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说到做到,他转身,看着李医生:“留院观察一天,要没什么异样,明天再办理出院。”
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他要的是做全身检查,光观察有什么用,他的眼睛又不是CT。
傍晚,何司机把小青送来医院,方便照顾,还把她的包包和手机一并给到宋婵手里。何司机这些年是看着宋婵怎么在萧家苟延残喘的,他心疼这个女孩,走时特意说了句:“宋小姐,带小青来照顾你,是少爷的意思,她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少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宋婵心中冷笑,萧墨寒心里怎么可能有她,无非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没人给他的顾清涟续命罢了。
她仰头:“何叔,萧墨寒现在哪儿?”
何司机神色一顿。
“在顾清涟那里是吗?”宋婵却心中了然,扬唇讥讽道,“何叔,往后这种话别再说了,你自己都不信,又何必说给我来听呢。”
两个人都在医院,她这边只有小青,而顾清涟那边,他亲自守床。
孰轻孰重,一眼揭晓。
何叔这么说,是在侮辱她。而她要是信了,就是在自取其辱。
何司机自知这话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叹了一叹,便回去了。小青坐在床头,一边给宋婵掖被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姐,我觉得何叔……”
“你觉得何叔怎么?”宋婵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小青,你是我的人,我心中的酸楚和不易,他们不知你还不清楚么?”
无论她在人前伪装得多么坚强,在小青这里,她是时常塌过肩膀,诉过心中苦闷的。
小青讷讷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什么都别说了,我想休息。”
“好,你睡,我守着你。”
宋婵躺在床上,让小青关了灯。夜黑心才能够静,静了才容易养足精神。等她精神一好,她就搬离郡豪园,离开萧墨寒。
真相不要了,信任也不要了。
天涯海角,只愿再见无期。
36楼的VIP病房走道里。
萧墨寒坐在长椅上,手里掐着根烟,却没有点燃。打火机捏在指尖,半晌,没有打响。灯光照在他脸上,清冷的有些过分。
“要是想抽,就抽,楼梯那边不禁烟。”白九棠穿着长白卦从电梯里出来,瞥见走道里那抹萧肃的身影,慢悠悠地踱步过去。
萧墨寒闻言,将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
白九棠啧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不抽可以给我呀,扔了干嘛,顶好的东西,浪费了。”
“你是医生,医生说烟是顶好的东西?”传出去不怕坏了名声么。
“我是说,它是用钱买的,浪费了。”白九棠更正,随后睨了睨对面虚掩的病房,“五年了,顾清涟躺在里面五年,除了送来的当天,这五年,你可不曾守过夜。”
萧墨寒靠在墙头,双手环胸:“你想说什么?”
“宋婵在医院。”白九棠向来有话直言。
本来也是很明显的事,没必要绕着弯说。
他扭头,看着萧墨寒那冷峻的侧颜,“你到底怎么想的?”
萧墨寒闭了闭眼,他没想法,他就是一个人在郡豪园睡不着罢了。
摸着空荡荡的床,心里也空荡荡的。本来要去檀山别墅,却鬼始神差的,把车开到这儿来了。
白九棠见他不想讨论这个,便换了个话题:“顾清涟呢?她醒了以后,你真的打算娶她么?”
萧墨寒微微抬起身子,反问:“她会醒吗?”都睡了五年了。
“最近体征挺稳的,醒不醒,不好说。”白九棠道,“当年她替你倒在车轮下,为了给顾家一个交代,老爷子当众许下这门婚约,至今,你有动摇过么,后悔过么?”
后悔?动摇?
“谈不上。”他这个人对感情一向要求不高,女人如果不是心里爱的那个,娶谁都一样。
既然他欠顾清涟一条命,那么娶她也是理所应当。
“到时候,会放宋婵走吗?”白九棠不动声色的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萧墨寒心中微紧,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像他没想过顾清涟会醒一样,他觉得他们三个人,会一直这样下去。一个躺着不醒,一个毕生赎罪,而他,永远在仇恨里挣扎,不见天日。
白九棠默然。他其实也就是随便问问。五年前,顾家主张把宋婵送进监狱,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萧墨寒的父亲念着与宋婵的母亲年少有过一段缘份,把人保下来。本是两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萧墨寒却把人强行锁在身边,美名亲自惩戒。
的确,宋婵这五年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活得不如一条狗有人权,可最近,罚着罚着,好像变了味了。
“白九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苏陌白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从走道尽头走来。见到萧墨寒,嘴里哼了一声,脸赶紧撇到右边去。
萧墨寒迅速从纷乱的思绪里回神,盯着他身上的蓝白相间的病服,眉头微皱,表示不解。
白九棠轻笑:“托你的福,下午在西湖路中暑了,高烧41度。”
本来要去他家的,但这个温度实在有点吓人,就把人放医院了。
白九棠边说,边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苏陌白。
苏陌白心里还憋着气,即使白九棠跟他分析下午那事,他落井下石不人道在先,可就是觉得萧墨寒很过分。
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大热天的把他扔马路上啊,会出人命的!
他拉着白九棠:“走走走,我不坐这儿,我不跟冷血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