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耳朵已经变得又烧又痛,李浩兀自不肯服输的乱骂着。可怜他那只瘦小的手已经被压在后背,一下也不能动弹。
蹂躏完李浩的耳朵,月儿怒气犹自未消,只是找不到新的好消气的目标。一时盯着李浩那两只耳朵在发呆,等到李浩那耳朵慢慢的变又红又大,不由得又是“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忽然,又是一阵汗臭味儿,钻鼻而入,让月儿好一阵难受,再看着自己下面又变得灰黑色的白裙,不由大怒,抬手又是“啪”的拍在李浩后脑勺上。
“你个小叫花子太懒了,怎么不知道洗澡的,又弄脏了我的衣服!”
李浩捧着又烫又肿的耳朵,正气恼的在肚子里不停咒骂着,听到这话一转气闷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和刚才在月儿在门外笑得一样,就是被月儿压住了身子,有点气闷,笑得比较憋,不过瘾。
强扭过头来,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过月儿,“你看过有哪个乞丐会洗澡的?”
月儿又被气得脸色白中泛红,两手一用力,直接把李浩脖子歪歪的按在神案上,按得李浩直翻白眼。
“断了,断了,真断了!”
月儿也不理他,只是娇喝道:“服不服,服了就放你!”
李浩觉得脖子被她掐得快喘不过气来,憋红了脸,张大了嘴,硬是不服软。不到一会,李浩脖子一软,口吐沫昏迷了过去。
吓得还在逼问着李浩的月儿“啊呀”一声,从李浩身上爬了下来,双手撑在身后,坐在神案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只大大的眼睛惊恐的紧盯着李浩。
等了好一会,月儿才缓过气来,学着他爹的样子,一手摸起了李浩的手腕,感觉脉博还在一跳一跳的。
“呼,还活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恼怒的一脚踢向了李浩的屁股。可李浩哪里又有反应,不相信似的,月儿抬起雪白的小巧武士靴,又一脚踢在了李浩的屁股上,还是没反应。
“难道,真的是昏死过去了?”月儿这回拿不定主意了,拍了拍脑袋,“难道又要我把他背回去?不行,打死也不干了!可是他这回真的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天人交战不知道几百回合,月儿还是跳下神案,一把背起了李浩,向着门外走去。
才走到山庙门口,月儿忽然看着外面慢慢变得有点黑的夜空,很害怕瑟缩着。
以前,她从没有这么晚还在深山中呆过,更别提手上还没照明的东西。看着前面那些明明是树,却慢慢变得有点像奇怪野兽的各种造型,她吓得又背着李浩跑回了神案,还是在房间里面,让她觉得有点安全感。
小的时候,她黑灯瞎火的在家里玩过捉迷藏,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现在,看着外面的景物,她就觉得害怕了。
身边还有一个像死人一样的李浩,月儿又害怕的哭出了声,偏偏又不敢出去。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李浩才“哎呀”一声爬了起来,差点就把月儿吓得摔下神案,幸好她手疾眼快的抓柱了李浩的一只腿。
一听到李浩叫出声,月儿忽然就变得不害怕了,模糊中一把摸到李浩的手腕,伸手捉住了不放。
“你个该死坏丫头,差点把小爷我掐得喘不过气儿!”李浩一本来,自然而然的用着以前和小米等几个小孩子胡闹的语气。
月儿也许就是不怕李浩,伸出另一只手就给李浩脑袋敲了一记,“你是谁家小爷?臭叫花子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装大!”
“唉,命还真不好!怎么又遇到一个打不过的蛮妞!”找到了感觉,李浩继续学着以前的语气,叹息一声。
“你有没有火刀啊,这里黑漆漆的,怪吓人的!我有点怕。”
李浩嘿嘿一笑,“吓死了更好,吓死了那就妙啊!”
“呼”
又是一阵凉风刮过,扫得李浩头上几根头发摆动着。原来是月儿的手留在了李浩头上寸许,强行忍住了。
李浩后知后觉的将脖子一缩,“怎么又不打了,反正你是蛮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月儿刚刚抽回来的手,闻言又“呼”的扫了过去,最后还是没拍落下去。“你这么贱啊!还真想有人打么?”
“鬼才犯贱喜欢挨打呢!可碰见了蛮不讲理的疯女子,我又有什么法子?”
这回,月儿实在忍不住了,“啪”的一掌拍落下去,娇喝一声,
“你这是找打,可不能怪我!”
摸了摸还有点痛的脑袋,不过比先前的力道要小了许多。
沉默了一会,李浩忽然说道:“我说大小姐,现在你找回了场子,怎么还不回去?我可要睡觉了!”
“没灯笼,我看不见了,再说这深山外,我一个人有点怕。”想到这儿,月儿好奇问着李浩,“你就不怕吗?”
“你说呢?我以前经常睡这种地方,还会害怕么?”
月儿来了兴趣,挪了挪身子,靠近了李浩,“那你给我说说以前的故事,关于在黑夜中走着的,好么?”
这话,让李浩又陷入了沉默,回想起了以前陪爷爷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天天都差不多在夜里的时间还长一些,又怎么会怕!
好久没有听到李浩的回话,月儿一推李浩,“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想到了爷爷,李浩忽然有种很想找人聊天的感觉,就说了一些以前的故事,月儿已经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以前的事情。
漆黑的夜色中,李浩正说着他爷爷怎么教他练习指法,忽然“咕”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李浩话头一停,愕然半晌,哈哈大笑起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月儿轻轻的在肩头打了一掌,“不许笑话我,你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其实,她早就饿得要命,从家里跟着李浩出来,就没空吃过东西。可又不好意思向李浩询问。而李浩一出她家就买了几十个镘头,到得这个山庙时,已经啃得饱了。
现在,既然李浩已经知道,月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问了出来。
“有是有,只有几个大镘头,就是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吃。”
“拿几个给我,就是没菜吃。”
她已经饿得慌了,还管什么这是不是乞丐的东西。她在家里也不是没啃过镘头,以前不听话,就被她爹关在房里,只给她镘头吃。
啃完几个镘头,月儿问李浩要过葫芦喝过几口水,干脆挨着李浩听他讲故事。李浩也就是身上有些汗臭味儿,并不像叫花子那样真的恶臭难闻。月儿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一会儿,也闻得习惯了。
李浩慢慢说着以前的故事,也不管什么开头结尾的,想到哪就说哪。说到怎么逗弄三牛大叔和酒楼掌柜时,月儿也会哈哈笑几声,在这寂静的夜空格外清亮。
有时听到过瘾处,月儿也会追问着李浩后面的结果。
渐渐的,雪月儿感觉困了,学着李浩的样子睡在了神案上,挪了几挪,抱怨道:“一点都不舒服!你以前,就是这么睡的么?”
“那当然了!你以为,还能和你们大小姐公子哥儿一样啊,每天都睡着舒服的暖床、凉席。有的时候更惨,想睡的时候,还没地方可睡。”
“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奇怪的!那一次,我在外面流浪,半夜也是歇在一家破烂的山庙中。前半夜,还没什么事,睡得还算舒服。到得下半夜,风起,雨落,那些雨水从瓦间漏了下来,溅得到处都是,连个站的地方都要被雨淋着!还怎么睡法?”
“李浩,你还真可怜!要不,你跟着我爹爹学武去,不用再吃这么多苦了,好么?”
“不,我不去学武,我要学就去学神仙的法术!”
听到李浩说神仙,月儿又从神案上爬了起来,“真的有神仙么?你见过?”
“那当然,这次我就是去找神仙的!”
“是么?那你说说神仙是怎么样了一个模样?”
李浩也感觉有点累了,倒头睡在了神案上,用自己带的几件衣服罩在身上,然后双手搁在脑后。
“那一次,我也就是酒楼中帮忙,听到他们说有神仙,赶紧的跑到窗边向外一看,正好就看见两个神仙,脚踩着剑,在天空一闪而过,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快!”
“就没了?”
“没了。”
“那,那神仙是什么模样的?”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非常漂亮,非常好看,穿着的衣服颜色和你的这件一样。”
“就这样?”
“人家一闪而过,我哪能看得那么清楚?”
“后来就没看到了么?”
“没有,不过倒是听到酒楼中的人听说他们在离我酒楼三百里之外的地方,和妖怪打了一架……”
次日,日上三竿,李浩还和月儿抱作一团,一起睡在神案上,身上杂乱的裹着几件衣服,神缦。
李浩还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并不大懂得什么礼数。月儿虽然年纪比较大,多少懂一点,可是她又感到害怕,再说边上没人,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外面阳光折射耀眼,月儿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推了推李浩,坐了起来。昨晚聊得是实在太晚了,到得现在还想睡觉,可想着这是山神庙,月儿就不敢再睡了。
月儿揉着大大的双眼,看着慢慢爬起来的李浩,嘀咕着,“这感觉真的好奇怪!”
李浩把神缦用竹箭支着挂了回去,再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看着还盯着自己发呆的月儿,推了她一下,“大小姐,你该回去了!别让你爹爹好找!”
“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寻找神仙。”
李浩睁大双眼,奇怪的打量着月儿,再伸手去摸月儿的脑袋:“你没烧糊涂吧?”
伸手打掉摸在她脑袋的手,月儿说道:“你才烧糊涂了!”
忽然,李浩又哈哈大笑的指着雪月儿,“哈哈,哈哈……”
原来,雪月儿那件雪白的纱裙,如今彻底的变得灰灰黑黑的了。
雪月儿羞得满脸通红,跺着可爱的小脚,想发脾气,可这里又没她的使唤丫头可以帮她。小手指了指李浩,伸手欲打,又缩了回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说大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换衣服吧!我要走了。”背着他的小包裹就沿着山路往下走着。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也就是以前听那些酒客说的遇见神仙和妖怪打架的地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结果。
三百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可是要李浩这种没武功的人,就这么小脚走着,还得颇费功夫。中间,他还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和力山学习打猎,从出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了。
雪月儿一把拉住了李浩的一只手,“不行,我得跟着你去。我这样回去,会被我爹爹骂死的!再说,在家,无聊死了!”
李浩看了看她,“可是我可养不活你的啊!要不,你先去家里带些银两,再来找我?”
雪月儿昨天下午跟着李浩出镇,并没有带任何银两,连随身的佩剑也没有带。
“不行,我一回去,你就跑了!哪里还找得上你!”
看着抓着自己不放的雪月儿,李浩也没了辙,“不过说好,要是受不了苦,吃不东西时,可不要怪我!”
其实,他也想找个伴一路陪着他去找的,只是就没一个赞成他的。力鹃身子太虚弱了,还能被她爹娘哄骗着,这个小蛮妞就没人收拾了,也只好带着走。
雪月儿松开了李浩的手,高兴的跳着“哈哈,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还不信我就受不了那种苦。”
“那就好,别到时叫不了苦,我可没空送你回来!不过,你这装束,不能去外面。”
以前力鹃那样的装束,那样的样貌,还有王家的恶少调戏,雪月儿这样子的,恐怕更加麻烦了。
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每次都看到她们十分不情愿,不高兴的模样,更有的啼哭着,李浩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
雪月儿一楞,“为什么?”
“有流氓调戏。”
雪月儿脸上一红,双手叉腰,娇喝一声,“他们敢!”
“我知道月儿姐姐会点武功,可是在外面走,一不小心就会上当,防不胜防。比如下药,吹迷香的。”
吹迷香的事情,李浩也会,药方他也知道,他爷爷教的。不过,他们是为了偷财物。他还隐隐的听说,他爹也是这么偷来一个媳妇的,就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他爷爷也一直没说,直到临终,只是劝他不要再用这个“艺业”。
听到李浩说这个,雪月儿才闭上了小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咱们先找一家农妇,给你买上几件粗布衣服,然后再怎么给你把这张脸扮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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