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交代长苏无忌做了什么,长孙无忌又交代长孙宁做了什么,李愔无从得之,他现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造纸坊。
现在的奴隶们已经学会了基本的造纸方法,制造新闻纸成了李愔下一个目标。
唐朝时期,纸张的原料主要是麻,藤,破布,树皮之类,而制作新闻纸的主要原料是木浆,这也是李愔专门采购磨木机的原因。
把新闻纸制作的原料和基本方法向这些奴隶讲述以后,李愔让造纸坊尝试着生产第一批新闻纸。
“殿下,这是赵二牛!”
这一天,李愔刚到造纸坊,苏沫儿就将一个年龄在二十四岁上下的青年带到了李愔面前。
李愔不解地看着苏沫儿,不明白她带着这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苏沫儿继续道:“还请殿下恕罪,在学习造纸的时候,赵二牛很勤奋,造出的纸张也是最好的,所以奴婢斗胆把他提升成了造纸坊的工长。”
“是吗?”李愔打量了一下赵二牛,他的身体还算壮实,面向憨厚,此时看向李愔的眼神有些畏惧,“你有把握制造出新闻纸吗?”
赵二牛恭敬到:“禀告殿下,小的已经造出了第一张,就是不知道对不对,这才向苏管家禀告!”
“真的吗?”李愔大喜,“快带我去看看!”
跟着赵二牛,李愔到了晾晒纸张的地方,赵二牛揭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递到了李愔手里。
新闻纸纸张松软,有较好的弹性,吸水吸墨,拿起纸张,李愔先试了试手感,已经有七分报纸的松软度了,他又用力抖了抖,弹性也是不错。
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愔取了一点水泼在纸张上,很快被吸收了,各项检测证明这是一张合格的新闻纸。
“赵二牛,你是造纸厂的功臣!”李愔高兴地拍了拍赵二牛的肩膀,把赵二牛吓了一跳,一个皇子对一个奴隶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已经不能用受宠若惊这样的词来形容赵二牛的心情了。
放下新闻纸,李愔面对着五百个奴隶道:“制造出新闻纸,赵二牛居功至伟,从今天开始,取消赵二牛的奴籍!”
“什么!”
“怎么可能!”
“……”
李愔的话音刚落,奴隶们立刻炸开了锅,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愔,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自从成为奴隶以后,他们就失去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日一日的过着麻木的生活,苟延残喘,如同行尸走肉。
李愔的话如同惊天霹雳一样击中了赵二牛那颗本已死寂的心,卖身成奴前,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贞观二年的蝗灾让他失去了土地和庄稼,一家十口人自此断了粮,四个年幼的妹妹,三个年幼的弟弟饿的整夜哭泣,他作为大哥听的是心如刀绞,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活活饿死,他瞒着家人把自己以十斗米的价格卖给了一个路过的胡商,后来他又被转卖了几回,最终到了这里。
“殿下,这是真的吗?”赵二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李愔没有说话,这时,苏沫儿将一张奴籍凭证交到了赵二牛手里,有时候语言是苍白的,只有行动才有力量。
“现在你就可以撕了它!”李愔微笑地看着赵二牛。
接过凭证,赵二牛拿着凭证的手颤抖着,这就那时自己按下了手指印的卖身契,他怎么能忘记,他又如何忘记!
“兹啦!”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赵二牛把凭证撕得粉碎,豆大的眼珠不断流下,“谢谢殿下,谢谢殿下!”赵二牛疯了一样在地上磕头,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天,但一次次的事实毁灭了他的幻想,而今天,在他失去希望以后,这种奢望却突然而至。
李愔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样让他自残下去,挂掉了,自己可就损失大了。
“你们都看到了,生活还有希望,只要你们肯努力干活,能像赵二牛一样为工坊做出贡献,你们都有脱离奴籍的希望,不仅如此,你们还能在这里娶妻生子,看看你们对面壮实汉子,再看看你们对面女人,难道你们晚上心里都没有想法吗?”
李愔如此直白,让奴隶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人有七情六欲,现在这些男奴隶那个不想抱个老婆,那个女奴隶不想找个汉子。
“殿下!”苏沫儿也是羞红了脸,提醒李愔。
李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自己也太不矜持了。
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李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是继续麻木的活着,还是为了明天奋斗,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沉默,在李愔说完以后,奴隶们都沉默了,但从他们一个个亮起来的眼神中,李愔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让这些奴隶回去工作,李愔单独把赵二牛留了下来,“现在你虽然脱离了奴籍,但还是没有户籍的人,继续努力,五年以后我会把一个长安户籍交到你手里,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领取每月二百文的月俸,每六天可以休息一天,而且你可以到工坊外的地方,只是,你不会怪我现在不给你办理户籍吧!”
“殿下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不敢奢求太多,以前二牛的身份和畜生一样,今天才真正成了一个人,今后,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为殿下豁出了性命,我赵二牛也不眉头都不皱一下!”赵二牛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命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接下来是新闻纸大批量生产,产量跟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李愔表情一变,小声和赵二牛道:“有没有看上的姑娘,本王给你做个媒!”
“嘿嘿……”赵二牛立刻傻笑起来。
洗脑过后,李愔和苏沫儿商量了一套工坊的奖惩条例,在李愔的建议下又建立了积分制度,比如重大贡献,每月劳模都可以增加积分,积分到达标准就可以取消奴籍,和赵二牛一样成为工坊的聘用工,相反,消极怠工捣乱的人,工坊会把他们重新贩卖出去。
“殿下的新颖想法,让沫儿真是自叹不如!”商量完以后,苏沫儿感叹道,“而殿下的仁慈,沫儿更是钦佩不已!”
“行了!你这个丫头,居然也学会拍马屁了!”李愔有心逗她,“真的仰慕我的话,不如亲一下!”李愔指了指自己的脸。
苏沫儿羞恼道:“殿下真坏!”
“嘿嘿……”李愔适可而止,苏沫儿是大家闺秀的性格,不像芸儿那样大胆热烈,想起芸儿,李愔忽然现已经有五六天没见过她了,不禁问道:“对了,最近怎么没有看见芸儿?”
苏沫儿神色一暗道:“芸儿妹妹本是顶替她生病的表姐来王府的,前几日沫儿的表姐来了王府,又把沫儿替换了回去。”
“哦!”李愔忽然有些失望,“这个丫头走了居然一个招呼也不和我打!”
苏沫儿和芸儿的关系很要好,她解释道:“本来芸儿是要和殿下道别的,只是那几天殿下忙着练习马术,那日芸儿的表姐又来的突然,所以没有见到你!”
“倒是我忽略了!”,说起来,李愔还是蛮喜欢芸儿的性格的,不像其他的侍婢见了李愔跟老鼠见了猫是的,一句话也聊不上,除了端茶倒水就是像木头人一样站着。
回了王府,来服侍李愔的侍婢果然换了一个人,面容和芸儿有些相似,估计就是她的表姐。
“芸儿是你的表妹?”李愔问道。
这个少女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以前曾经服侍过李愔,对李愔印象还留在以前,见李愔面色不悦,吓得跪了下来,道:“殿下恕罪,奴婢生了病,这才让表妹顶替奴婢一段时间!”
“芸儿现在在哪?”李愔并不是针对她,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亲近的人,他有些不舒服而已。
“启禀殿下,芸儿并非长安人氏,只是来我家借住一段时间,前几日姑姑准备回去,而我的病也好了,于是把她换了回去,芸儿服侍不周的地方,殿下怪就怪奴婢吧!”
“不,她服侍的很好!”李愔叹道。
长安到庆州的官道上,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妇人并肩走着,来往的驿差骑着骏马时常经过,不断掀起阵阵尘埃,让这一老一少不时捂住鼻子。
少女年纪十四五岁,穿着麻布衣衫,胳膊和膝盖处都打着补丁,但即使是这样的衣服,少女也是洗的干干净净。
“王府的伙食就是养人,我们家芸儿这才几个月,现在不仅白了,还变漂亮了,怪不得长安的姑娘抢破头往那些贵族老爷那里跑!”走了一会儿,妇人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看着女儿出众的姿色,又道:“就凭我们家女儿的样貌,找个大户人家做小妾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完,妇人幸福地笑了起来,在她看来,能成为有钱人家的小妾,吃喝不愁那就是万幸了。
少女的嘴角掀起一抹苦笑,没有回答娘亲的话,她只是望着长安的方向,一时竟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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