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杨辞离开后,楚姒这才让人关上了花厅的门,看着坐在一侧的杨谦修。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楚姒的语气是肯定的,杨谦修虽有些惊讶,却只是笑了笑:“佩儿生了一个好女儿。”
楚姒掀开面上帷幔,眼眶已红。
“这次过来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有些事情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楚姒道。
杨谦修看着她,神色微动:“我们最想知道的是,当年为何你母亲要自杀?”
“自杀?”楚姒微楞,忽然明白过来,杨府若是知道母亲是被人虐杀的,怎么会如此冷漠,以至于母亲死后也只得孤坟一座。
“难道不是”
“不是。”楚姒斩钉截铁的说着:“若是我所查不错,母亲是被人砍断了四肢,虐杀而死。”
“什么!”杨谦修惊得瞪大了眼睛,屋后也传出了声音,却原来是一直在后面听着的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被人扶着从后面走出来:“你刚刚说什么,佩儿她是”
楚姒不知她在,本来这件事她只打算告诉杨谦修的,毕竟这杨府最为理智的,就只有他了。
见事已至此,楚姒也不再瞒着:“是的,我亲耳听人说的,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
“我可怜的佩儿”杨老夫人忽然崩溃大哭,似乎要将这几十年对于女儿的思念一下子宣泄出来般:“你当初怎么就不肯回门呢,若是肯回,你父亲定然不会不认你,叫你受人欺负啊”
楚姒将话压在心底,她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罪魁祸首是楚秉松,不然以老将军的性子,一定会冲过去直接杀了他,这样一来,也搭上了老将军的一条命。
“杨夫人”楚姒想安慰,杨老夫人却抬眼看着她,满是心疼:“受苦了孩子,这么多年,你跟你娘都受苦了。”
楚姒眼眶微热,却轻轻摇头:“不苦。”已经苦过了,接下来就是让他们苦的时候了。
杨谦修也红了一双眼,喉头哽咽:“姒儿,你过来是不是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对!我希望杨三伯能出城一趟,找些证据回来。”
“什么证据?”杨谦修对于楚姒的称谓,有些欣慰。
楚姒眸光森寒:“死士是逍遥王府蓄养的证据!”
“是逍遥王他诬害你外祖父的?”杨谦修惊愕,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赵训炎。
“嗯。”楚姒颔首:“我现在手里没证据,若是出城定要被人发觉,但杨家我知道有一支暗中培养的精锐,我希望三伯可以出城去寻一趟,若是所料不错,当初被捣毁的窝点,一定还有别的证据,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楚姒略犹豫了一下。
杨谦修却道:“你说!”
楚姒微微咬牙:“最后发现这件事的人,不能是杨府,而要是当今楚丞相!这样一来,你们的人也不会暴露,我也达到了我要的目的。”
杨谦修浑身一颤:“姒儿,当年害了你母亲的人不会是”
“我不确定,但楚秉松迟早是要死的。”楚姒淡淡说着,却偏过了眼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将帷幔放了下来:“这件事我不能跟你们说太多,等我找到了证据,我会告诉你们的。今日我所说的事,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包括杨辞和杨老将军。”
“好。”杨谦修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心疼不已,从小就扛着这么重的仇恨在恶鬼之间穿行算计,该是多么痛苦。
“那就有劳了,城外的事情要尽快,最好在皇上下旨放了老将军的时候进行。”这样一来。赵训炎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楚姒带着绿檀直接提步离开,杨谦修不放心,直接暗中命人跟着保护,可才出门就被绿檀给拦下了:“我们小姐说了,多谢你们一番好意,不过你们还是赶紧去找罪证要紧。”
那暗中的人听了,忙回去给杨谦修报了信儿。
杨谦修听罢,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这丫头的能力,比她娘亲强多了。”
“我可怜的佩儿”杨老夫人只觉得巨大的悲伤冲击的头脑发晕:“修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姒儿,咱们不能再亏待了这个孩子!”
“母亲放心,不过这件事姒儿不让说出去,咱们还是三缄其口的好。”杨谦修嘱咐道。
杨老夫人点点头,起了身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婆子:“放心吧,谁要是敢透露一个字,我定不轻饶!”
杨谦修见此,便立马吩咐人出城去了。
楚姒坐在马车上,似脱了力,这根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想象中是其乐融融和充满感慨的,可现在,只有满腔对楚家人的恨意。
“小姐。他们出城真的能找到证据吗?”绿檀坐在一侧,有些怀疑。
“放心。”楚姒淡淡看着她:“你以为昨天郑雲一早出城是做什么去了?”
“啊?不会是他要栽赃”
“算不得栽赃,只不过是把证据挪到了明面上来罢了。”楚姒淡淡说着。
绿檀又有疑惑了:“可是您为何要把发现这等事情的功劳送给老爷呢?您不是恨他吗?”
“你以为赵训炎这么容易死吗?”楚姒笑开,有珍娘力保,他只要没有做出弑君的事来,皇帝都不会杀他,而到时候楚秉松可是彻底与他为仇了。赵训炎的性格,与他为仇敌的人,哪里能有好日子过,包括即将嫁过去的楚蓁蓁!
楚姒的马车没有直接回楚府,而是去了宫门附近的小巷子里停着。
杨辞抱着杨家满门忠烈的灵牌在宫门前笔直的跪着,任凭脸已经冻得青紫,也不动摇半分。
朝堂中,对于杨老将军的事已经争论了一整天。
赵训炎本以为这件事会交由大理寺处置,没成想太子赵煊逸居然直接在朝堂上拎了出来,让皇帝当朝就宣判,御史言官们唇枪舌战,到现在也没个停。
高公公小心的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将杨辞的情况都说了,皇帝这才头疼的皱皱眉头。
杨老将军固执,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正因为杨家的满门忠烈和他的赫赫战功,早被人解读成了恃功而骄。他老了,不打紧,可若是新帝登基,有这样固执的老臣在,并不是件好事,他也想借此削了杨府的权,可林清愚这小子,似乎老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逼得太子在这大殿上保他。
“皇上,此次人证物证俱在,杨老将军暗中蓄养死士,滥杀流民,证据确凿,可定谋逆之罪!”暂任大理寺丞上前一步道。
“大人这话有失公允。”林清愚上前一步,朝他拱拱手:“太子府已经审问了多份供词,都声明此次流民之事有人暗中操作,为何您不加查证,就认定杨老将军这事不是有人暗地里安排的呢?”
“这”大理寺丞并不是赵训炎的人,听到这话,犹豫了起来。
赵训炎见此,笑道:“林世子,太子自己抓了几个人,随便问了问交了份供词来,你就说这是证据确凿。是不是也有失公允?若是本王也去街上随便抓两个人,屈打成招,那可是什么都能问得出来的。”
林清愚笑容更大:“王爷是说太子爷屈打成招?”
“也有可能是自导自演呢。”赵训炎继续道。
一众大臣都不说话,如今帮着赵训炎的人一个个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流放,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察觉到他的野心了,现在还往他身边站,那就是作死。
林清愚笑开:“王爷似乎很了解。”
“纯粹猜测而已。”赵训炎有恃无恐。
林清愚却看着皇帝,道:“圣上,那几人太子早就带来了,若是皇上准允,现在即刻叫上殿来审问,在真龙天子跟前,他们定不敢撒谎!”
皇帝看着林清愚,眼角的折子都多了些:“好,就依你。”
“皇上,这不合规矩!”立马有人道,皇帝却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想起杨辞抱着的那杨家满门忠烈,他多少有些心软。
不多时,四五个人皆被带了上来,只有两个身上有可见的外伤,其他的均是一点伤痕也没有。
几人上来,一五一十的把话都说了,话里直指逍遥王。
赵训炎似乎一点也不怕,看着赵煊逸笑道:“太子,看来你很恨小皇叔啊,小皇叔做了什么,你要这般诬陷我。”
赵煊逸沉着脸:“是不是诬陷,逍遥王心中清楚。”
“清楚?清楚什么,清楚是你找了几个人来,用威逼利诱的方法来诬陷我吗?”赵训炎淡淡笑着。
赵煊逸素来不惯强词夺理的,看着他竟无话可说。林清愚看着赵训炎笑道:“王爷不必太着急,咱们这来的只是人证,若是人证不可信的话,那物证总可以信了吧。”
“哦?物证?”赵训炎笑开:“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偷偷拿了我的令牌和信物故意栽赃?”
“若是信物这等东西王爷都随时能丢,那就太让人惊讶了。”林清愚弯起眼睛:“不过这次王爷不用担心,我没找到你的什么信物和令牌”
“那你在这儿说什么”
“不过”林清愚打断他的话,朝皇帝拱手:“回禀皇上,有逍遥王府的人弃暗投明,告诉微臣,逍遥王府内有多条密道,其中一条,便是通往当初的追查到的死士窝点。”
赵训炎手心微紧,嘴角却勾起冷笑:“胡说八道,莫不是林世子挖了条密道到我府中,然后刻意诬陷?”那条密道自上次大火后,他便让人封了首尾,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那密道没有一年半载也挖不好,王爷认为我一年前就开始挖了?”林清愚道。
赵训炎盯着他,眼睛如毒蛇一般:“是吗,那你就带人去看看,那密道是否在?”
“在,自然在,虽然王爷命人封了首尾,可我找到那首尾,已经叫人打通了。”林清愚笑开,说罢,又扭头看了看大理寺丞:“大人,这才叫人证物证俱在”
“这这”大理寺丞被惊讶的说不出话。
楚秉松在一侧低头站着,他原本是告假在家,可半途却被人急急又请了过来。
他不想说话,可有时候又由不得他不说话。
大殿中,不一会儿便又来了人,给皇帝呈上了一份密报。
“哦,楚丞相也出了力?”皇帝看了看那密报,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楚秉松浑身一紧,差点腿软的跪了下来:“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老臣不明白。”楚秉松忙走了出来跪伏在地上。
瞧见他如今竟胆小如此,皇帝失望的摇摇头,将密报递给一旁的高公公,再让高公公传下来给了楚秉松,楚秉松看完,惊得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相爷,这是怎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楚秉松手也颤抖起来,抬头看着皇帝:“皇上,老臣这”
“你做的很好,想不到你暗中还蓄养了精锐,这次知道老亲家被人冤枉,还特意去收集了证据,很好。”皇帝意味不明的笑着,楚秉松则是吓得冷汗涔涔,他这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焦急的想着法子,可脑袋却似转不过弯来了一般:“皇上”
“好了。”皇帝不再跟他多说,只转头看着赵训炎:“训炎,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训炎皱眉:“皇上什么意思,臣不明白。”他不信就凭这些人可以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毁了。
皇帝抬眼看他,满眼复杂:“清愚说的密道之事,朕会即刻命人去查,这些所谓的人证,朕也会使人去调查,不过楚丞相让人查到的证据,让朕想缓一缓,都不行啊。”
赵训炎眼神阴鸷了几分,睨了一眼楚秉松,道:“不知楚相爷查到了什么?”
楚秉松哪里想过一朝一日会得罪赵训炎这么个阴险狠毒的人,只道:“我”
“他的人查到,在当初你们捣毁的死士蓄养窝点中,挂着画着你你母妃的画像和她的衣冠冢,怎么,还在怨憎当年你母妃因朕而死吗。”皇帝平静说着。
赵训炎皱眉:“也许是有人蓄意陷害”
“陷害?”皇帝语气冷了些,又道:“那你跟朕说说,楚丞相的人过去的时候,你府上的贴身护卫怎么也在那里?难不成也是在找证据?”
“贴身护卫?”赵训炎不解,皇帝只是冷哼一声:“你府上的焦思邈,正带着人在那里四处翻找呢,怕是在清理证据吧。”
赵训炎至此,百口莫辩,却忽然笑了起来:“想不到太子冤枉人,证据做得这般全。”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留那些东西。但却知道皇帝十分忌讳自己还在纠缠当年之事,所以这么多年,他就算做衣冠冢,也只是在极为隐秘的地方,就连珍娘也不知道。
赵煊逸冷冷看了他一眼:“剩下的证据可不是本宫找的。”
赵训炎冷冷盯着楚秉松,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楚秉松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背叛自己。
“来人,先把逍遥王押入天牢,等其他的证据查清楚了以后,再做定夺。”皇帝懒懒挥着手,赵训炎母妃之事,是他这么多年心里的一道疤,一旦有人提及,便像是撕开了一道哗啦啦丑陋的口子在众人面前,让他虽贵为天子,却无地自容。
赵训炎冷冷笑起来,恭敬的朝皇帝行了一礼:“那就请皇兄一定要好好查,看看是谁想要挑拨我跟太子之间的的叔侄之情。”
赵煊逸浑身冷漠如同寒冰,楚秉松却是早已经惊得不知该怎么办了。跟了赵训炎这么多年,他的确知道他不少的秘密,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说出去,可是如今这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若是逍遥王一天不死,他一旦出来。死的就是自己。
“老臣还有证据。”楚秉松也是下了狠心了,既然事已至此,他就要把赵训炎的秘密都抖落出来,让他万劫不复。
宫门外,天色早已经大黑,距离楚姒出来,一天已经过去了。
绿檀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楚姒却察觉的不到丝毫的饿,她只想等宫里的结果出来。
绿檀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杨辞还在那儿跪着,杨盈来来回回好几趟,如今站在一侧,给他撑着伞。
“小姐,这事儿能万无一失吗?”
“不知道。”楚姒淡淡说着,心里却在回忆着自己跟林清愚商量的细节。
她只隐约记得前世,赵训炎跟她提过有衣冠冢这件事,而且千万不能跟皇帝说,她不明就里但知道皇帝十分忌讳,所以昨晚才让人悄悄出去准备了,再让郑雲一早去那里候着。至于焦思邈,骗他过去,实在是太容易,假传一个命令便是。但她最担心的,是楚秉松,如果他最后不肯落井下石,这件事就完不成。
“那小姐,若是失败了,会怎么样?”绿檀担心问道。
楚姒淡漠的看向车窗外:“如果失败了,逍遥王就会扳回一成,落在他身上的脏水,他一定会悉数泼回来。”太子的那些人证,逍遥王府的密道,赵训炎一定能找到借口,唯一找不到借口的,就是从楚秉松口里说出来的实打实的秘密!楚秉松跟了他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早已经掌握了不少罪证,够他在大牢里待一段时间了。
天色越来越暗,楚姒想象得到朝堂上是怎样的一番激战,却也只能耐心等着,等待最后的结果。
杨辞依旧笔直的跪着,杨盈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却也恼了:“那个女子的话,你怎么就那般相信,她让你跪你就真的跪。你不要命了吗!”
杨辞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哑,便懒得解释,依旧跪着。
楚姒的话他自然相信,而且他也深信楚姒是不会害他的,她一定能救出祖父来!
杨盈见他无动于衷,气恼的直接扔了手里的伞:“你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杀了她不可!”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杨辞越是护她,杨盈就越生气。
杨辞面色冷漠,却到底没有再跟她争执:“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这里也不是争执的地方。盈儿,听我的话,你先回杨府去,好好照顾祖母。”
“我不!”杨盈倔强的站在一侧,一把也跟着跪了下来:“你要是想跪死在这里,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
“反正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跟你一起死。”杨盈红着眼睛,她从小跟着杨辞,是他一直带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她早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天,自己的神,他若是没了。自己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杨辞见此,到底是心软的轻叹了一声:“那你听我的,你先起来,一会儿寒气入里,落了病根。”
“那你呢?你不怕落病根?”杨盈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杨辞勉强笑着摇头:“我不怕,我是男儿,是将士,这点寒气算什么。但你是女儿家,还是别学我。”
见他如此心疼自己,杨盈的心一下子雀跃了起来,听话的站了起来:“那我也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好。”
远远的,楚姒看到二人,面色好了些。若是他们往后也能好好相处,说不定也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楚姒看了看森森宫门,大红的宫灯映照着这深深院墙,北风吹动,树叶婆娑响起,却将银子拉得更长,如同鬼魅一般飘忽起来。
一直等到天色将亮,宫里才有人出来传了旨,赦免了杨老将军的罪。
杨辞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肯站了起来,不过却因为跪的太久,差点摔倒,好在高公公及时扶住。
“少将军跪了一天,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大理寺那边已有人去传旨了。”高公公笑道。
杨辞忙道谢,高公公却拉着他的,笑道:“杨家的先烈们,还是在祠堂受香火的好,往后可轻易不要再搬出来了,不然百姓们还要以为是皇上要诬害忠臣呢。”
“是是,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杨辞解释道。
高公公笑了笑:“少将军放心,皇上没有责怪之意,是洒家多嘴提醒一句。”
杨辞又恭恭敬敬的作了揖,高公公见他如此懂事,便也不再多说,杨辞这次将先烈门的灵牌收好,转头匆匆往杨府而去,走的时候瞥到宫门巷子里停的那辆马车,看到马车里的那双眼睛,杨辞心中一动,若是他能娶罢了。他不该肖想的。
“辞哥哥,怎么了?”杨盈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
“没事。”杨辞微微摇头,杨盈这才靠近他坐下,揽着他的胳膊靠了上去。
杨辞想推开,杨盈立马就恼了:“你怎么了?嫌弃我吗?我可是陪你站了一夜”
杨辞没有心思与她吵,便只得由着她。自己则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楚姒见他们离开,也道:“回府吧。”
“小姐,咱们不等世子爷出来了?”绿檀打了个哈欠。
楚姒微微摇头:“他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不过既然杨家没事了,那就说明咱们的计划也没问题了。”
“哦。”绿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要是有小姐这脑子可就好了。”绿檀嘻嘻笑着,转头便赶了马车回了相府。
才到相府门口,便见有人出来,绿檀机灵的没有停下马车,而是又在前头绕了一圈,才看清楚楚府的人。
“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绿檀小声道。
楚姒看去,楚秀秀是精心打扮过的,隆重的很,而楚黛儿则还是如寻常一般,不过这表现出来的温婉的劲儿却不知比楚秀秀好了多少倍。
“小姐,她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姒微微摇头:“且先不管。”
“哦。”绿檀颔首,反正也不关她们逐锦阁的事儿,便没多想了。
楚姒走侧门回了逐锦阁,确认无事后,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不过床边没有熟悉的人,却好似怎么也睡不着一般,也不知林清愚那边情况怎么样。
楚姒就这样合着眼睛冥想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她心思重,即便是奔波了一天,昨儿又一夜没睡,如今好容易睡着了,也不过两个时辰就醒了。
起来的时候,林清愚依旧没回来,楚姒心口便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小姐,起了吗?”小福儿在外头问着。
楚姒淡淡应了声,简单洗漱后便出来了,一头青丝皆是随意在身后散落着,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杏色交领长裙。
小福儿忙让人把午膳都端了出来,一边收拾一边给楚姒递了汤:“小姐先喝些汤暖暖肠胃。”
楚姒颔首,看了看,不见春枝:“春枝呢?”
“说是去看看白雪姐姐,听说她昨儿病了。”小福儿道,却马上欢快的说别的去了:“绿芽姐姐厨房帮着我娘做饭了,绿檀一回来就睡大觉了,现在还没醒呢。”
“不急,由着她睡吧。”楚姒喝了汤,这才坐下吃饭。
傅大娘很用心,做的饭菜都是营养又好消化的,楚姒吃过以后,小福儿又殷勤的端了茶来:“小姐喝茶。”
楚姒微微眯起眼睛瞅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
见楚姒一下子看穿了,小福儿忙嘻嘻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来的我良生表哥的爹娘,昨儿都来府上了,定了彩礼换了庚帖,也挑了好些个良辰吉日,就等着姑娘给选一个定下来了。”
楚姒见是这件事,莞尔:“春枝是什么意思?”
小福儿笑开:“我就知道小姐会问,所以特意去问了春枝姐姐,她说一切都凭小姐决定。”
楚姒轻笑:“都是哪些日子?”
小福儿将挑选出来的日子一一说了,最近的就是一个月后,最远的也要到两年以后了。
“那就一个月后,宜早不宜迟。”楚姒笑道,迟了,也就不知道丞相府是个什么光景了。
“好,那我这就去跟我娘说。”小福儿欣喜的要跑出去,跑了一半又察觉到不对劲,乖乖回楚姒跟前站着了:“小姐还没用完饭,我还不能走。”
楚姒轻笑出声:“你娘教育你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我娘说,小姐把我们都宠坏了,担心我以后嫁出去,别人家不喜欢。”小福儿一脸愁苦:“若真是这样,那我还情愿一辈子跟着小姐呢,吃点苦头算什么。”
楚姒莞尔:“你要跟着我做一辈子的老姑娘,我还不乐意呢,你这个小唠叨,迟早把你嫁了唠叨别人去。”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嫌弃奴婢。”小福儿撒起娇来,乐得刚过来的绿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福儿,你吃错药了。”
小福儿被她笑得面色通红,做势就要打她,两人又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逗乐起来,直到春枝面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赶了回来:“小姐,白雪出事了!”
“怎么了?”楚姒看着面色惊慌的春枝问道。
春枝瞧见楚姒,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奴婢听说她生病了,便忙去瞧她,可才过去不久,二小姐就来了,找了由头就将她拉了出去打鞭子,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不然,白雪肯定是熬不过那五十鞭子的。”
“五十鞭子!”绿檀惊愕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是做错了什么,要罚这么重!”
“二小姐说,白雪姐姐给老夫人灵位前的灯油没有倒满,是故意亵渎老夫人的在天之灵”
“扯什么蛋呢这是”绿檀气得不行。
楚姒转身让人赶忙换了衣裳,拿了簪子随意挽了下头发,便提步往荣华院去了。
楚姒赶到的时候,白雪已经被人绑在凳子上,打得背上满是血痕了。
“住手!”楚姒一进来便立即道。
那婆子似乎早料到楚姒会来一般,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婆子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狠狠的打!亵渎老夫人在天之灵,就该活活打死!”
她话一落,两个婆子也跟着一起狠狠的抽打了起来。
江妈妈在一侧已经哭成泪人,她自小看着白雪长大,如今如何不心疼。
楚姒心中恼怒:“绿檀!”
“是!”
绿檀也正恼呢,得了楚姒的吩咐,飞身上前就是两脚,几个婆子全部被她踹倒在地上。
为首的婆子盯着楚姒:“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奴婢们是遵了二小姐的吩咐才打这个污蔑了老夫人在天之灵的丫环,大小姐凭什么”
“凭什么?”楚姒见她跟自己讲规矩,自己倒也跟她讲起规矩来:“我过来,你不知行礼。在对我大吼大叫,你以下犯上,我如何打你不得?”
楚姒质问得她无话可说,便咽下这口气,起身跟楚姒见了礼,行完礼以后,才看着她笑道:“大小姐,如今礼也行了,总没有以下犯上的地方了吧。”说罢,也不管楚姒,回头便道:“还不给我打,愣着做什么!”
江妈妈咬牙,上前便拦在白雪跟前。
那婆子哼了一声:“给我打,谁拦着打谁!”
“你----!”江妈妈早已经不被她们所待见,说的话自然也没人听。
楚姒看了眼绿檀,绿檀会意,在那几个婆子的鞭子落下之前,又是一人赏了一脚:“大小姐还没走进去,你们就在这儿耀武扬威的,给谁看?给大小姐下马威呢?”
那几个婆子被绿檀踢打得面色都白了:“大小姐,您这是在为难奴婢们”
“就为难你们了,怎么着吧。”绿檀插着腰:“你们这一个个恶奴,手下一点不留情,我看以后你们被人打成这样怎么办。”
楚姒淡淡看着她们:“二小姐呢?”
那婆子纵然恼,却也不敢再惹楚姒:“在里头。”
“在我没出来之前,你们都不许再动手了,听到了吗?”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绿檀作势上前又要踢人,那婆子这才白着脸,既生气又不敢发脾气:“是,奴婢听到了。”
“那就好。”楚姒说罢便看了看绿檀,示意她留下,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到的时候,楚蓁蓁正在喝茶,一副早知道楚姒会这般的模样。
“大姐姐来了。”楚蓁蓁轻轻笑道。
楚姒看了她一眼:“祖母以前也喜欢坐你那个位置。”
楚蓁蓁被她吓得渗出一身冷汗,勉强坐稳,提高了声音:“大姐姐来这儿做什么?难道是特意来给祖母上香的?小祠堂可在后头呢,要不要我使人引你过去?”
“白雪是怎么回事?”楚姒直接问道。
楚蓁蓁看了她一眼:“难道大姐姐不清楚?你那丫环跑回去,跟你说的也应该很清楚了吧”
“二妹妹不知道灯油烧着烧着,就会变少?”楚姒淡淡看着她,楚蓁蓁轻笑:“那她也要蓄满,祖母才过世”
“看来二妹妹真的很尊敬祖母。”楚姒道。
楚蓁蓁明显感觉这话有坑,怀疑的看着楚姒:“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不然怎么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将她身前身边贴身伺候的丫环,拉出去打得皮开肉绽?”楚姒淡淡道。
楚蓁蓁轻哼一声:“大姐姐这话的意思是,我应该由着她不敬祖母了?看来大姐姐对祖母也不是很尊敬”
“我敬的是满天诸佛,敬的是当今天子!祖母乃戴罪之身,服毒自尽之人,父亲为她开了小祠堂受后人供奉,已经是皇上法外开恩,如今你罔顾律法,大动私刑,二妹妹,你这个未来王妃做的可不厚道。”楚姒看着她道。
楚蓁蓁被她说的无话反驳,但今天是下了狠心了,直接站身来:“她还以下犯上,对我不敬,我就是打杀了她又如何?她如今卖身契在母亲手里,犯了这等大错,就是告到官府也奈我不得。”楚蓁蓁说罢,直接走到门口看着那两个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
绿檀见那两个婆子又挥起了鞭子,气得不行:“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那两婆子怕了绿檀,回头求救的看着楚蓁蓁,楚蓁蓁则是恼怒的自个儿上前,一把抓过那婆子手里的鞭子便朝白雪身上抽打过去,啪的下去,白雪的背上又被拉开了一道血口子,众人看得皆是瑟缩了一下。
绿檀求救的看向楚姒,楚姒微微颔首,再转眼,楚蓁蓁手里的鞭子已经被绿檀夺走了。
楚蓁蓁见此,大笑起来:“好一个刁奴,来人,给我抓起来,打断那只手。”
“二妹妹的火气看来真是不小。”楚姒从里面走出来:“你这么做,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总是不说,让我猜,我又怎么猜得到呢?”
楚蓁蓁见楚姒服了软,这才冷笑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好笑,我只是为祖母教训下人罢了,咱们楚府比不得别人,没钱,连粥饭也施舍不起,若是家风再败坏了,得叫人怎么笑话?”
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为了昨儿说的一万两罢了。
楚姒轻笑:“好,银子我给你。”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楚蓁蓁心中欣喜,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般。
楚姒莞尔,转头看向绿檀:“去,找管家,就说以我的名义,支一万两给二小姐施粥。”
“什么?”楚蓁蓁瞪大眼睛:“大姐姐,你要是不愿意出就罢了,何必去为难管家?”从管家那里拿钱,不还是等于从秦雪那里拿钱么。
楚姒轻笑:“哪里是为难管家,分明是在为难父亲,若是父亲不给,我就去问定国公府借,定国公府不肯借,我就去问逍遥王府借。如今只要二妹妹肯放了这丫环,我便是不要这脸面,也要把一万两给你凑齐了。”
楚蓁蓁气得脸都绿了,楚姒要真这么做了,哪里是不要自己的脸面,分明是叫她丢尽脸面。
楚蓁蓁转过头还要打人,外面却走进了如意苑的丫环。
“二小姐,夫人叫您回去。”那丫环怯怯道。
楚蓁蓁不满,现在她正占上风,现在回去不就功亏一篑了:“母亲寻我何事?”
“夫人只说让您回去,没说别的事儿。还有”
“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楚蓁蓁不满道。
那丫环看了看背上皮开肉绽的白雪,忙缩回了眼神:“夫人吩咐了,您往后都不能再来荣华院,荣华院一干人等的卖身契,也都送到大小姐院里去了,她们现在。是大小姐的人。”
“什么?”楚蓁蓁不敢置信,扭头看着楚姒:“你做了什么?”
楚姒轻笑:“只是给母亲送了些礼,看来母亲是很喜欢那份礼了。”楚姒想起给秦雪送去的母亲的遗物,想来她是真的心虚了。
楚蓁蓁瞧着她这般,微微咬牙,之前那婆子走过来:“小姐,这白雪丫头”
“算了,她现在可是大姐姐的人”楚蓁蓁说罢,提步就要走,楚姒却瞬间冷了神色:“站住!”
绿檀提步便将楚蓁蓁拦住,楚蓁蓁咬牙切齿的看着楚姒:“你还想做什么?”
“打了我的人,二妹妹以为这般轻巧的就能离开?”楚姒眸光清冷,跟方才那个她完全不一样。
楚蓁蓁一见这样的楚姒,瞬间愣了:“我是有理由的”
“有理由?”楚姒轻笑:“如果那也能算理由的话,二妹妹在祖母的院子里弄出血光,扰了祖母安宁,这罪是不是更大?”
楚蓁蓁哑口无言,楚姒不等她说话,便道:“来人,把二小姐给我绑了,方才怎么抽打的白雪,便怎么抽打她。不过念在二妹妹是初犯的份上,五十鞭子就不必了,五鞭子吧。”
“你们敢”
楚蓁蓁话没说完,绿檀便上前,不消几下便捆住了楚蓁蓁,一旁的婆子也机灵的搬了凳子过来,楚蓁蓁瞬间便被绑在了凳子上。
“楚姒,我是你亲妹妹,也是这府里嫡出的二小姐,你怎么敢因为一个贱婢就这般对我!”楚蓁蓁大喊。
楚姒轻笑:“你说祖母是贱婢?”
“你强词夺理,巧言令色,满口胡言”楚蓁蓁吓得开始胡乱说话,绿檀则是快速的将她绑在凳子上,绑的结结实实。
楚姒看了眼之前抽打白雪的婆子:“你们挥鞭子挥得很好,就由你们来动手吧。”
那两婆子怔住,忙跪地求饶:“大小姐饶命。”她们真要是敢打了楚蓁蓁,回头楚蓁蓁就把她们赶出去了。
“怎么?方才不是还挺有力气的吗,现在胳膊软了?”绿檀在一旁道。
两个婆子不敢说话,绿檀则是直接捡起了地上的鞭子:“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就去了,但我这手下没个轻重,万一打狠了,可都怪你们。”
“这这”
两个婆字为难不已,绿檀则直接把手里的鞭子塞到她们说理:“快去!”绿檀想想白雪。做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竟被这几个刁奴如此欺负,她得加倍欺负回来才行!
两个婆子见躲避不得,只得挥起了鞭子,啪啪两下,楚蓁蓁后背的衣裳便被打烂了,一道血痕也冒了出来。
“只用了三成的力气”绿檀讽刺的笑道,方才她们打白雪,那一鞭子下去就见血肉翻开,如今却只见了血痕。
两个婆子听着她这话,下手又狠了些,楚蓁蓁尖叫起来:“楚姒,你疯了!你疯了!”
“快了。”楚姒淡淡说着,看着楚蓁蓁愤恨的眼睛,跟前世望着自己时真是一模一样啊。
那两个婆子又狠狠的抽了两鞭子,楚蓁蓁直接被打得面色惨白,被人从凳子上扶起来后,看起来恨不得吃了楚姒:“楚姒,你会后悔的!”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楚姒淡漠笑着:“二妹妹放心,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要的那一万两银子我会跟父亲要来的,至于荣华院,你可千万别再来了。”
楚蓁蓁恨得吐血。却生怕楚姒再做出什么动作来,只得放了句狠话,让人扶着赶紧走了,至于那两个挥鞭子的婆子,则是在楚姒跟前跪了下来:“大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们啊,我们要是出去了,肯定会被二小姐打死的”
“那你们方才打白雪的时候,可想过留她一条性命?”楚姒寒声道,见她二人一愣,楚姒不再多说,看了看绿檀,绿檀便指使人把她们拖出去了。
此时江妈妈已经小心翼翼的拿外头盖住了白雪,白雪也只剩下一口气在勉强撑着了。
“大小姐,谢谢你”
白雪轻声说着,春枝则是扑了过来:“白雪姐姐。”
楚姒对白雪,心中是有几分感激,看了眼江妈妈:“荣华院暂时不会出事了,回头我会叫大夫过来,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尽量不要出去才是。”
“好。”江妈妈颔首:“您放心,我会照看好白雪的。”
“嗯。”楚姒也跟着点点头,留了春枝下来照顾,算算时间。便也提步离开了。
白雪看着楚姒离开,轻声道:“春枝,往后出事可不能再找大小姐了,我怕连累大小姐”
春枝眼眶通红:“好。”
江妈妈站在一侧,抹了抹眼泪,轻叹一声:“你是有福气的,等好起来了,就去逐锦阁伺候吧。”
“妈妈还是要回老家?”白雪问道。
江妈妈点点头:“我跟着老夫人作孽太多。”江妈妈想起以前做的事,轻叹一声:“你放心吧,我走之前,会把事情都跟大小姐交代的。”
白雪见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却忍不住身上的疼痛,陷入了昏迷。
楚姒出了院子,便径直往烟雪的院子去了。
楚蓁蓁这么猖狂,无非有二。一是因为秦雪如今得了掌家之权,她以为有了倚靠;其二,便真的是因为楚府内如今乱成一锅粥,无人看管,才会如此。
“小姐,咱们今儿这般得罪了二小姐,不会”
见绿芽这般担心,绿檀却笑了:“咱们对她好言好语。她也一样认为小姐软弱可欺,有事没事就要来闹一闹。如今小姐给她打了一顿,指不定还能老实几天呢?”
“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最有效的。”楚姒淡淡道。
绿芽微微颔首:“奴婢只是担心,她会不会被逼急了”
“不会的,最起码她嫁入逍遥王府前不会如此。”楚蓁蓁不会蠢到在嫁人之前,还冒险。
“那就好”
“也别太放心,她这样的,大动作不敢做,小动作肯定一大堆,有得操心呢。”绿檀撇撇嘴,楚姒却只是笑笑。楚蓁蓁真正的地狱可不在楚府,而在逍遥王府。既然他们前世那么相亲相爱,这一世她就成全她们,看看他们这辈子一同在炼狱里如何相爱!
楚蓁蓁这头,回到如意苑,还没进房间就嚷道:“母亲,楚姒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楚蓁蓁话还没说完,才进房间就愣住了,看到坐在暖榻上面色微白一脸惊惧的母亲,不解道:“母亲。您这是?”
秦雪木木的看着楚蓁蓁:“楚姒把你怎么了?”
秦雪的声音有些颤抖,楚蓁蓁不解,让人小心扶着转过身,给她看自己背上被抽打的血淋淋的口子:“这是楚姒命人打的。我分明不过是打了个丫环,她就让抽打丫环的来抽打我。”楚蓁蓁说罢,忙让人将自己扶到一旁的暖榻上躺着,使人来给自己上药清理伤口。
秦雪望着那血淋淋的背部,浑身开始发麻,脑海里杨佩的死状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还有楚姒命人送来的用血手帕包着的杨佩身前最喜欢的玉镯子。
“啊----!”秦雪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开始崩溃大喊。
楚蓁蓁吓了一跳:“母亲,您怎么了?”
“血债血偿,蓁蓁,杨佩来找我索命了,杨佩来找我索命了,她一定附身在楚姒身上,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秦雪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楚蓁蓁,楚蓁蓁也被吓到了,忙招呼了婆子过来:“快,药,药!”
秦雪自上次被吓到以后,偶尔还会被吓醒,然后大夫特意开了让人昏睡的药。
秦雪被灌了药以后。这才安静下来,只不过两眼变得没有神采。在被婆子抬下去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楚蓁蓁:“蓁蓁,不要去招惹杨佩,不要”
楚蓁蓁浑身发毛,背后给她上药的婆子手不小心重了一些,疼得她眉头一皱,抓起面前才倒好热茶的茶盏反手便摔在了那婆子身上,开水从她脖子流进衣襟里,烫的她差点跳起来。
见她这般滑稽的模样,楚蓁蓁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转头想起那两个抽打她的婆子,道:“方才那两个贱婢呢?”
下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在院子里跪着呢,说请小姐原谅。”
“原谅?”楚蓁蓁讽刺的笑了笑:“去,把人给我拖到逐锦阁门口,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为止!”
“二小姐,是不是”
“没听到我的话吗!”楚蓁蓁狠毒的看着她,那丫环哪里还敢耽搁,转头便跑了下去。
楚蓁蓁看了看秦雪方才坐过的地方,寒声道:“方才母亲发疯的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半个字,否则”
她话还未全部说完,下人们便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请二小姐放心。”
楚蓁蓁看着瑟缩的众人,心中满意,想起秦雪方才的话,又道:“去,把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师给我请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冤鬼作祟!”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