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披头散发的姜瑜盯着我,用唇语对我说:“该好自为之的人是你。”
救护车赶来将我送去了医院。
抢救室里,我躺在手术台上,颤声对身边的医务人员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小诗,别害怕,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霍熙源安抚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麻药起了作用,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房里,睁眼便对上了霍熙源明亮的双眸。
“熙源哥,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我顾不得疼痛,虚弱无力地问他。
霍熙源脸色深沉。
我摸了摸小腹,那儿似乎空荡荡的。
眼眶倏地红了,我急得想要下床,霍熙源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后背:“别动,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现在只能静养。”
刚生产完?
“我的孩子……”
“孩子早产,现在还在ICU里观察。”霍熙源告诉我,我生了一个儿子。他安慰我,“专家们正在会诊,会有希望的。”
十八周的早产儿,全世界能存活下来的案例几乎没有。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麻木地点点头,问霍熙源:“我能去看看我的孩子吗?我知道进不去,我就在外面看一眼,行吗?”
他无奈地看着我,最终叹了口气,扶着我来到ICU外。
我趴在玻璃门上,看着恒温箱里那具弱小的躯体,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仪器,小小的脸上五官紧皱成一团。
我没想到我见到儿子的第一眼,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现在一定很疼吧?
“你还有脸哭?”
父母亲急匆匆赶来,母亲用力捏住我的胳膊,气冲冲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我紧咬着嘴唇,任由她死命掐着我的皮肉,目光依旧没能从儿子的身上挪开。
他是那么的小,小到我害怕下一秒就是永别。
紧随其后赶来的父亲拉开了她。
“小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父亲疲惫的嗓音问我。
霍熙源轻声说:“阮伯父,小诗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话还是等她恢复后再问吧。”
他说完,转身想要搀扶我回病房。
一只大手抢先搂住了我的腰,厉云州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陪你回病房。”
霍熙源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
我抬眸,望着厉云州熟悉而俊朗的脸,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厉云州,是你吗?”
“恩。”他应道,蹙眉与我对视,放在我腰间的手微微使力,搂着我从父母亲身边路过,表情淡漠道,“两位先回去吧,你们的女儿我会照顾。”
我任由厉云州搂着回到了病床上。
“你好好休息。”他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转身便要走。
“很失望吗?”我声音沙哑地问他,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们的儿子早产,现在生死未卜。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他所计划的一切都会落空。
厉云州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沉声说:“孩子会平安活下来。”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他以为只要有钱,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还是说,他压根就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如果我们的儿子死了呢?”我问厉云州。
他斩钉截铁:“没有这种可能。”
“就算我们的儿子死了,你还是会袒护姜瑜的,对吧?”我苦笑着,声音嘶哑。
在厉云州的心里,是不是除了姜瑜,其他的所有人都可以牺牲掉?
“我说了,没有这种可能!”
他突然暴躁的回身,快步走到我身边,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猩红。
我心尖一颤,有那么一瞬间,我能感受到他也在难受。
厉云州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紧蹙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注视着我,良久,冷漠地扔下一句:“要是你死了,我倒不介意给儿子换个妈。”
我浑身发冷,目送他离开,一颗心犹如坠入了深渊。
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的孩子!
我意识到想要保护儿子,首先得让自己快些好起来。
晚上护工送来了营养餐,我吃了个精光,又积极配合护士打针输液。
几天下来,我明显感觉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霍熙源为我做完例行检查,欣慰地点点头:“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我浅笑,问他:“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需要观察几天。”霍熙源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清澈的眼眸里盈满了温柔的笑意,“不过,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孩子的。”
他的话让我神经紧绷,我连忙问他:“我的孩子怎么了?”
“你别着急,是好消息。今早最新的检查报告显示,孩子的各项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身体各个脏器发育完整。”
霍熙源温和地说了一堆专业术语,但我听明白了,我的儿子活下来了!
我激动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恨不得立马去探望我的小宝贝。
谁料下床穿鞋的时候,我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霍熙源及时扶住了我,我摔进了他的怀里,他紧张地抱着我:“小心。”
“没事。”我笑了笑,站稳身子的同时,感觉脊背处一阵寒意袭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撞上厉云州深邃的眼眸与阴沉的脸。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愣了愣,霍熙源顺着我的目光发现了厉云州。
他想必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刚才我摔进他怀里的画面太过暧昧,不明缘由的人恐怕会以为我俩在打情骂俏。
我不想给霍熙源找麻烦。
出于本能,我开口解释:“我刚才没站稳,多亏了有熙源哥在。”
说话的同时,我下意识地看向厉云州,他的黑眸微微眯起,一时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还要继续巡房,晚些时候再来看你。”霍熙源与厉云州对视了一眼,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识趣地离开了。
霍熙源走后,厉云州依旧杵在门边没动。
我心里惦记着好转的儿子,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琢磨他在想什么。
我起身走向他,藏不住眉目间的喜悦,轻声问他:“要一起去看儿子吗?”
厉云州忽而冷笑了一声,幽幽道:“着急和我离婚,原来是为了他。”
我没想到他不仅误会了,而且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既然都要离婚了,还请厉总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懒得和他多费唇舌,我从他身边大步跨过想走。
手腕倏地一疼,他将我重重抵在了门板上,面色冷峻:“阮诗,你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