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厂子门，保安打量了我几眼，慢悠悠的说道：“刚才听人说你是老总的同学啊？来借钱啊？”
盯着保安眼神中那一份讥讽，心里很是不爽，没说话，动摩托车朝远处飞驰而去，听到背后保安的声音：“妈的，问句话都不说，谁他妈给你借钱，傻逼！”
回到厂子，厂房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忙活，我看到有四五个人站在库房那等着，显然是来拿货的，虽然我们盈利较少，可至少市场打开了，一旦占据了一定的市场，那么其他的都好说。
楚老头站在不远处伸着脖子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掉过头看到我，我笑了起来，开口道：“怎么了？楚大爷，心情不好啊？”
“你心情好了，我心情就不好。”他哼了一声走到座椅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手里的蒲扇不停的煽动着。
我对这老头还真有点兴趣，看的出来，绝对不是一般的老头子，他刚开始担心的那些确实存在，市场的争夺，产品设计，最重要的是销售问题，现在大企业把那些市场瓜分的差不多，我能够打开市场的机会很是渺茫，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这几乎是一条必死之路。
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我看了看他，开口道：“楚大爷，这厂子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倒闭了？”
“你管得着？”老头有些倔强，脑袋一拧，哼了声道：“别高兴太早了，批价那么低，跟生产的价格差不多，你等着喝西北风吧，我干了一辈子买卖，不还是在这看大门嘛。”
“看大门多好啊，悠闲自在的。”我调侃道：“从一开始你就想着占我便宜，那些机器那么贵，一天到晚你当宝贝似的盯着，我感觉自己都能给你一个生产组副组长的职位了，太尽职了。”
“少在这拿我开涮。”楚老头一脸不爽的盯着我道：“你现在是打开市场了，合同上写着呢，半年内你要是倒闭，那些机器都是我的，现在距离半年早着呢。”
“你啊，就安安稳稳的看大门吧，老了。”我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从你跟我打赌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等什么半年啊，不要看不起年轻人，年轻人虽然市场经验没你老道，可是更有活力，产品设计和产品开这一块儿能甩你们八十条街。”
“少吹牛逼，前段时间蹲在门口都快哭了。”楚老头不爽的煽了煽蒲扇，貌似血压有点高，朝着我道：“等过段时间，有你哭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哭，你哭的时候，我就蹲在你面前笑。”
我被他给逗乐了，这老头实在太好玩了，就像是个老小孩一样，争一时的意气，从这一点上看的出来，他根本不是个开厂子的料儿，带领的人越多越需要沉稳，哪怕知道必败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商海沉浮，谁又知道明天会生什么呢？
不想跟他闹了，站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推开门看到韩露坐在沙上，手里捏着一大把稿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道：“最近做好准备吧，抢占市场是关键，只要把握住销量，抗过去就好，三百万而已，他那些豪华的装修就得花一百多万。”
房门被推开，二狗子满头大汗，拿起桌子上的水猛灌下去，看着我道：“你得给我找个人手，这才几个人啊，货物尺寸，清点，出库，再到财务结算，都是我一个人，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掉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确实需要加派个人手了，二狗子这样忙下去不是个办法，而且效率太低，看到二狗子手里捏着一些胆子，我开口道：“过几天给你加个人，手里是什么啊？”
“单子啊，上次的货他们都卖出去了，钱也结了，这是新的进货单。”二狗子说着话递给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款式、类型、数量、钱财、最下面打印着条款，可以随时退货。
盯着这些单子，我眉头紧皱，上面只写了我们对这些零售商的义务，可是对于零售商的束缚却没有，如果是平常时候，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孙乾得压迫就在眼前，这些人没有束缚，那么就是散摊一片，一旦孙乾的产品开始投入市场，我们的市场占有率会立马被冲垮。
二狗子看着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朝着我问道：“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我长叹了一口气道：“市场最近可能会出现大的波动，我们安逸不了多久，这些市场好不容易打通，出让了那么大的利益，不能让他们跑了，得戴上枷锁，至少得捆绑一段时间，陪伴我们度过这次危机。”
二狗子满脸的不解之色，不过也没多问，马上就是吃饭的时间，工人们都开始休息，坐在台阶上吃饭，桌子上摆放着盒饭，胡蓉挑来挑去的，最终拿走一盒肉炒菜。
“累死我了，明天得让小红上班，这要是进货的人多了，财务进出比较大，我就算是有十双手也不够啊。”娄萌萌甩着手一脸难受的样子。
众人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忽然一个个抬起头看着我，二狗子好像想起什么，把筷子放了下来，开口道：“李总说有话说。”
我咳嗽了两声道：“最近我们可能要受到一波冲击，是关于市场的，大家工作之余，多盯着点孙乾得厂子，我今天去看了一下，已经准备投入生产了，三百万而已，按照我的估算，在场地、装修、人工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他们已经投入了快一半的资金，虽然只剩下一百五十万，可是人家就是冲我们来的，所以我觉得，下次进货的时候，跟这些零售商签订一个协议。”
“协议？”娄萌萌有些诧异道：“人家跟我们签吗？”
我看向韩露，开口道：“卖我们的产品他们能赚多少？”
“一半，七十块钱的手机壳，他们不少人都卖八十，哪怕是这样的价格，很多年轻人依旧趋之若鹜。”韩露也放下筷子道：“卖一个手机壳赚三四十块钱，干啥去啊？我都想提个兜子摆地摊去了，又好卖，一个月光卖手机壳都一两万的赚。”
众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没想到过，这里面的利润是如此的大，这么大的利润，别说是签个协议，只要不是卖身契，都肯签，而且这些来进货的人都已经尝到过甜头了。
我们这里也没人懂法律，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沉声道：“协议下午的时候拟定以下，基本上就是这样，对方必须极力的推广我们产品，而且在未来两个月内禁止再推广其他产品，我就是要把孙乾死死的挡在门外，哪怕这两个月不赚钱，可是一旦我们牢牢地把控住市场，两个月后就是我们的天下，现在让他们赚，两个月后用户逐渐的多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就不再依赖他们。”
“人家不想着赚钱，完全可以比我们价格更低的。”韩露有些担心道：“更何况，一个荷尔蒙上脑的富二代，几百万真的不叫钱，再来个几百万，两个月后我们资金就已经崩溃了。”
娄萌萌面色不好看，韩露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漂亮的女人才能让男人荷尔蒙上脑，说到漂亮，韩总应该是我们里面最漂亮的，只不过是深藏闺中，艳名没有传播出去而已。”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玄妙了起来，胡蓉左看看，右看看，机灵的低头吃饭，啥也不说，我开口道：“好了，就这么个事情，下次再有人进货，签了这份协议再拿货，吃饭吧。”
韩露没说什么，低头吃饭，吃完饭休息了片刻随即又开工了，胡蓉急忙走了，二狗子也跑出去，娄萌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不少账目没平呢，去弄了。”
娄萌萌走后，韩露顿时炸了锅，掉过头朝着我怒目相视，沉声道：“她什么意思？那个孙乾不就是她招惹过来的嘛？”
“是是是，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而是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也是一阵头疼道：“你的事情处理完没有？问一下销售组的情况，同时把那些促销活动叫停一下，节省开支，把这段时间都过去，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浴火重生。”
“我知道了。”韩露没好气道。
看她气鼓鼓的，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顺便琢磨一下协议的事情，我也琢磨，不生气了，工作最重要，现在是给自己干啊。”
“我知道，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她站起身白了我一眼道：“现在就属你最舒服，什么事儿都不干，全推给我们。”
“我身上的压力更大。”我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吧，我也琢磨一下，抗过去，那就真的是拨云见日啊。”
韩露离开后，我躺在沙上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现在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接下来会遇见什么，那就不得而知！
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撑过去，批价肯定会直线上蹿，到时候就是我们赚钱的时候，而且我已经让销售组的人去往周边县扩张，慢慢的占据市场，现在就是要看的，孙乾到底有多猛。
中午午休了一会儿，接着开始写相关的协议，跟韩露琢磨了好半天，总算是弄出来了，打印出几十份儿来送去了娄萌萌的办公室，现一个小姑娘正在里面忙活着，看到我愣了一下，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娄萌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位是李总，是厂长，是这里的大佬，我新找的，财经大学的毕业生，厉害吧？”
魏红朝着我甜甜的一笑道：“李总好！”
“什么李总啊。”我无奈的笑了笑，屁大个厂子，还叫什么总，摆摆手没说什么，显然我们这里两千多的工资根本留不住这样的人才，人家好大学毕业，说白了，就是来实习一下而已。
“这些协议放在你这吧，那些人来拿货的时候让他们填写一下。”我把协议放在桌子上道。
“好，韩露没跟你说什么吧？”娄萌萌头也不抬的问道。
“说什么？”我有些纳闷道。
总感觉这两人好像互相掐着似的，那种不见刀光剑影的战斗，真的是让人胆颤心惊啊，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美女都不喜欢美女啊？一见面就有一股子火药味。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没什么，你晚上有时间嘛？”
“做什么？”我问道。
魏红悄悄的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似乎有些羞涩，想到了某些不该想的剧情，显然这个小姑娘的思想不是那么纯洁。
“我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爸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我在县里，搞的像是出国了一样，让我今晚回去一下。”娄萌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咱这里晚上根本没车，你这个当老班得解决。”
“我是老板，怎么感觉像是保姆一样。”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距离下班不远，开口道：“到时候我骑车送你吧。”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闷头忙活，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干脆把之前县里的报纸都拿出来看了一遍，现一个事情，半年前就有一家公司在县里入驻，只是资金不到位而已。
刚开始叫天启文化有限公司，然而这家公司有点意思，半年后随即改头换面，彻底成了徐燕手上的公司，改名为：飞鸟建设有限公司。
“半年前就准备好了？”我低估道。
把报纸丢在一旁，整理了一下，二狗子端着盒饭走了进来，工人也下班了，韩露闷头吃饭，可能遇见了一点麻烦，脸色很不好看，吃饭的时候还翻看着手机上的图纸。
吃完饭娄萌萌站起身朝着我道：“好了，现在就走吧。”
“去哪儿啊？”韩露抬起头纳闷道。
“她准备回去，我送一下。”我说道。
胡蓉和二狗子天天回家，互相看了一眼，韩露开口道：“跟胡蓉一块儿走不行？”
“她住在北面，我住在东面，太远了。”娄萌萌淡淡的说道。
韩露深深的看了我和娄萌萌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戒备一样，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吃过饭后朝着厂子外走去，夜色已经落下，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中，圣洁极了。
娄萌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一把抱着我，在我耳边道：“走吧！”
呼吸出的热气打在耳朵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心里痒，好像这个夜晚注定要生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