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管家觉得有点冷,堵在门口看这寒风呼呼的往身上招呼,他觉得他可能熬不过今晚。
他得想个法子
“哎哟,我这腿撑不住了”
朱管家才嗷这一嗓子,春枝立马让人搬了个梯子来卡在门口,方便朱管家靠在这梯子上堵风。
朱管家黑了脸,春枝恭敬的道:“朱管家,您多担待些,咱们小姐年纪小,正是记仇的时候呢,等熬过了这晚上,您以后可不要再跟咱们小姐不对付了。”
朱管家有气不能撒,嘟囔应着,小福儿欢喜的端了茶水过来:“朱管家,奴婢给您端茶来了,您赶紧喝一口吧?”
朱管家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今儿算我倒霉,可下次”
“哎呀----”小福儿手一抖,杯子里的茶尽数倒在了朱管家的身上,寒风一吹,朱管家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小福儿一脸惊恐看着他:“您看看,您没得吓奴婢做什么,奴婢这一手抖,不就不小心全撒您身上了?”
朱管家气得没法骂她:“你们都离我远点!”
小福儿朝春枝吐吐舌头:“春枝姐姐,既然朱管家不要奴婢们伺候,那咱们就下去烤火睡觉吧,我娘见晚上小姐被吵醒了,特意顿了安神汤,小姐给咱们都留了呢”小福儿拉着春枝一边走一边说,气得朱管家想骂人。
楚姒这会儿在房中,绿檀还没回来,林清愚也没过来,她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去一趟朱管家的房间才行,他那里一定有蛛丝马迹。
楚姒正打算自己出去,窗户外便跳进来一个人,隐约还带着血腥气。
楚姒待看清了脸才匆匆上前:“怎么了?”
绿檀捂着胳膊。微微摇头:“没事,不过小姐,我让人给发现了。”
楚姒取了止血药来:“无妨,人没事就好。”
绿檀心里一阵感动,自己接过药涂了,才道:“我跟着那人到了清风楼后院,才发现她竟是去见珍娘身边的一个人了。”
“你确定是珍娘?”楚姒道。
绿檀颔首:“那人我认得,那日在严府把小姐强行带上马车的婆子就是她。”
楚姒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让珍娘给发现了,今晚楚秉松突然过来,应该是赵训炎也开始怀疑了。
“小姐,咱们怎么办?”绿檀担心问道。
“她们跟绿芽交代了什么?”楚姒反问道。
绿檀想了想:“好似让绿芽这两日出府一趟,要她去见一个人。”
“谁?”
绿檀摇头:“那人没说,只说后天子夜,相府后巷会有马车过来,只允许绿芽一个人上马车。”
楚姒微微叹了口气:“这两日你看好绿芽。”
“小姐是阻止绿芽过去?”
“不。”楚姒看着绿檀胳膊上的伤:“我亲自过去,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不让绿芽说出来?”绿檀不解楚姒为何要亲自去冒这个险。
楚姒看着她,笑了起来:“你又犯傻了,你觉得她们会把真正的计划告诉绿芽么?定然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可是绿芽能做什么呢?”楚姒想不透,便要亲自去看看。
绿檀咬牙:“那奴婢跟您”
“明日不必了,不过今晚你倒是要跟我一起出去一趟。”楚姒说罢,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跟绿檀从后院矮墙那处出去了。
朱管家是单独住着一个小院子,靠近西院最里边,临湖,平日阳光不多还潮湿,所以寻常极少有人过来,楚姒二人才走进这里,就觉得一股阴森之气袭来,饶是绿檀都打了个哆嗦。
楚姒示意让她先探探院子里的情况,绿檀屏住呼吸,仔细探听之后才摇了摇头。确认无人,楚姒便又往前几步,绿檀抬手就要去推房门,楚姒却微微摇头,指了指朱管家卡在门缝里的指头宽的纸片,这应该是他用来防止有人偷偷潜入他房中的标记。
绿檀会意,小心按住那纸片,这才轻轻推开了房门,但房门才打开,一股**之气便吹了出来。
这味道楚姒很熟悉,当初在皇宫里,被楚蓁蓁做成人彘,她整日鼻尖萦绕的,便是这样的腐烂之味。
见楚姒神色不对,绿檀有些担心:“小姐?”
楚姒微微摇头,两人转身进了房间,楚姒开始小心在房中寻找。
屋子里很暗,朱管家的窗户都是钉着黑纱的,外面的亮光根本透不进来。
“这太诡异了,像养着鬼似的。”绿檀随口说着,见左右房间里也透不出光亮,干脆抽出火折子点亮了,但才打亮火折子,一个瞪着眼睛龇牙咧嘴的苍白脸庞就在自己的咫尺之处,绿檀吓得尖叫出声。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响动,匆匆跑进了院子里。
“是这里头发出的声音?”
“是但是,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朱管家交代过的”另一个侍卫有些紧张。
长得高大些的那个侍卫不屑的嗤了一声:“瞧你胆小的样子,里面不过是朱管家的相好罢了”
“嘘”那人忙道:“之前有人看到过朱管家这相好,听说浑身都烂了,甚是吓人。那人当晚回去便连连做噩梦,第二天就暴毙了。”
高大的侍卫皱皱眉头:“那里面不会出事吧?”
“说不定是在玩儿呢。”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皆是笑了一声:“想不到主管家好这一口,啧啧”两人说完,并不打算多管闲事,转头便离开了。
听到外面的人走开了,楚姒才松开捂着绿檀嘴巴的手。
绿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面前的人,她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可全被脓水和血水浸透,浑身上下也发出难闻的臭味,一张脸更是如同厉鬼一般吓人,她看起来还没死,喉咙里发出声响,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小、小姐,这是什么鬼东西”绿檀后退两步,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楚姒却是流出了泪,这人她认得,也是以前母亲身边伺候的。
秦雪!朱管家!
楚姒上前一步看着她:“我叫楚姒,是杨佩的女儿”楚姒的声音有些哽咽,绿檀正觉得奇怪,那被绑着的女人空洞的眼神动了动,散开的目光慢慢聚焦到楚姒脸上,血泪却从眼里流出。
绿檀惊讶不已,楚姒却死死攥着拳头:“是朱管家害了你?”
她眨了眨眼睛。她的舌头已经被拔掉了,根本说不出话,浑身的骨头也都被敲碎,让朱管家绑在了这里。
楚姒红着眼睛,浑身都开始浸满嗜杀的气息,绿檀都颤了颤。
“这件事,跟秦雪有有关吗?”
她眨了眨眼睛。
“跟楚秉松呢?”
她开始激动起来,楚姒心如刀绞:“你现在想死吗?”
她怔怔看着楚姒,面上却似乎带着一股放松,楚姒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会让你觉得疼的。”楚姒扣动手腕上的紫宝石镯子,一枚银针刺入她的喉咙,她眼睛突然睁大,待看着楚姒,却只是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楚姒站着一动不动,绿檀看着她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竟比自己在江湖上见过的那些人还重,有些骇然:“小姐?”
楚姒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一枚淬满迷药的银针穿过她的喉咙,以她现在的状况,活不下去了吧,她应该----被自己杀了吧
良久,楚姒才开口:“回逐锦阁,放朱管家回来。”
楚姒的语气平静的似乎不带一丝人气,绿檀惊愕的看着她:“小姐,您要做什么?”
“杀他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我若是离开了,他就会有戒备。”楚姒淡淡说着,看着面前的人,如同看到了受尽折磨而死的母亲,看到了因自己而死的所有人。楚秉松她可以钝刀割肉慢慢玩,但朱管家就不必了,直接杀了给她陪葬吧。
绿檀见她语气决绝,深深吸了口气:“好,奴婢这就去,等朱管家一回来,奴婢帮您动手!”绿檀说罢,转身便跑了出去。
楚姒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在这充满腐朽之气的房间里,似乎一切回到当初,绝望而无依,只不过这一次,她要亲手杀了伤她身边之人的人!
朱管家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眼瞅着天好像快亮了,心里松了口气,哆嗦着泛青的嘴唇:“来、来人”
绿檀站在院子口,看着朱管家,面色冷沉,既然你这么着急死,那就允了你!
“来人,放朱管家回去歇着。”绿檀声音不小,春枝和小福儿两人才梳洗起来,朱管家已经被人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去了。
小福儿还嘟囔:“这个老东西,成天儿没好心思,最好活活冻死他才好。”说罢,转身要进房间去伺候楚姒,绿檀却道:“小姐还在睡着呢,你们别惊扰了她,迟两个时辰再过去叫吧。”
“哦,好。”看着今儿面色格外冷的绿檀,小福儿愣愣应道。
绿檀说罢,转头又出去了。
朱管家还不知危险将近,嘴里一边骂着一边进了自己的院子。
守在院子门口的两个侍卫瞧见他,惊讶了一下:“咦,朱管家您昨晚不在房间?”
“怎么了?我想在哪儿还用你们管?”朱管家没好气道。
“不是、不是。”二人不敢再多说。
朱管家这才哼了一声,提步走了进去。
进房间前看了看自己夹在门缝里的白纸片,见位置没有被挪动过才提步进了房间。
“这个楚姒,我迟早弄死她!当初就不该把她留下,跟她该死的娘一起弄死了多好。”朱管家一边咒骂着,一边拨开帘子往里间去,才进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养着用来试药的人好似死了。
“怎么会死?用药吊着,明明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
“真是好药。”
朱管家的背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他背脊一僵,转身就拔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但他的匕首还来不及刺入楚姒的胸口,楚姒镯子上的银针便连发两枚,朱管家浑身瞬间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这是什么”寻常的迷药对他根本没用,可如今这药却让他瞬间感到浑身麻木。
楚姒看着要渐渐失去意识的朱管家,捡起地上他落下的匕首,直接割断了他手腕上的动脉:“朱管家,先别晕过去,我有话问你。”楚姒语气淡淡。
朱管家能感受到自己血液喷涌着往外流,面色白了白:“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杀你。”楚姒抬眼看他,朱管家看着她恨得发红的眼睛,便知她已经发现了。倒也不再挣扎:“你杀吧,反正杀了我,你什么也不会知道。”
“是吗?”楚姒看着他:“你跟楚蓁蓁都听命于南疆人,前院怕也有不少的南疆人。如今后院的我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了,等你一死,前院的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朱管家似乎很自信:“你清理不干净的。”
楚姒看着他,只觉得他这话很奇怪,楚府就这么多人,她怎么会清理不干净?除非,这里面有人是她下不了手的。
朱管家见她似乎猜到,这才笑起来:“你跟你娘一样,骨子里都是个善人,你下不去手的”
楚姒冷冷勾起嘴角:“你想错了,上辈子我跟我娘一样,可这辈子,你面前的楚姒是从地狱来的,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辈子?”朱管家正疑惑,便见楚姒已经抬起了手,只不过在楚姒下手之前,一把匕首已经先她一步飞入了那人的心口:“小姐,莫要脏了你的手!”绿檀已经进来。
楚姒看着绿檀。她身上的肃杀之气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如今,她开始怀疑绿檀的身份了。
楚姒站起身来,看着瞪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的朱管家,他一死,房间里各处便开始有毒虫爬出来,跟当初那个南疆的巫师死状一样。
绿檀皱起了眉头:“小姐,天快亮了。”
楚姒抬眼看了看已经没了气息的妇人,如今残害你的人已经死在了你面前,你安息吧
楚姒心中默念完,这才趁着毒虫爬过来之前,跟绿檀二人转身出去了。
今天京城的天一亮,不管是朝堂还是街市都一片死寂,因为昨儿晚上疑似谋反而被关在天牢的大皇子,被活活烧死了。
为何说是‘活活烧死’?因为等大火灭了,官府的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大皇子竟是被用铁链绑死了扔在牢房中的。
昨晚死的,还有管着牢房的小管事。
徐敏忠一见到赵佑尸体的时候。就浑身发软的跪在了地上。逍遥王不是说先杀了大皇子再烧毁尸体么,怎么变成了活活烧死?
徐敏忠来不及做安排,官兵便已经冲入了徐府内,以蓄意谋杀大皇子的罪名,定了他个满门抄斩。
徐家人晚上还在酣睡中,一醒来就被官府的人给抓走下了大牢。
皇帝今日没有早朝,让朝臣们吵了一上午,才下了旨,要以太子之仪下葬大皇子赵佑,虽然赵佑已死,但皇后的位置却是稳固了,就算以后别的皇子登基,她也还是皇太后,如今又抓了徐敏忠一家,她已经没有理由再要求彻查,被憋得直接重病不起。
几个皇子如今都在皇帝的养心殿底下站着,赵训炎和林清愚也在。
皇帝面色不是很好,一旁苏贵妃帮着磨墨。林清愚立在一侧等着。
皇帝闭着眼睛好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却干哑的难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呵,这是老天在惩罚朕还是故人在惩罚朕呢。”
赵训炎眼神微闪,皇帝转头看了眼林清愚:“清愚,过来,帮朕看看这几个字是什么字。”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林清愚走上前看着那圣旨上的字,微微垂下眼帘:“是‘情义’二字。”
“是啊,情义,父子之情、手足之情、君臣之义,怎么怎么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呢。”皇帝语气有些急,说完便猛的咳嗽起来,苏贵妃忙递了茶来。
皇帝端过茶杯,看了看,猛地放在了桌子上,恼怒的看着底下的人:“你们不是都在等着朕立太子吗?好!好!朕现在就给你立!”
众人忙跪下:“皇上息怒”
皇帝直接站起身提起墨笔,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将笔递给林清愚:“清愚,你来写!”
“是。”林清愚上前接过墨笔,皇帝看着底下自己的儿子和兄弟,沉声道:“皇八子赵煊逸,敦厚仁爱,胸怀天下,礼义仁孝,实堪社稷之重!今立为太子,以昭天下!钦此!”
林清愚早就猜到皇上会这么做,但众人仍旧觉得惊讶,大皇子后面,分明还以一溜儿的皇子,怎么偏偏跳到了老八?
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不是,立马叩首。
赵煊逸却并不如大家想象的开心,如今被推出来做太子,只会成为众人的靶子,可能父皇并不是想他以后真正能登基。
圣旨当场就颁布了,册封大殿定在了三日之后。
赵煊逸上前领旨谢恩,皇帝却没有按惯例叮嘱些什么,只让他退下了。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清愚留下。”皇帝颁完旨,似乎力气都被抽空了,疲惫的坐下来。
众人领旨,行了礼就退下了,赵煊逸直接跟苏贵妃去了她的殿里。
出了宫门就见七皇子道:“小皇叔,看来你不适合娶妻啊,才许了个徐家姑娘,如今又在牢里了,我本想着给你请了丞相府二小姐的婚事,大皇兄又遭此厄难”
赵训炎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了。如今皇帝这么快册封太子是他所没想到的,本来控制在他手中的大皇子党派官员说不定会有些墙头草转而去投靠老八,之前楚秉松也一直有要去投靠老八的苗头
看着宫门口的人全部散开,皇帝才让人关上了宫门,让所有人都去外面守着了。
皇帝看着站在一旁的林清愚,目光沉沉:“这件事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徐敏忠。”林清愚道,皇帝却只冷哼一声:“如果朕让你去查呢,你也只能查到徐敏忠?”
林清愚低下头:“皇上恕罪”
“恕罪?你有什么罪!又不是你杀了佑儿!”皇帝恼怒不已,林清愚没有说话,但皇帝当初任由这几个儿子争斗,难道就没想到过会有今天么。
皇帝见他不说话,才闭上了眼睛:“罢了,罢了,这些怪不得你,怪不得任何人,都是朕的错。”皇帝沉沉说完:“过来,再帮朕拟两道旨。”
“是。”林清愚抬眼看着皇帝眉心因为常皱眉而陷下去的印子,上前提起了墨笔。
珍娘此刻正在赵训炎的书房,赵训炎才回来,她便一巴掌扇了上去:“你怎么让赵煊逸得了太子之位!”
“他不过是皇帝竖起来的靶子,迟早跟赵佑一样。”赵训炎冷漠道。
珍娘看着他这般冷漠。更加生气:“你知道什么,赵煊逸本就得人心,如今成了太子,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扳倒他吗!”
“既然他得人心,那我们就让他再失人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迟早是个死字。”赵训炎神色淡漠:“这件事中,我最担心的是老皇帝,他好似有所察觉。”
珍娘冷哼一声,眉目疏离:“就是察觉了又能如何,有我在,他绝不会伤你。”
“是。”赵训炎拱手应是。
“让你查楚家大小姐,查得怎么样了?”珍娘忽而问道。
赵训炎微微蹙眉:“让人去看了,她昨晚整夜都在房里,这件事没有她参与。”
“哼,你还真是被一个女人搅乱了脑子。”珍娘讽刺的看着他:“你要看清楚,就连你的皇兄、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也迟早死在我手里,你难道还不知道警醒?”
赵训炎微微咬牙。珍娘冷冷转过身去:“这个丫头的确聪明,不过你不用再插手,我会帮你解决掉她。”
“解决掉?”赵训炎手心微紧,珍娘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救她么?赵训炎我警告你,你若是敢破坏计划节外生枝,我第一个杀了你!你要知道,我随便找一个皇子,都有办法把他送上皇位!”
赵训炎咬牙,低下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若是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好好想想你惨死的母妃!”珍娘说罢,转头便从暗门离开了。
她才走,外面的圣旨便已经到了,是赐婚的圣旨。
牢中的徐瑾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没想到皇上竟然开恩,继续让她嫁给逍遥王为侧妃。
徐家主母看着她接过来的明黄的圣旨,立马就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腿:“瑾儿。你救救你弟弟,他还小”
徐瑾如以前一般柔顺的看着她:“母亲,不是瑾儿不想,实在是皇上只下旨赦免瑾儿一人”
徐敏忠一夜未眠,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徐瑾,他心里明白,皇上赐了这婚,并不是要赦免他徐家,而是要惩罚逍遥王,哈哈,逍遥王的罪行皇上发现了么,可却还是要他徐家满门为大皇子偿命。
“老爷,你快让瑾儿保住咱们的儿子啊,不然咱们徐家可就绝后了!”徐家主母哭得凄厉,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徐瑾只是面色为难的看着徐敏忠:“爹爹,女儿也没有办法。”
徐敏忠什么也没说,只木然的看着徐瑾手里的圣旨。看得徐瑾心里瘆得慌。
外头的公公等的有些不耐烦:“好了吗?皇上的旨意是让您现在就入王府,外头轿子已经准备好了,您走吧?”
徐瑾应了一声,转头看着自己已经吓晕过去的亲娘,道:“公公,那个是我的生母,我能带走吗?”
那公公冷冷一笑:“您可看清楚了,皇上只赦免您一人,您要是不想走,奴才这就去给皇上回话去!”
徐瑾不舍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却又一把抓住这公公的手:“我跟你一起走!”
公公这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往前头去了。
徐瑾从牢房里走出来,看着里面声嘶力竭喊着冤枉的徐家人,再看看自己昏死过去的生母,咬咬牙,提步便跟了出去。
楚蓁蓁原本正在惊骇府里谁人敢杀了朱管家时,外头便来了消息,说皇上的圣旨来了。
楚秉松也出来接了旨。待宣布赐婚楚蓁蓁为逍遥王正妃时,楚秉松都惊讶了一下,如今大皇子刚死,皇上就赐婚给逍遥王,这是什么意思?
圣旨宣读完以后,楚秉松忙起来拉着那公公:“皇上可还说别的了?”
你公公客气的笑笑:“这倒是没有,不过您还是操心操心婚事吧,皇上让二小姐三个月以后出嫁,那可是在大小姐之前可,您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楚秉松忙笑道。
“那就好,您紧着些准备吧,洒家这就回去禀报皇上了。”公公说完就要离开,楚蓁蓁倒是机灵,上前塞了个鼓鼓的荷包在那公公手里:“公公慢走。”
那公公见楚蓁蓁这么客气,笑了笑:“对了,告诉您件事儿,虽然这事儿您一会儿也会知道,不过洒家现在告诉您也算是卖您一个人情。”
“您说。”楚蓁蓁温和笑道。
“皇上今儿还给王爷挑了个侧妃。今日过府,人就是徐家那个庶女。”那公公说完,看着楚家人的脸色,笑了笑,提步便离开了。
楚蓁蓁惊愕不已:“徐家不是满门抄斩么,怎么徐瑾她”
楚秉松听到这话却算是明白了皇上突然赐婚的理由,一个罪臣之女,一个名节败坏的楚蓁蓁,皇上这是在警告逍遥王啊。
“爹,徐瑾她怎么”
“闭嘴。”楚秉松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就离开了。
楚蓁蓁咬咬唇:“走,去找祖母!”如今她已经成了准王妃,祖母一定会赏她不少的嫁妆。
楚姒到了下午才醒,听人来回报,心下松快不少。如今逍遥王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怕他还不知道为何这块石头会落在自己脚上。人只要一着急,就容易犯错,就容易露出马脚。即便是精明如逍遥王。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楚姒才出来,小福儿脸上有藏不住的轻松,一边端了菜上桌子一边道:“小姐,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朱管家死了。”
“怎么死的?”楚姒淡淡问着,小福儿嘿嘿笑着:“听说啊是被毒虫子咬死的,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咬得面目全非了,而且在他房间里还发现了”
“好了小福儿。”傅大娘忙叫住她:“你成天跟小姐说这些做什么,现在还是吃饭的时候呢。”
小福儿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我下次不敢了。”
傅大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才跟楚姒道:“小姐莫怪,都怪奴婢以前太宠这个孩子了。”
楚姒轻笑:“不妨事的,她们几个在我跟前都很放松。”
说罢,抬眼看了看:“绿芽呢?”
“哦,绿芽姐姐说不舒服,在房里歇着呢。”小福儿忙道。
楚姒颔首:“嗯,回头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福儿点头应了,笑道:“小姐待下人可真好,跟亲姐妹似的。”
楚姒莞尔,真心待她的。她总以真心报之,特别是绿芽,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一直中心耿耿的跟着她,就凭这份真心,她也不能再让绿芽因为自己而出事。
用过午饭,荣华院便来了人,说请楚姒过去一趟,楚姒让绿檀和春枝跟着,又让人准备了掌中馈的玉牌,这才出了门。
“小姐,咱们拿着这玉牌做什么?”春枝不解。
楚姒淡淡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到了荣华院,楚蓁蓁已经掩饰不住喜意的坐在老夫人身侧了。
弘哥儿一见楚姒进来就变了脸,喊了句‘坏人’便跑到老夫人身后躲着了。
老夫人面色尴尬了一下,笑看着楚姒:“姒儿来了,坐吧。”
楚姒行了礼,在一旁坐下。
“姐姐可知道我的好消息了?”楚蓁蓁笑问道。
楚姒扬起笑意:“当然,我已经命人将祖母之前送给我的一套翡翠头面送去你的院子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楚蓁蓁自然不敢说嫌弃,只干巴巴的笑了笑:“那就谢谢大姐姐了。”
老夫人看楚姒,没有丝毫的嫉妒和不满,如同一点也在乎也般,眼神深了深:“府里无主母,我近来身子又不太好,不过蓁蓁三个月以后就要出嫁了,嫁妆还”
楚姒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我此番过来正是要跟祖母说这件事儿,之前祖母说我娘亲的嫁妆有一部分在您这儿,不知可否还给姒儿,姒儿也好拿去折换了银子,做见面礼送给安平侯府,让他们帮忙通融打点一下弘哥儿入学的事。”
老夫人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才打算借楚蓁蓁出嫁的机会,让楚姒把之前侯夫人送来的一箱子宝物和白氏送来的两万两都交出来,没想到她竟这样说。
“你手里没银钱了?”老夫人巴巴问出口,就连江妈妈都觉得不妥。
楚姒笑道:“我的银钱都拿去给自己置办嫁妆了,如今是替弘哥儿办入学的事没办法,这才来跟祖母开口的。”
楚姒这话一出,老夫人便觉得脸红,自己托楚姒办事,还要她出钱,这话传出去,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听。
“姐姐置办了多少嫁妆,能不能借我一些?三个月后我就要嫁入逍遥王府了,如今嫁妆不够”楚蓁蓁也跟着开口,楚姒以前倒是没察觉她们竟然厚颜无耻至此。
“两万两银子,刚刚好够置办六十四抬的,妹妹要我借多少给你?什么时候还?利息多少?”楚姒道。
“姐妹两还算什么利息,大姐姐也忒小气了些,这话儿传出去,没得丢了楚府和侯府的脸面。”楚蓁蓁讽刺道。
楚姒笑开:“既然二妹妹怕丢脸,那这嫁妆我就不借了吧。我记得祖母好似给四妹妹准备了一百四十八抬嫁妆,不如都借给二妹妹用用?毕竟二妹妹要嫁的是王府,排场若是太小,会招人笑话。”
“一百四十八抬!”楚蓁蓁惊讶不已,她原以为老夫人给楚黛儿这个庶女提上来的顶多也就六十四抬,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老夫人黑了脸:“我什么时候说过都给黛儿了。”
“那就是姒儿听错了,不过还好还没告诉别人。”楚姒道。
老夫人沉闷的深吸了口气:“江妈妈,去拿一百两银子来。”
江妈妈应了是,不一会儿便从里间拿出来一百两银票。
老夫人将银子给了楚姒:“拿去吧。”
楚姒看着这区区一百两,还不如一套上好的头面来得值钱,不过老夫人不嫌寒碜,她自然也不嫌,直接将银子给了春枝:“你现在就去,看一百两能买些什么,直接送去侯府吧。”
老夫人听到这话,面色沉了沉:“等一下。”她原以为楚姒会觉得寒碜,好歹是自己未来的夫家,怎么也要自己多添点东西才好意思送过去,没想到她竟这般不管不顾的:“这一百两是让你用来打点侯府下人的,送去侯府的礼我已经备好了,回头就叫江妈妈送去你院儿里。”
“那就多谢祖母了。”楚姒莞尔。
楚蓁蓁见老夫人这么大方,也撒娇上前:“祖母。蓁蓁如今母亲不在身边,也没人帮我打理嫁妆,不若祖母帮帮蓁蓁吧,这嫁去王府,总不好太简陋,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只觉得楚蓁蓁是个吸血虫,微微咬牙看了看楚姒,楚姒却开了口:“对了,二妹妹在家这么久,还没学过掌家管理中馈。我出嫁还迟着呢,不若这玉牌就先交给妹妹吧。”楚姒让春枝将那玉牌拿了出来。
楚蓁蓁满面兴奋,老夫人的脸又沉了沉,她才交给楚姒管家,楚姒打发了一大片人之后,如今自己刚想要逼她交出东西,她就把掌家之权让给了楚蓁蓁,她这个孙女,可不是一般的精明!
老夫人深深看着楚姒。楚姒也不惧,直接抬眼跟她对上,老夫人咬咬牙,转眼看着楚蓁蓁:“你嫁妆的事,我会看着办,这三个月你就开始学着掌家吧,有不懂的多问问你大姐姐和我。”
“是!”楚蓁蓁欢喜的接过玉牌,如今她也是要管着楚府的人了,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如楚姒之前一般威风了!
楚姒看着她眼中的戾气,眼中露出几不可见的笑意,她要开始作死,自己就不拦了吧!
弘哥儿一直以一种敌意的目光看着楚姒,楚姒知道,这孩子定是被老夫人和这些人带歪了,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仅仅只是可惜罢了。
楚蓁蓁才握了掌家之权,楚秀秀便早早来了。
楚蓁蓁回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立刻去定国公府把秦雪接了回来。
“二小姐,三小姐还在外头候着呢,咱们见不见?”有丫环提醒道。
楚蓁蓁眉梢微挑:“让她等着吧,你去厨房问问,我要的人参汤怎么还没好。”
“是。”丫环乖顺的退下了,楚蓁蓁这才往里间而去。
秦雪还留着一口气,不过也差不多快不行了。去了定国公府,攥在了白氏手里,自然是任由她拿捏,若不是楚蓁蓁及时把她接回来,她真就一命呜呼了。
“娘,您可好些了?”
秦雪之前已经喝过一些汤水,气色好了不少,让人扶了起来靠坐在床上:“娘好多了,这次多亏了你。如今你成了准王妃,孩子,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定国府要足足的一百四十抬嫁妆来。让你风光大嫁!”
“谢谢娘!”楚蓁蓁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把娘接回来,这嫁妆才能有着落。
楚秀秀早等的不耐烦了,在这花厅里坐了整整两个时辰,茶水都喝了好几壶,却一直不见楚蓁蓁的影子。
“罢了,你回去跟你们小姐说,她要是不见就不见吧,我走了!”一想到自己还攥着楚蓁蓁的小辫子,楚秀秀就觉得硬气了一些,跟旁边的丫环道:“走,去逐锦阁!”说罢,便也提步离去。
楚蓁蓁听到楚秀秀离开的消息,冷笑了一声:“她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吩咐下去,府里节省开支,除了如意苑和荣华院,其他院所有的吃穿用度一律减半。跟大厨房也说一声,其他院里的菜就吃青菜,人参燕窝什么的要省着点用,明白吗?”
“那大小姐那里”
“没听明白我的话,除了如意苑和荣华院,我说逐锦阁了吗?”楚蓁蓁没好气道。
那丫环忙应声退下了,秦雪仿佛又找到了当初管家威风的时候,心气儿一下子顺了,不过她现在最恨的不是楚姒,而是把她丢去定国公府要她性命的楚秉松!
楚蓁蓁晚上跟秦雪说完话,正打算回自个儿院里呢,就见丫环来报,说焦思邈求见。
听到焦思邈这名字,楚蓁蓁便泛恶心:“打发走。”楚蓁蓁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以后只要是他来了,不管什么事,都让人给我赶走,不许踏入丞相府半步!”
“是!”丫环忙应声退下了。
门口焦急等着的焦思邈听到丫环的回话,气得满面阴鸷:“丞相大人可在府上?”
“在呢。”
焦思邈冷哼一声:“去,跟你们丞相大人说,我有要是要见他,事关丞相府的生死存亡!”
那丫环一听,哪里还敢耽搁,急急忙忙的便跑下去了,不一会儿就请了焦思邈过去。
焦思邈朝楚蓁蓁院子的方向志在必得的看了一眼,转头便往楚秉松书房而去。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