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靠在椅子里,整个身子往后仰,椅子都快让他躺平了,眉心的褶皱却越来越深。
他没时间联系乔安,是因为他忙。
乔安没联系他,代表的不仅仅是忙的缘故,还有可能就是新药没进展。若有,必定早早就向他报喜了。
三个月啊,掐指一算,也就还剩三十天不到了。
倘若这三十天,新药还没成,宋婵只有死路一条。
死……
他不能想象这个字的后果,就像不能想象地球没了太阳会怎么样一样。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白九棠思绪一团麻,响了好几声才听到。抹了把脸,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疲惫地接起:“喂,天枫。”
“九棠,跟你问个事。”
“你说。”
“宋婵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九棠眉心一紧,微微直起了身子,语气不着痕迹的防备:“你想打听什么?”
虞天枫两手腿搭在桌子上,手指在椅子旁边的扶手上快速地敲着:“我感觉她心情不大好。”
白九棠沉默。
虞天枫又道:“今天我去看她,她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说得很隐晦,只说宋婵态度不对,没说宋婵因何事态度不对。
还好白九棠提前从萧墨寒那里听了一嘴,不然,根本摸不清楚虞天枫这没头没脑地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更不会知道虞天枫之所以答应来帝都给宋婵治病,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那他在虞天枫眼里,就是个桥梁,是个工具的事也就更无从得知了。
站在墨寒的角度,苏陌白之前说他引狼入室,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思及至此,白九棠也有些憋不住了:“你在向我打听宋婵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向我坦白一件事!”
虞天枫愣了一愣:“什么事?”
“你别装。天枫,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一直真诚以待。我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也真诚以待!”
男人之间的友情,宽广、厚重、宏阔。跟女人比起来,有时完全不在同一个格局。
所以一旦用这种话来威胁或警告,说明问题很严重。
虞天枫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意识到,对方指的什么事。默了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事关霍家小妹,他不好擅自决定。何况,宋婵现在的态度就已超出了他的所控范畴,要再来个别的因素,导致宋婵彻底不能回家认祖归宗,霍胤礼那小子估计会剥了他的皮。
毕竟,白九棠跟萧墨寒关系那么好。真到那一刻,白九棠可不见得会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帮他说好话,而弃萧墨寒的感受于不顾。
他现在都后悔,今早宋婵质问她身世的时候,他一口就承认了的。
含蓄点多好,这样凡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退一万步讲,如果今天是霍胤礼亲自跟宋婵坦白,结果就算仍然不变,那也比他现在在这儿抓瞎好,至少,他心里没愧疚。可霍家人不在,事情在他手里弄砸的,责任就得他背。
他背也就罢,关键是他背不起啊!
霍家小妹,那可是霍家人的命!
“九棠,对不起,有些事,时机未到,我没办法告诉你!”
白九棠:“你不说,以为我们不会自己查么?我能来问你,说明我们心里多少已经有点数,跟你不过是进一步求证罢了。”
虞天枫:“那你们就去查。我知道萧家、白家、苏家还有那个姓顾的,你们都很厉害,这点事根本瞒不了你们。尤其是那个姓萧的,我估计他现在知道的,都快赶上我了。”
白九棠拧眉,有点听不懂他的意思:“你不阻止我们查,那为什么不干脆主动告诉我?”
虞天枫解释:“你们查到的,是你们的,跟我无关。这话,懂了么?”
若将来有什么变故,霍家那边,也就怪不到他头上。
既然都是朋友,他两边都得问心无愧!
白九棠沉默良久,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挂断了电话。
他理解虞天枫的难处,他不强求。
但宋婵患癌一事,他也确实不宜往外说,跟虞天枫一样,时机未到。
放下手机,白九棠再度抹了把脸,满目愁眉。
那头的虞天枫也是一脸郁闷。原先的问题没解决了,还跟白九棠差点撕破了脸。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就是他藏着的这个秘密,已然不是秘密了。‘
萧墨寒可能很早就知宋婵的身份,只是不知,他对此事的态度如何。
听白九棠那意思,萧墨寒是不想让宋婵认亲?要不然,怎么一开口就是怪罪!
那这就有点危险了,萧墨寒若不放人,以萧家的权势,他要想带宋婵走,简直不大可能。
想了想,觉得还是赶紧跟霍胤礼那小子说一声为妙。
拿起手机,立即给霍胤礼拨通电话过去。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响了许久才接。
“什么事?”语气还挺不耐烦。
要以往,虞天枫肯定就挂了他丫的了。这回没心思,快速道:“胤礼,你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来帝都一趟。你妹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事现在有点棘手,一个弄不好,你爸这辈子估计就见不着这丫头了。”
霍胤礼正召集手下开会,计划抓内鬼一事,听到这话,什么也不顾了,立马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一路走一路凶:“什么意思,你把事情搞砸了?不是叫你别轻举妄动吗?”
“我没动,是你妹突然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
霍胤礼在那头狂翻白眼,已经不想去质疑虞天枫这句话的真实度了。直接问:“那我妹什么反应?”
“头先挺好的,恨不得跟你们是亲生兄妹。现在知道是亲生的了,反而又没那么高兴了。”
“是不是你这小子说错了什么?”
“没有,我发誓!”虞天枫赶紧举起两根手指头澄清。
霍胤礼气得牙痒痒,有种想咬死虞天枫的冲动。早叫这小子离他妹远点,偏不听。现在好了,砸他手里了,满意了?
“喂,你到底什么打算,来不来帝都?”
“我能不来吗,你把我妹都快弄没了!”霍胤礼抓狂,吼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虞天枫还想问他哪天来,要不要去接机什么的,结果话还没出口,里面就传来嘟嘟声。看来,气得不轻!
得,不用接机,也省他一桩事。
合计着,以霍家对这宋婵的重视程度,最多明后天,胤礼这小子就会快马加鞭地赶来。
到时候,他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把宋婵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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