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额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做了一次深呼吸。“……替我多谢客卿好意。”我盯着那光滑雅致的布料, 转开目光对着帮往生堂客卿跑腿的小姑娘强笑着点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对吧?说到底也就是达达利亚在桌子个一清二楚罢了,问题不大问题不大……我压住满口乱七八糟的自言自语, 倒吸一口冷气。“……楚仪。”“小老板,有什么吩咐?”“我这几日不出门, 也不见客, 谁来也不见。”“诶?”楚仪一呆:“谁也不见的意思是……往生堂的那位客卿您也不打算见了?”某种意义上我现在最不想见的对象就是他, 我捂脸想着。毕竟被钟离先生亲眼目睹那种事情我总觉得再去和他见面怎么说怎么奇怪,说起来在化城郭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不清楚那种太奇怪的告白方式就算让钟离先生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那, 达达利亚基础风评摆在这里,对现在的结果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的影响……不,变得更坏也不一定呢。虽说负一百分的印象和负一百二十分大概也已经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我捂着脸长吁短叹,实在是干不出来穿着这条新裙子出门就只是为了去哄另外一个不好惹的大佬。楚仪听不懂, 但楚仪大受震撼。“可是小老板,”旁观者清的小姑娘嘴唇张张合合, 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问道:“那位往生堂客卿性子沉稳内敛,若是没有别的误会, 他这么快就送了这样一条裙子肯定是已经气得狠了……您现在躲着他,难道不是在火上浇油吗?”相信我, 楚仪。只要达达利亚还在璃月港一天, 就没有什么是比他本人的存在更挑战钟离先生忍耐底线的东西。这一次我打定主意便不打算再改, 楚仪也没继续劝, 有些不安的频频回头看了我几次, 见我还是执意如此,便也只好挂出了茶室老板不见外客的牌子。不见往生堂客卿,自然也就不会见北国银行的访客。活动区域局限于二楼以上范围倒也不用特意换上出门的衣服,虽说还不至于称得上居家服的水准,但是璃月风格的宽袍广袖本就潇洒自在毫无拘束之意,加上整体裁剪宽松柔软料子舒适,倒是久违的让我找到了一点宅家的轻松感。弹性适中的抱枕有蕈兽,清凉柔软的降温神器有骗骗花,绕过走廊楼下人来人往也不用担心没有打发时间的消遣,后厨稳定提供清淡可口的饮食和餐后小点,晚上就算饿了也有早已准备妥当的茶点和温在锅里的汤盅——呜呼起飞~我抱着噗叽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感觉这样的天堂日子让我再宅几个月也完全没有问题。***——手动屏蔽外客不得不说是个非常好用的法子,我着实过了好几天清闲日子,就连要和北国银
行签订的第一份合同草稿也已经写得差不多,接下来只需要在简单润色一些细节部分,调整一些措辞,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达达利亚在这期间意外的非常老实,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消停是不是在准备给下一波的做准备如果说至冬答应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二代虚空,那达达利亚答应赴约的原因现在已经显而易见,就是冲着我本人来的。所以,他现在安静下来我不奇怪,他突然造访翻墙进来我也不觉得意外,我抬眼瞧着理直气壮翘着腿坐在我书房里摆弄东西打发时间的达达利亚,忽然感慨起来凭钟离先生的涵养和心性,还是干不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岩上茶室的这种事情来的。“……你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我。”我答:“别客气,就是在骂你。”“唉。”达达利亚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直接起身就坐在了我的旁边。“真可惜呀,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更进一步的程度,让你可以直接忽略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的。”我对他的感慨无动于衷,桌上的文件是刚刚拟订好的其中一版,大大方方摊放在达达利亚的面前,他随意扫了一眼就僵住了目光,神情略显微妙。“这是什么?”达达利亚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了。“这是要给你拿回去的第一版哦,达达利亚先生?”我和他都很清楚,虽然坐在这里的是大贤者和执行官,但本质上我们两个现在就算说了什么也不算,我要顾虑须弥其他方面的立场和限制,而达达利亚的自由度还不至于让他可以单独决定是否就写下至冬的名字。不仅是至冬,哪怕是我和凝光小姐之前的交谈也是一样,这种级别的交易之间来回扯皮和各自思考的时间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没几个月怕是都磨不下来一句“已经在部分问题上达成共识”,更何况是直接拍板做决定。这同样是试探,可以说是须弥对至冬的一次试探,也可以说是斯黛拉对达达利亚的一次提问。达达利亚对某些东西只是不感兴趣,但还不至于到了白纸黑字写出来的东西都还看不懂的程度。“我知道这是你要让我拿回去的第一版,但是这是什么?”他小心斟酌着措辞,目光盯着那上面的时间不由地跟着皱起眉,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不少条,除了必须的无聊外交辞令和各种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以外,达达利亚的目光停驻在那个看起来相当离谱的价格和后续的时限上——并非他最初以为的一锤子买卖,而是非常吝啬的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就需要再次重新签一次合同,而到了三年之后的合同细节,大概还要有些不同程度的调整。除此之外,各类杂七杂八的选项也都将主要既得利益者归到了须弥的那一边,须弥自然是愿意和至冬分享技术的,只是真正的核心部分,至冬是一点也都碰
不着。奸商。达达利亚满脑子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形容。“你要让我拿着这玩意回至冬国吗?”他语调缓慢,语气口吻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某种被欺负一样的委屈,“拿着这种东西回去以后很麻烦的诶。”“那就是您的问题了达达利亚先生,”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价钱和底线我已经都开出来了,反正这也只是我们的初步要求,具体如何决定那应该就是你们愚人众执行官内部讨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达达利亚用力揉了一把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轻笑一声,却还远远算不上怒极反笑的程度,他的手指压在那份文书上,慢条斯理划过书页,缓缓压上了我的手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拿着这个回去是你对我开出来的委托,但如果我真的愿意帮你把这个带回至冬,你也就必须要交给属于我的那份报酬了?”我心脏顿时停跳一拍,忘了要如何反驳。“是又如何?”“……怪不得你特意要我来呢。”他嘶了一口冷气,啧啧两声,“真舍得啊,你都不心疼吗?”“您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好端端的心疼个愚人众做什么?”“多无情的一句话,你可是被至冬女皇看中,首席亲自点名的贵客,”他声音一顿,忽然带了几分笑音,“而且你在我这儿的记录可还有一条是‘斯黛拉·雪奈茨芙娜’呢,怎么,这么毫不留情地在璃月这地方坑你的上司,你就不担心璃月知道你是个‘愚人众’吗?”我一怔,却忽然很想笑。此情此景,旧事重提。上一次他站在这里以一种毫无自觉的傲慢姿态的看着我的时候,大概我们两个都想不到多年以后居然还能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提起那件事情。卡佳,科利亚。我还记得那两份档案的重量,却快要想不起来当时的心了。“……你在说什么呢先生,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你们要买所以我卖,很公平的~”我弯着眼睛对他露出笑容,一脸诚恳地表示:“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啊。”……什么正经生意,说得冠冕堂皇,煞有其事。达达利亚眯起眼睛。你就是知道只有我因为你一句话就来璃月赴这个约。你就是知道只有我会答应你提出所有荒谬的条件。至冬执行官的手压在我刚在不久之前写好的东西上,他似乎已经决定好了一件事情,就像当时他不顾我的意愿为我拿来我兄姐的那份牵扯性命与未来的档案,早已习惯随心所欲的末席已经捏住了那份文件,做好了直接带回至冬的准备。“行啊,我可以答应下来。”他弯腰凑过来,在马上靠近的那一刻被我伸手按住了喉咙,达达利亚不以为意,他勾起唇角,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倒是不介意别的问题,讨论这东西是其他执行官的任务,只是我都要为你去面对
其他同事的怒火和不满了,小黛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好处?”我一脸谨慎的看着他:“你要什么好处?”“放心,肯定不是现在就让你和我回至冬,或是确定关系这样的请求。”他只是要一点甜头而已,不多,就一点点。这只狡猾的狐狸崽子的目光始终固执地黏在我的脸上,他倾身靠近,手指压在我椅子的边缘处,这个姿势让他毫无保留地跟着仰出自己脖颈的弧线,低哑的声音里浸透着可怜巴巴的讨好和一点软绵绵的期待。“——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