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拿出手机,愤怒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她原来打字就快,这段时间更是锻炼出来了,手速堪比脑速。
从机场接他来的时候,霍胤礼事先从虞天枫那里听过一嘴,说宋婵得了心理疾病,不能言语。
他心里有准备,但实际上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一痛。
走时,她能说能笑,好得不得了。短短十几日,人变得又瘦又憔悴,连话都不能说了,想想都心碎。但更让他心痛的是宋婵对他的这段控诉。
看着宋婵满目怨恨的怒眸,霍胤礼张了张嘴:“妹妹,我,我可以解释……”
“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你是想说把我弄丢,你们迫不得已。这些年,没能找到我,是大海捞针,多有不易。找到我了,不能相认,是情有可原。要我理解你们,是吗?”
“那谁来理解我呢?”
“我活该这些年要食不裹腹,衣不遮体,颠沛流离?”
宋婵一字一句地在手机里输入。
被怒火燎红的双眼,噙满泪水。
霍胤礼没带过妹妹,他那个家庭里,父母都是独子,所以他也没有堂姐表妹,只有一个哥哥,所以面对宋婵的委屈愤懑,他一时慌了神。不知道怎么样哄,才能把她哄得回心转意。
虞天枫看了半天,发现宋婵是真较了真,并不是一时气愤。眼看霍胤礼兜不住场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宋婵,关于被你弄丢的那一段,以及后来霍家的遭遇,我都有细细跟你说。你当时也表了态的,你是同情霍家父子的,你……你是不是又从别的什么鬼地方听了不该听的闲言闲语了?”
他一直怀疑是有人给宋婵洗了脑。
而这人,除了萧墨寒,别无二选。
最近海城的探子跟他说,有人在查霍家。
估计,那个有人,指的就是萧墨寒。
恰巧这时候得了消息的萧墨寒赶了过来。见宋婵被他们三人“围堵”,立马上前,把宋婵的轮椅一把拽了出来,如一座大山般站在她身侧。
身后一众保镖见主心骨到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萧墨寒无视霍虞,弯腰询问宋婵:“没事吧?”
宋婵低头不语。
萧六代替她,摇了摇头。
虞天枫没好脸色:“萧先生。”
萧墨寒继续无视,推着宋婵回病房。虞天枫想上前拦人,被萧家的保镖给挤到了后面。一众人墙,让他根本无法翻越。只剩自己的声音还在挣扎:“萧先生,不给个解释么?”
“好歹,我是宋小姐的心理医生。他是你的合伙人。”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萧墨寒顿了脚步,扭头,挥手让保镖们散开。
眸子在他们二人脸上扫射,目光微凉:“你们光天化日来我的地盘来抢我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先给我一个解释么?”
虞天枫气到语噎。
真是贼喊捉贼啊,明明是人家的妹妹,他强行霸占了,还说是他的人,要不要脸!
霍胤礼瞬间做了个决定:“好,明天上午九点,云来饭庄,我们坐下好好说。”
萧墨寒:“过时不候。”
并非他有意端架子,操持着这么大一份家业,他的时间都是以秒计算的。
“一定。”霍胤礼郑重承诺,随后带着大力离开。
没叫虞天枫。主仆二人气冲冲地走了。
“胤礼,等等我!”虞天枫在后面大喊,他们脚步未停地钻进了车子。
萧墨寒推着宋婵转身回病房。
半途中遇到想赶来凑热闹的苏陌白,他身上有伤,走得慢,热闹没赶上。见萧家保镖簇拥着萧宋二人,浩浩荡荡地回来,禁不住探起脖子往他们身后探了探。
没人。
他瞅了眼萧六他们,跟着萧墨寒进屋:“这么大阵仗,看来霍家是准备来硬的啊!”
萧墨寒没回应,把宋婵推到沙发前才停下。
端着她神色,凝视了两秒,道:“你怎么想的?”
宋婵没想法。
何况,她现在也不想跟萧墨寒说话。
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让她没想法的人,也是他!
对于罪魁祸首,她现在拒绝交流。
“人都找上门了,你必须做个决定。”萧墨寒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蹲下身,捧着她脸,强迫与她对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宋婵心里揣着火,无法识别萧墨寒这话语里其实还带着淡淡的鼓励。只是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扳开他的手,起身,自顾走进里室。负气似地把门关得砰地一声巨响。
两人都有些懵。
不知宋婵到底什么意思。
苏陌白碰了碰萧墨寒胳膊:“她刚才对霍家人也这样么?”
“嗯。”萧墨寒坐回沙发上,拧眉,神色茫然。
宋婵的心思,他一直把得准准的,可这回竟有些看不透。
想到宋婵之前那对全天下都弃之不信,唯依赖虞天枫的态度,苏陌白觉得当下这反差也太大了。忽然,那晚,白九棠跟他说起宋婵的病,所提到的一些话,窜入脑海。
他心头一震,望着里室那道门,目光复杂起来。
大京胡同里的四合院。
大力识趣地在门口候着没进屋,等着虞天枫迟迟赶来,他立马贴心地把门给他们关上。
虞天枫没察觉到异样,看着站在屏风前背对着他的霍胤礼,上前叫了声:“胤礼。”
霍胤礼放下行李包,怒气冲冲地转身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虞天枫下意识抬手,截住他的拳头,大吼:“你疯了吗,干嘛对我动手?”
“你他妈的,把事情弄成这样,不该打?”霍胤礼气不过,抽回手,改拳为掌,对着他横扫。虞天枫也不是吃素的,见招拆招,当即化解了他的攻击,并道,“事情原本不糟,是后来才变的……哎,你来真的?”
霍胤礼趁他不注意,踹了他一脚,腿肚子那里当即又痛又麻。虞天枫弯腰捂腿,也有些动气了:“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那就别客气。”霍胤礼把外套一脱,再次朝他挥起拳头。
虞天枫见他动真格的,连忙甩了两下腿,让那麻感尽快消失。都是练过的,但虞天枫是行医出身,从的是文。霍胤礼受家族底蕴熏陶,从的是武。两人还是有差距的。
虞天枫敌不过,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因此懈怠,偶尔也私底下练练。
到了帝都以后,因为没人陪,便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霍胤礼这一宣战,他浑身的暴力因子,立马觉醒。
“来吧,看看这回,鹿死谁手!”
他原地蹦哒了两下,霍胤礼不给他缓和的机会,一个回旋踢,直逼他胸口。
虞天枫侧身,及时躲避。那一踢,落在身后的屏风上。屏风倒了,倒没事,撞倒了旁边的花瓶上,那也是老古董,却被这一脚,咔擦,给碎了。
“败家啊!”虞天枫好心疼。
霍胤礼冷哼:“败的又不是你家!”
“你妹是我未来大嫂,是我虞家的人,你们霍家的家产,有她一份。你说,你败的家是不是跟我有关?”
霍胤礼嘴角抽了抽,只觉这个时候了,这小子还说这话,即不知事情轻重,又忒不要脸。当下掌风开到最大档,呼呼地往虞天枫身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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