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一身雪白水袖长袍,在浓重的黑雾中映着淡淡的微光,他身边的黑无常冷着脸沉默不语,一脸阴翳的走到我身边。
“哎呀,小帝君瘪嘴了……真可怜,阴阳二炁的身体畏惧寒暑,小娘娘,先安顿好小帝君吧?”白无常笑眯眯的将幽南递给我。
我抱着幽南匆匆看了一眼,幽南的小手一把抓着我胸前的衣服,一脸委屈的样子,小嘴冻得抖。
他就算有一魄曾经是江起云的,但身体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婴孩啊!
看着他这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气死我了。
我将幽南递给奶奶,奶奶拉开自己的棉服将他贴胸包裹,呼天抢地的跑回房间去,老索抱着于归也匆匆跟着进去。
“七爷,麻烦你去守着他们,免得再有宵小作祟。”我对白无常说道。
白无常挑眉,转头看了八爷一眼,黑无常二话不说就转身走进我家小院。
他这么一尊黑面神坐镇院中,人人鬼鬼都要退避三舍。
白无常眯着眼看向那女阴帅:“阿月姑娘,好久不见咯~~嘻嘻嘻……老王爷安好呀?”
“……承蒙七爷问候,挺好的。”
“老王爷一向稳重,怎么会御下不严,让阿月姑娘欺负上我们小娘娘了?真以为帝君大人不会火吗?”白无常悠悠的往前飘了飘。
我这才看见他袖袍中的锁链垂在地上,像条蛇一样,不声不响的缠住了奚伶舟的腿!
奚伶舟颤抖着站在原地,双眼居然流出了血泪。
“七爷,别弄死她!”我赶紧提醒道。
白无常一挑眉:“怎么?她敢抛掷小帝君,小娘娘还要对她心善?”
“不是心善,是不能让她这么简单就死去,我还有话问她!”我恨恨的瞪着奚伶舟。
这小巫婆子我虽然有些可恶,但我一向没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她最多嘴巴上不饶人,实际上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
7;150838099433546真是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敢用孩子威胁我!
马老太太身体里那狐仙一定逼得很凶,她才敢铤而走险。
看到幽南刚才可怜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北方的冬夜多冷啊?
他小嘴唇都冻得抖,如果是普通孩子、哪怕换成于归,恐怕都大哭不止了。
我家幽南基本不会哭,这样瘪着嘴颤抖已是极端隐忍,心疼得我五内如焚。
哪能让奚伶舟轻轻松松死了?!
我不会弄死她增添业障、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任务失败、如果再供出马老太太的事情,回头马老太太肯定会折磨死她!
白无常用长执签拍了拍奚伶舟的下巴,冷声道:“哎呀呀,小娘娘火了,估计没人能救你了……”
奚伶舟梗着脖子看向我,眼中两行血泪滴了下来,她恶狠狠的说:“我还会怕死吗?巴不得快点解脱!就算做鬼也比现在好过!”
哼……真的做了鬼,你就知道好不好过了!
我越过她看向那个叫阿月的阴帅,低声问道:“七爷,她——”
“她是老王爷的义女,在咱们冥府也有点儿薄名……不过怎么会帮一个小巫婆子来抢东西呢……啧啧,阿月姑娘,对帝君大人的孩子下手,你是活腻了想要灰飞烟灭?别呀~~可惜了你这几百年修为,嘻嘻……不如,来罗酆山玩玩?肯定比老王爷的地盘漂亮。”白无常飘飘忽忽的朝阿月靠近。
阿月是阴帅,她袖中的黑绫就是武器,与锁链异曲同工。
“……不了,这小巫婆子是我师姐的徒弟,求我来帮她盗狐,怕无法向我师姐复命,谁知她狗急跳墙的劫持了孩子,我正要好好教育她呢……幸好孩子有惊无险~~不然,我们老王爷肯定将我打入大牢呢……”阿月轻描淡写的甩锅。
白无常冷笑道:“阿月姑娘真懂事,真难得、难得,老王爷手下人才济济,怪不得能逍遥自在。”
“七爷过奖了,奚伶舟这小怪物胆大包天,不如交给我,我让她师父好好收拾她,毕竟她是生人嘛,我等不便增添业障……”阿月委婉的求情。
白无常笑道:“嘻嘻……这个我可不敢擅自做主,咱家小娘娘在呢,得让小娘娘落~~冥府部众等级森严,咱们得记着谁是主、谁是从,乱了规矩会挨罚的哟。”
他飘了回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小娘娘,给她个台阶下。”
我眉头微微一皱,给她台阶?为什么啊?
她刚才可是用黑绫缠住我、让我没法接住幽南!
我气得很,一点儿也不想放过她。
但白无常冲我一眨眼,笑得别有深意。
出于对白无常的“信任”,我强压着火气说道:“我跟奚伶舟的师父马老太太有点儿交情,她上我家来窃狐,理应由我亲自送去马老太太那边讨个说法,要处罚还是要偏袒,看她师父如何处置,这位阿月姑娘……今天的事情稍后我们再捋清!”
阿月皱眉看着白无常站在我身旁笑得阴冷,她眉头皱了皱道:“小娘娘说的是,那我改日再登门赔罪!”
她卷着一阵阴风消失在黑暗中,地上的黑色阴气沼泽慢慢的消失。
我心里火大,抽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将地上的黑沼烧了个干净,转身朝白无常火道:“……她胆大包天!为什么还要放过她?!”
“哎哟哟,小娘娘好凶~~难怪帝君大人说只要跟孩子有关、您就会跟他闹,嘻嘻嘻嘻……”白无常飘着朝我家院子里逃。
他手中锁着奚伶舟的生魂,奚伶舟茫茫然的跟着他走,结果被我家门槛绊了一下,扑倒在门口。
好像活尸一般。
我还在气头上,吩咐老索道:“把她立到门板后面,别在这里碍事!”
“啊?!放在门板后面?”老索愣了。
这是赶尸人的做法,只是此刻我很气她,一步也不想让她进来,可又不能将她丢在大街上。
“七爷,那阿月到底怎么回事?!”我追着白无常问清楚。
他立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她是安插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