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防连北川那个王八蛋坏了她的好事,顾青黛火急火燎地赶到朱家糕点店,同对待许玄年一样如法炮制,当场就将朱小酒给拿下来。
顾青黛先前对许玄年说的那些关于朱小酒的原由,基本属实。
朱小酒一直在寻找可以施展拳脚的机会,墨守成规终究不是一条长远的路。
他一直没有给顾青黛答复,是对醒狮茶舍不够信任。
那家茶舍在他祖父那辈就已存在,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朱家糕点已成为滦城糕点界里的老字号,醒狮茶舍却面临店铺要黄了的局面。
如今这个顾虑被打消不少,有许玄年那位茶博士坐镇,他过去也不算掉价,尽可以放手一搏。
事已达成,要是连北川真敢跑他们二人面前嚼舌头,顾青黛非同他鱼死网破不可!
连北川当然不会那么做,他就是习惯一见面就与顾青黛抬杠,就愿意看她黛眉倒蹙凤眸圆睁的生气样子。
不过他最近两日也比较烦躁,这全都拜许玄年所赐。
这老爷子以前那么看不上醒狮茶舍,让顾青黛一通设计收下后,转脸就开始对其大肆夸赞。
一会说这闺女有学问,陪他闲谈时引经据典张口就来,上天文下地理都能讲出一二。
一会又说这闺女在茶道上颇有潜质,就像是俞伯牙遇见了钟子期,让他时隔多年终于重温一回高山流水的感觉。
顾青黛只是对症下药罢了,有许秋霞在侧帮忙,她只要发自肺腑的逢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许玄年不光当着连北川的面称赞,还跑到他祖母跟前誉不绝口。
加之上一次,连玉川在桃园书寓与顾青黛有过一面之缘,趁这个机会也在家中时不时地提起顾青黛。
弄得连家上上下下都以为连北川铁树开花,终于肯近女色了!
连北川解释两三次后仍没有什么用,索性置之不理。
还是连老爷放心不下,背着连北川把霍桀叫到房里问话,得知连北川和顾青黛之间没什么暧昧后,反而不高兴了。
霍桀从连老爷那里回来,迫不及待地向连北川学话。
“二爷,你是真没瞧见老爷那失望透顶的模样。”霍桀捧腹忍笑。
他自幼就生活在连家,始终认为连家虽算不得出身太高的簪缨世族,但也是苦心经营多载的富商大贾。
前朝是亡了,又接纳了许多洋式思想,人们多少开明一些。
可在继承人择选配偶这种重大问题上,不是应该慎之又慎才对吗?
连北川不屑一顾,“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几年我拒绝了多少次相亲。你觉得我爹能在婚姻问题上限制我什么?”
“三爷也就那副德性了,小爷年纪还太小,老爷只能指望二爷你啊。”霍桀发出喟叹,连家的担子都扛在连北川一人肩上。
“所以我找什么样的妻子,他都得受着,不然我干脆不结这个婚。”
“估计老爷是真怕你不成家呀。”
“怪我爹自己作,前些年不知节制,导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吃再多补药吊着也无济于事。”
“要不然老爷也不能放手这么早,你瞧其他那几大家族,哪家老爷退居二线颐养天年了?”
“那我也没见他有多安生,有两个小姨娘天天哄着还嫌不够。”
说到这里连北川蓦地想起连玉川,那小子才是他爹的亲生儿子,把他爹所有不好的一面继承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心里正憋着气没地方撒,于是风风火火地去往连玉川房里,随便找了点茬儿,又将他痛打一顿。
连玉川自觉自己近来特别老实,再不敢去外面鬼混,日日在家中提笼遛鸟,却还惹得二哥动手打人。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症结就出在那个叫顾青黛的身上。
次日,他瞒着连北川独自去了醒狮茶舍,想好好会一会顾青黛。
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二哥搅得心神不宁。
再说连家大宅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他得替二哥把把关。
可连玉川来的不是时候,顾青黛没待在茶舍里,这两日她在攻克一位出身南方的唱曲儿姑娘。
这位唱曲儿姑娘与曲碧茜那类在书寓里的清倌儿有本质上的不同,她是真正的评弹艺人。
这一次顾青黛没有前两次那么顺利,这位姑娘既不清高也不苛刻,她就是要价太贵,就是把顾青黛卖了也给不起。
她没精打采地走在回茶舍的路上,差点与拐弯处驶出来的一辆黄包车相撞。
前一辆车夫紧急停车倒是无碍,却把后一辆别得差点翻了车。
顾青黛似梦初觉,赶紧给对方赔不是,确是她没看路所引起。
那乘坐在车上的男子劈头盖脸骂她两句,见道歉的是顾青黛,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扒了扒,“这不是顾掌柜嘛。”
顾青黛定睛一瞧,好家伙,居然是樊铮,坐在另一辆黄包车上的则是那闻。
那闻只朝她微微点头,马上就催促樊铮快点离开,好像很怕沾染上顾青黛一般。
樊铮却很不乐意,干脆从黄包车上跳下来,“你们家那宅子挺不错的,我最近老在里面开派对,派对你懂是什么意思吧?”
顾青黛是对那座老宅没什么情感,但很明白这是原主父亲留下的念想。
她是逼不得已才将其卖出去,也在心里发过誓,等以后有了钱定要赎回来。
“樊三公子高兴就好。”顾青黛语气低沉,显然很不悦。
樊铮歪头看了看她,“哟,谁惹我们顾掌柜不痛快了?连二爷没替你出头啊?”
“你说什么呢?”顾青黛厌嫌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樊铮紧跟顾青黛的脚步,“也有连北川发怂的时候是不是?我就说他在滦城不敢只手遮天,总有人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樊铮,你别说了,别再说了!”那闻在后面急赤白脸地阻止。
“关于连北川的事,你犯不着同我讲。”
“你不是他的人么?”
顾青黛被噎了一口气,她顿下脚步,“我和连北川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樊铮挣开那闻的手臂,接着嘴欠:“敢情顾掌柜和连北川分开了呀?臭男人就爱喜新厌旧。”
顾青黛真想抽樊铮一嘴巴,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瞬间如愿了。
也没瞧见连玉川是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他一拳挥到樊铮的脸上,“让你编排我二哥,今儿老子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