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把喀莲他们领到镇中唯一的小店,故作惊讶的乱找了一番,去寻找所谓的过来订酒宴的哥哥。
故作惊讶的发了番脾气,李浩无奈的从店中拿了最好的酒,一大缸很烈性的劣质酒,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卤菜等下酒干菜。
他们这慢慢腾腾的往回走,憋着满肚子邪火无处发,往回走时,那小店后院小石桌上已经摆上了几双碗筷,恰好是李浩此行的人数,雪月儿则笑嘻嘻的站在石桌旁边候着。
碗筷现成,李浩再把酒缸摆上,还有卤菜干菜现成的摆上,立刻就有一两碗现成的菜蔬由李掌柜夫妇端了上来,一桌现成的酒宴也就像了那么回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后院空旷处石桌上处摆上这么两桌,寒冷的风势有些过大,吹得有些凉嗖嗖的,菜刚刚上没有多久就要冷了。
不过大家只图享受管饱肚,另外想换个口味,没有太往心里去。
喀莲与四公主进后院,楞楞的瞧着他们在那张罗,过一会喀莲向李浩道:“好哇,你压根就没有叫人去酒楼订酒菜,早就算计好了,故意带我们到外面瞎溜溜,给我们找事是吧?”
李浩笑道:“这是看你们平时对烧烤肉食等吃得腻味了,还有这些时日乘坐了一些时日的雪橇,腿有些发麻,这时让你们先转转,健健身,消消食,开开胃,空出肚子好畅快的换换味,这样才更过瘾。”
喀莲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为了我们好了。”
已经坐在石桌上的四公主与雪月儿在那微笑着,六公主却是笑得有些诡秘。
五人就坐在这石桌上动起碗筷,开始下峰的第一日正经坐在桌上就餐。
桌上肉食不多,差不多都是些蔬菜与菇类,竟然还有碗咸干鱼。这山窝窝里,也不知道李掌柜从哪整来这些鱼,满足这些人数月没尝过鱼类的食欲。
酒菜摆上,李浩使个眼色,喀莲就道:“后院风大,酒菜易冷,李掌柜与大嫂不用再忙乎了,就过来一起用餐吧。”
李掌柜笑笑道:“鄙人这怎么敢跟几位大老板同桌。”
喀莲摆手道:“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让你们一起坐就坐着,文刍刍的太不够豪爽。我们也就想换上个口味,吃饱了就行,不要弄的太多,整太多吃不了浪费可不好。去让大嫂别再做了,过来一起用餐吧。”
李言山嗫嚅着点点头,招呼了夫人一起,陪着李浩众人一起用餐。
李浩、四公主众人,当晚就与李言山夫妇一起,度过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宴席。
北方的冰原下雪有些早,这时才是冬初季节,这玄冰雪原,松原坪附近,已经连下了数场小雪,地上堆积着溥溥溥的一层冰雪。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溥溥的冰雪,这从雪峰之上带来的雪橇才有用,再过一日,用雪犬载货运出这雪原的范围,那么就全部得替换成马车。
路上冰雪极溥,通有的地方木质雪橇竟然差点直接磕碰到坚硬的石块,这可不是雪橇所能磨损的。
护卫保镖,马车更换,这一切的正常交接替换,没有事先的准备,不是一下就能够换好的,可是如今这些闻风而来的商户忽然就汇聚而来,闹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改变扎营之后再缓慢调集车马的主意,只能边走边召集马车与保镖,再征调李艾山货店设在这边的小收购处派些人手护送。
这些事都还不是最重要的,主要的还是四公主两人的安危,到时她们押货,少了自己等人在一旁策应,出了事还真不好交待。
如果这批货丢失,那也没什么,但要是把人伤了,恐怕真的自己等人会成为千古罪人,谁宽恕都没有用,就他们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想着这些事,李浩在寒风后院中的小宴会上,吃的并不大开心,看不大清表情的一张笑脸,内里暗藏愁绪忧伤。不过有了喀莲这大大咧咧,热闹起哄的脾性在那搅和,倒是吃得尽兴,不致冷场。
是夜,饭饱半醉微醉的五人告别了李言山,回到帐蓬安歇。一些早早赶过来的人众与征集的马车,暂时都交由李言山连夜交待安排,等候着明日的更换工作。
天际蒙蒙亮,东方才露鱼肚白,鸡鸣破晓,帐蓬之中的众人安心的睡得正香,昨夜思考去留,折腾得可些晚才睡着,这会正在补觉。
帐蓬外寒风习习钻心凉,一位穿着厚厚狐皮袍子的青年小伙站在如雪帐蓬群外,腰悬一柄寒铁大刀,神情兴奋又焦躁的,站在那不停的搓着手,来回走动着。
偶尔风吹卷起几缕金黄色的发丝,还有一双与本地并不相同的蓝碧色的眼珠,却是外域番邦之人。
这青年男子却正是当初为了练习狡若脱兔般的功夫,跟着李浩两位“大老板”下山的艾撒切尔。
现在的艾撒切尔年青英俊,年少有为,成熟稳重,大气,稍具富态,早已不复当初稚嫩天真的羞涩青年,雪峰深处的穷小子。
在他的身边,还有老少不一的三、四位掌柜与管家模样的人,当然还有几位武士保镖随行。
没想到短短两年,艾撒切尔自己在管理店铺事务之余,武艺看来练的也稍有成就,还另外网罗了数位护卫护驾。
雪原天冷风大,清晨更是能身子里的骨头都要冻成冰,几位年纪稍老的老头有的承受不住,佝偻着身子,双手拢在袖子里,哆嗦着身子在交头接耳,不停的嘀咕着,猜测着。
雪峰过来的队员对他们的身份不能确定,大老板睡得正香,可不能让他们这么吵醒他们,因为大老板没有特别的交待。
艾撒切尔现在只是与负责哨探的护卫问了一些相关事宜,并没有强求要进去拜访。哨卫乐得轻松,一边与他聊天,以打发这无聊的守候之事,一边不忘监督外面的事情。
帐蓬这么大,人数不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起得晚。艳阳东起,霞光万丈,那虽不够温暖,却是刺眼,穿过偶尔早起的人掀开的帐蓬,惊醒了更多的睡客。
于是这雪峰群一样的帐蓬,打招呼的问候声时而传来,渐渐发展成畅快的议论声与商讨声,直至鼎沸,离拔营前行已经不远。
喀莲与四公主早已经醒来,立时有人将艾撒切尔等人候在帐外的消息传了过来。
喀莲吩咐他们在帐外稍候,与四公主洗漱一新,出来与他们见面,商谈接下来的商队事宜。
趁她们在洗漱,隐在人群之中的李浩与雪月儿早已经暗中观察过进来烤火的艾撒切尔,确认无误方才让他们会面的。
艾撒切尔眼中满面风尘,眼睛通红,难掩困色,脸上却是兴奋非常的神情,极为兴奋的问道:“两位是喀莲大老板与宋大老板吧?”
喀莲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位是艾撒大管家吧,护卫与车马筹备的如何了?”
“暂时只筹备了五辆马车过来,此处荒僻,再到后面要好一些,就是……”艾撒切尔把情况道明,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我们的大老板在哪?不是两位吧?”
喀莲轻哼了声,笑道:“本姑娘是玄冰宫的人,不是你们的大老板,而是你们大老板的朋友。你们大老板还另有要事要去办,就没有亲自过来,现在这些皮货的相关事宜,请交由艾撒大管家处理,以及将货物出售给其他商家的事宜,都交由大管家处理。想必老板交由你的书信之中已经言明了吧?”
艾撒切尔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真是大老板亲自收购而来的货物?真是两位大老板啊,两位大老板能否告知我家主子的去处吗?我想先见见他们。”
“这个嘛!”喀莲手托香腮,道:“你们大老板不是派了人送信过来吗,他不是有提议么,你先把事情办好,到时就能见到你的大老板主子。”
说着,喀莲递过一本账簿道:“这是这批货物的帐簿,里面所有的货物都登记在册。”
艾撒切尔在那翻阅着不厚的一张帐簿,帐簿上面的字体清秀,忽然从怀里掏出几封信,对照过两年以前旧信的笔迹,信纸都已经发黄了,欣喜的道:“真是我们大老板的笔迹啊!”
艾撒切尔兴奋的原地转了两个圈,手舞足蹈,像新讨到糖果的小孩。
这模样太滑稽可爱,看得与他一起来的那些老头与侍卫,还有喀莲、四公主,以及雪峰来的众人都跟着一起哈哈大笑,看杂耍戏剧似的。
喀莲以手捂嘴,摇头笑道:“好了,笑够了吧,早点把交接的事情办好,今日还得赶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艾撒切尔点点头道:“哦哦哦,说得对。”
当下,艾撒切尔立即命令人将几乘雪橇上的毛皮腾了出来,当下就空出了十来匹雪犬,这几乘雪橇是铁了心答应跟着去都城的几人,其中就有珂特父子的。
空出了十来匹雪犬,稍微加强了一下护卫,让大家也放宽了点心。
装御好货物,用过早餐,接过行动权的艾撒切尔请示过喀莲两们暂代大老板后,一声令下,车轮滚滚,继续了未完的征程。
新备的一辆简陋载客马车中,铺的却是上好皮毛毯子。喀莲与四公主柳眉紧结,手托香腮,兴致有些低落,因为他们在与艾撒切尔办理交接程序的时候,幕后的三位真正大老板,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喀莲忽然皱眉,打破了车厢中的沉静道:“师妹,你说咱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这话,她问过不少遍,可总觉得问不够,总想问,虽然明明知道四公主同样不会知道,可不问,心里憋得慌。
四公主摇头苦笑道:“师姐,你就别再问了,我哪里知道呢?这该死的家伙,本来就不与我通气,不过我觉得,这一路,他们可能还会与我们再见上一面。”
喀莲柳眉舒展,欣喜的道:“师妹,你怎么知道,他们给你留了信了?”
四公主摇摇头,喀莲面色一变,立即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一路,他们会再与我们见面?”
四公主笑道:“按他们的脾性,不可能不辞而别,总会留下点消息的。这一会,他们也许就躲在暗处护送着,估计没有见到咱们安全到达都城,他们是不会走的。”
喀莲点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此行一路,都有各处分站的掌柜打理茶水与酒饭,以及喂食百多条雪犬的猪羊。
这些东西,在货物安全抵达峰下第一个小镇,消息就送了出去。
那些拉雪橇的雪犬,身高体壮的,食量比成年壮汉的饭量都要大,一头雪犬一餐要吃上的两三斤肉食,一百来条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是他们这会从山下打来那么多沿途打来的猎物,就凭沿途几个规模不大,稀稀疏疏的小镇,只怕还供应不上。
人不吃一顿还行,这些光吃肉的雪犬断了粮,暂时的代步工具都成问题。
不是他们急,是这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要急着多弄来马车,多腾出雪犬,还有早点让都城的人过来护送。
马车越来越多,腾出的雪犬也成了规模,漫地一片白,围着队伍行进,就像那草原上的一大片绵羊。
离太阳落山,还有数个时辰,他们终于赶到了一个约莫有近千人规模的中型城镇,也到了他们这一行分别的小站。
城镇之外,早已经摆开了数十张木桌,旁边两三口大锅旁,一些临时征调来的厨子等人手,正在那干得热火朝天,就等商队扎营用餐,快乐的享受一番。
小镇前,还有许多预先商定好的老板与管家衣着鲜亮,精神抖擞的站在那恭候着,准备洽谈这批货物的转售事宜。
这些事情,连喀莲也不知道是艾撒切尔交待的,还是李浩他们捣鼓出来的。
闻声掀开窗帘的喀莲问四公主道:“师妹,你说他们会在这等着我们吗?”
四公主笑道:“我肯定他们会在这,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与我们见上一面不。”
喀莲的欣喜瞬间消失了许多,幽幽的道:“难道咱们这一路,就再也没有了畅快聊天的机会?”
四公主苦笑摇头。
喀莲想了一会,忽然轻声叹道:“你说你爹早把那榜撤了,就没有现在这事了。”
“哪有那么简单?”四公主依然摇头笑道:“听他们说,不是都城的那位,也惦记上他们了,就算那榜撤了,他们也不敢露面,我看他们就是一辈子躲躲藏藏的命了!”
感叹声中,车轮转动的咕噜咕噜声持续而有规律的传来,有所不同的是,旁边兴奋嘲杂议论声,吆喝声变得更加兴奋,更加嘈杂起来,有的已经在想着准备共谋一醉了。
送货这么久,他们一路还没喝得畅快过,瞧现在这架势,这场面,摆明是准备让大伙儿尽情放松的,能让他们不高兴万分?
听到队伍之中兴奋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坐在车中有些抑郁的喀莲跟着抿嘴轻笑着,暂时将那些忧愁抛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