将他的心猿孵化出来。」
「卧槽!」崔渔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说啥?你把朱悟能的心魔给点化了?朱悟能的心魔要化作心猿了?那朱悟能老祖在那里?」
崔渔至今不知道自己烤了的是朱悟能。
心猿大眼睛转了转,一双眼睛盯着崔渔,这厮的表情怎么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不是应该面露狂喜之色吗?
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貌似又些不对头啊!
下一刻心猿化作黄烟转入地下,转身就走毫不停留,转眼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崔渔想要去抓心猿,谁知心猿直接扑入地下,不见了踪迹。
「我去!这狗东西,就没有一日消停的。我就知道,肯定没消停。他竟然找到了朱悟能的下落,也不知朱悟能在那里?」崔渔有些急。
那可是心猿啊!
他现在可没有材料去在继续炼制紧箍咒。
难办啊!
不是一般的难办!
「大哥。」虞有些担忧的来到崔渔身前:「你这心猿我看怎么有点不对劲。」
「岂止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崔渔滴咕了句。
不过他自忖有紧箍咒,倒也不怕心猿失去控制。他现在就怕心猿给自己挖坑,坑了自己,到那时麻烦才是真正的大了呢。
「别搞事情啊!可千万别搞事情!太平日子来的极为不易,你可千万别搞事情啊!」崔渔有些心慌。
这世界水太深,他怕心猿把握不住。
诸如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超乎了崔渔想象。
比如说那唐周分身无数,你要是不事先知道对方的底细,你能把握得住吗?
你根本就先想不到!
到时候对方暗中给你一下子,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家真水无相逆天不?
这个世界比自己厉害的诡异多着呢!
崔渔伸出手拨了拨身前灯火:「尤其是我夺了万劫金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苟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