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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宝立即回过神,稍稍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方易廉躲在自己身后,露出的脑袋也埋在自己的脖颈处,湿漉漉的头发散开贴在了脸上,遮挡住了半张脸。
张君宝简直不敢信息,这还是方易廉吗?
明明就是一个姑娘,而且这脸的模样……
张君宝马上收敛了心神,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男扮女装吗?
肯定是的,方易廉易容了,或许这样能够瞒天过海吧。
太监将张君宝的神色变化看在了眼中,虽说他身后的是一个女子,看着娇滴滴怯生生的模样,但还是无法排除是反贼的嫌疑。
他们追着反贼一路到了映翠楼,倒还没分辨出反贼到底是男还是女。
所以说,他心中还是怀疑着。
此女当然得带回去,需要好好审问一番。
至少在他心中,此女就是反贼,否则逃进来的反贼人呢?
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想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演戏?
当自己是什么人?
“哈哈哈~~”还未等他出声,外面响起了额发烈的大笑声。
这一笑,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你笑什么?”阿合马脸色一沉道。
“大人,真是太可笑了,张君宝这是金屋藏娇吗?”额发烈忍不住,身子一抽一抽的继续大笑着,“这是鸳鸯戏水,好一个张道长。张道长,我送的女人滋味不错吧?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呀!”
额发烈的话太监当然听到了,前面的不算什么,可以理解为额发烈幸灾乐祸,可后面两句话让他直接愣住了。
原本还十分确定这个女子是反贼的念头顿时消散了大半。
“你说什么?”太监退到门口,盯着额发烈喝道,“你送张道长女人?”
额发烈看到太监要吃人的目光,他的双脚不由有些发软,心中惶恐不安。
不就是送个女人,至于这般愤怒的样子?
“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阿合马喝问道。
额发烈不敢隐瞒:“刚才张道长衣袍弄脏了,要换洗,我就想着送一个侍女过来伺候~~~我~~我这是好意,真的,好心。”
‘啪’的一声,阿合马一个巴掌重重扇在了额发烈的脸上。
额发烈身子一转,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可见阿合马这一耳光的力道之大。
阿合马胸口不住起伏,脸色发青,显然是被气得够呛。
他哪能猜不到额发烈心中那点龌龊的想法。
额发烈看似好心送侍女伺候张君宝,实则是想要看张君宝的丑态。
映翠楼的侍女精通什么,阿合马岂能不知?
张君宝小小年纪如何把持得住?
如果说额发烈私下这么弄也就算了。
现在他竟然唆使狼卫的人过来,当狼卫的人是闲着没事干?
耽误了大事,额发烈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以弥补。
太监看向额发烈的目光阴冷无比。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混蛋耍了。
以为这家伙提及张君宝,会是和反贼有关。
没想到是这家伙在暗算张君宝,而自己竟然成了他的帮凶。
他们堂堂的狼卫竟然过来抓一个小道士和侍女欢好?
简直是离谱。
“额发烈造谣生事,罪大恶极,就交给你们狼卫处置吧,本相不会过问。”阿合马冷声道。
“啊?大人,大人饶命,我~~我就是一时湖涂……”额发烈抱着阿合马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凄惨。
他没想到丞相会将他交给狼卫,还不管自己了。
自己在里面纵是不死,也得脱层皮,那种刑罚自己如何承受的了?
阿合马狠狠揣着额发烈,而额发烈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脸上淤青肿胀成了猪头还在不住求饶。
阿合马心中那个气啊,这混蛋就是一头猪啊。
自己真要不管他,还会说这么多?
狼卫自然能够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稍稍处置一下他也就行了。
额发烈只要认罪,态度好一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了,完全没理解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太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当然知道阿合马护短,额发烈是他的堂弟,岂能真的交给自己狼卫而不过问。
真要信了阿合马的话,自己这个差事怕是当不久了,甚至有性命之忧。
他心中虽说是恨极了额发烈,但有阿合马这层关系在,自己还真不能将额发烈如何。
边上不少人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额发烈拉开。
“就让他去死好了。”阿合马一甩袖子离开了。
额发烈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意识到了,他没继续追着阿合马求情,而是朝着狼卫太监磕头:“公公饶命,念我一时湖涂……”
“将他带下去。”太监心烦地挥了挥手。
自己是不能要了额发烈的命,事已至此,教训他一顿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是阿合马也不能说什么。
“混蛋,岂有此理。”张君宝脸涨得通红,愤怒的大声喊道,“你们是串通一气,想要陷害我。道一,你快去告诉掌教师兄,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师叔祖,我全真教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苗道一脸色阴沉,冲着张君宝点了点头,两人对了个眼色。
然后苗道一又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那太监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太监的脸抖了抖,这叫什么事。
反贼没抓到不说,还被人当刀子使了,现在更是得罪了全真教。
虽说他不会太惧怕,但被全真教的人记恨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再加上张君宝身后有个火龙真人,想到这里,他更是痛恨额发烈了。
都是这个混蛋搞出来的,没想到是自己替他背了黑锅。
“滚开。”苗道一想要出去,有狼卫立即上前阻拦。
狼卫们看向了太监。
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人离开。
既然这里没反贼,就没道理不让人离开。
至于苗道一是去告状,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毕竟自己奉命办差,纵然有得罪之处,也是办桉需要,相信祁志诚不至于那么不讲理。
现在令他有些头疼的是如何安抚张君宝。
看着张君宝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张君宝恼怒明显不是因为他说的什么陷害他,而是因为他和这女子欢好被自己这些人撞破了。
年轻人脸皮薄,再加上他是道士身份。
虽说纯阳宗不禁女色,但这种事被这么众人围观,总归是不妥的。
不怪张君宝如此愤怒。
“张道长,咱家是奉命行事,冲撞之处还请见谅。”由于火龙真人的缘故,太监对张君宝还不敢太过分,放低姿态道,“你放心,今日之事咱家会命令下去,谁也不准往外透露半句。不过,有件事咱家还得再查探一次,浴桶中……”
“你还想怎样?”张君宝双眼发红,露出了噬人的目光,显然是愤怒至极。
“要是没仔细探查浴桶,是咱家办事不力,也是为了防止反贼藏匿,同时也能够证明张道长清白与反贼无关。所以,张道长得罪了。”太监话说完,右手朝着张君宝这边一挥。
张君宝脸色一变,这死太监想要对自己动手?
正当他准备还手的时候,发现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只见太监挥手打出一道劲力,劲力不大,只是将浴桶水面的花瓣震散了。
如此一来,花瓣下面有无再藏有人便一览无余了。
“张道长,得罪了。”太监朝着张君宝拱了拱手,招呼着两个狼卫迅速退出去了,顺手将房门合上。
‘砰砰砰’,听着身后门上传来的撞击声,太监暗叹了一声。
这是张君宝在发泄啊,乱丢东西,果然还是少年啊,心性不定,这种事被撞破,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若是抓到反贼还好,抓不到,自己恐怕是讨不了好,大统领那边的惩罚肯定少不了。
老实说,他刚看到从张君宝浴桶中出现一个女子时,基本上认定此女就是反贼。
没想到额发烈出声之后,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额发烈送女这件事显然不假,他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如果说有假,那就是阿合马一伙人帮着隐瞒,这事不可能。
所以说,这个女子就排除了嫌疑。
“大人,要不要找映翠楼的掌柜过来确认一下里面女子的身份?”一个狼卫小声问道。
“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太监冷眼看来他一眼道,“立即搜其他地方。”
真是不让人省心,他当然知道找掌柜过来确认是最稳妥的,可这一次已经是让张君宝无比恼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时候全真教找麻烦,对质起来,自己狼卫也比较被动。
如果说里面的女子是反贼,那么额发烈送过来伺候张君宝的侍女去哪了?
屋中根本没地方躲。
而且他可以确定,自己这边几乎是跟着反贼前后脚进来的,就算张君宝他们杀了侍女,可想要处理侍女的尸首肯定来不及。
可惜他没想到张君宝早就将梅儿打发走了。
由于额发烈的插话,将他误导了。
以为张君宝房中本来就有一个侍女,那么现在看到的一幕完全对上了。
听着外面太监喝斥众人将今晚看到的事烂在肚子里,张君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倒不是说他怕今晚自己和一个女子共浴的事情泄露出去,而是阴差阳错地骗过了官兵。
刚才门口狼卫询问太监找掌柜确认一事,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屋中的张君宝还是听到了。
他的心都提起来了。
这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方易廉根本没见过梅儿,所以他就算易容也不可能是梅儿的样子。
一旦掌柜过来,必定暴露。
张君宝暗暗感慨了一声,还是因为太监不想再节外生枝,没有继续深究,否则真的麻烦了。
思来想去,张君宝还是觉得自己的背景起作用了。
不管是全真教还是师父,都让对方有些忌惮。
若是换做其他没背景的,这个太监完全不会给自己什么脸色,真会查个底朝天。
现在想想,方易廉一开始就打算女扮男装了。
刚才方易廉将架子上的一套女子衣裙仍在地上,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明白了,方易廉假装这套衣裙是他脱下的。
否则人在这里没他脱下的衣服说不通,方易廉想的倒还周全。
不过这个方法还是有很大的缺陷,只要太监找映翠楼的人过来认人,方易廉还是会暴露。
因为他根本不是映翠楼的人,经不住对质。
当然,自己完全可以说是让苗道一在外面偷偷找来的女子。
只是这样说法不大完美。
可在当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到时候只能仗着自己的背景,坚持这个说法,或许能够蒙混一下,至于后面如何脱身,洗清方易廉的嫌疑,他还真没想过。
毕竟方易廉假扮女子的计划事先根本没和他通个气。
也是自己发现方易廉女子模样出现的时候,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些后续的应对之策,只能说勉强,无法做到完美。
还好老天爷保佑,额发烈想要算计自己反倒是帮了大忙,消除了太监的怀疑。
侥幸,太侥幸。
听到外面的人都退去后,张君宝不由小声道:“方兄弟,真有你的,这个法子都能想出来,可是吓了我一跳。”
说着他转头看向方易廉。
“闭眼!”方易廉立即轻斥一声,“头转回去。”
张君宝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急忙闭上了双眼,也将头迅速转了回去。
“不准转身。”方易廉的声音继续响起。
张君宝感叹方易廉真是够小心谨慎的,现在还用女声说话。
不过方易廉的反应有些反常,大家都是男子又有什么关系?
忽然,张君宝心中一颤。
“不~~不会吧?”张君宝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个时候,张君宝已经听到方易廉出浴桶的声响。
他不敢转头,也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说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方易廉是女儿身的话,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自己和他也算是接触过几次,却一点都不曾看出端倪,甚至连苗道一都被瞒过了。
这可能呢?
自己是江湖新手就算了,可苗道一早已出道,江湖经验不俗。
细想之下,刚才在浴桶中的时候,方易廉的胸口紧贴着自己后背。
虽说方易廉还穿着肚兜小衣,但张君宝隐隐觉得他的胸口似乎有两团柔软之物。
刚才太监在场,自己的心神全在官兵上面,根本没多想其他。
现在压力消失,之前的一些感觉纷纷涌上心头。
那粉色肚兜还有那上面的绣花图桉好像不是男子之物。
虽说男子也有肚兜,但和女子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那架子上便有这样女子样式的肚兜,可张君宝很确定,方易廉刚才并未拿。
他只是将一套女子衣物仍在地上罢了,也就是说,这粉色肚兜就是他本来就穿戴着的。
张君宝有些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