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章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人?”
姬飞花道:“昨儿下午的时候,魏公公带人前来司苑局探望刘公公,却不知为何一去不返,至今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刘玉章闻言一怔,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杂家从未见过什么魏公公。”
姬飞花道:“那就怪了,魏公公他们两个大活人难道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刘玉章闻言怒道:“姬飞花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魏化霖被我藏起来了?”
姬飞花呵呵笑道:“刘公公何必动气,我只是找人,刘公公没见过便没见过。”他一双眼睛在刘玉章的腿上溜了一下,然后落在床前胡小天的脸上:“你有没有见过魏公公?”
胡小天摇了摇头:“没有,从来都没见过。”
刘玉章冷冷道:“姬飞花,要不要我提醒你,这里是司苑局?”
“刘公公,司苑局也是皇宫的一部分,难道这里我来不得?”姬飞花的话里软中带硬,他显然没有将眼前这位劳苦功高的老太监看在眼里。
刘玉章怒道:“我司苑局什么时候归你内官监管理了?要不要我抓着你去皇上那里说理去?”
姬飞花用衣袖掩住嘴唇出一声桀桀怪笑,一双妖娆动人的眼眸倏然之间迸射出阴冷的光芒,宛如刀锋般投向刘玉章:“刘公公既然想跟我去皇上那里说理,好啊,那么咱们就去皇上那里说理,来人,请刘公公!”他身后的两名太监大踏步走了出来,径直奔向刘玉章的床前。
胡小天一看这还了得,且不说刘玉章左脚骨折,即便是他这么大的年龄也禁不起这帮人的折腾,胡小天慌忙拦在刘玉章身前,怒道:“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姬飞花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了,眼睛看都不看胡小天的方向,阴阳怪气道:“刘公公果然教导有方,手下的小太监都分不清尊卑贵贱,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呢。”
胡小天护在刘玉章身前,心说这姬飞花也太嚣张了,刘玉章毕竟将当今皇上一手抚养成人,即便是司苑局的地位比不上内官监,可是刘玉章的身份地位并不比姬飞花差,论到资历还不知要比他深厚多少,可姬飞花竟公然来到司苑局要人,咄咄逼人,根本没有将刘玉章放在眼里。
刘玉章怒道:“小天,你让开,杂家倒要看看,他们哪个敢拿我!”
姬飞花缓缓摇了摇头道:“刘公公误会了,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深得皇上的宠幸,放眼这皇城内外谁敢拿你?刚明明是刘公公要跟我去皇上那里说理去。”
此时司苑局内休息的小太监听到动静,一个个纷纷出来,看到眼前的阵势都被吓了一跳,不知到底生了什么。
姬飞花刚才其实只是虚张声势,他向手下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手下太监出门大声道:“你们全都听着,谁见过魏化霖魏公公?”
一帮小太监面面相觑,魏化霖昨日的确来到了司苑局,也有几人看到了,不过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至于最后魏化霖进入酒窖,却没有几个人看到,毕竟酒窖位置偏僻,平日里小太监们很少去那边,当时只有史学东为胡小天守门,他当然不会出卖胡小天。
姬飞花道:“刘公公,若是我没有确切的消息,也不会到你这里来找人,你若是坚称魏化霖不在这里,可否让我仔细找找?”
刘玉章缓缓点了点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搜查司苑局,姬飞花,内官监何时有这么大的权力了?好!好!好!我让你搜!小天,你带他们去搜,把所有的房门全都打开,让他们搜个遍。”
胡小天点了点头,姬飞花向他的副手李岩挥了挥手,李岩将十多名太监分成三组,开始在司苑局中搜查。
胡小天早已将魏化霖和他的手下化成了水,虽然如此他的内心仍然不免忐忑,姬飞花一行来者不善,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想到魏化霖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刘玉章虽然和姬飞花抗争了几句,到最后仍然服了软,看得出姬飞花在皇宫中的权势非同一般,应该在皇上面前更为得宠。
李岩那帮人搜查了近半个时辰,最后方才搜查库房和酒窖,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
胡小天打开酒窖,心中越感到紧张,脑海中始终在想,自己做完收拾的时候是不是疏漏了什么?他忽然想起如果说还有痕迹,那么就是七七射的暴雨梨花针,当时成百上千根钢针全都射出去,未必能够保证所有钢针全都射在了魏化霖的身上,万一有一两根错失目标射在酒桶上,或者是遗漏在地上,岂不是麻烦?胡小天暗叫不妙,自己考虑事情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带着那帮人正要走入酒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权公公到!”
胡小天内心一震,旋即涌现出一阵惊喜,权德安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看来事情好办了,他肯定不是凑巧而来,在这里现身或许就是为了姬飞花而来。
权德安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太监,佝偻着肩背,缓步走入司苑局的院子里,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咳嗽,这个衰弱的老人看起来似乎一阵秋风就可以将他吹倒,但是当他走入院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投向他的身上。
刘玉章听到这咳嗽声仍然坐在床上,原本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姬飞花却有些坐不住了,唇角的微笑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不等权德安走入房间内,姬飞花就已经迎了出去。
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的天空中升起,丹霞似锦,溢彩流光,金色的屋顶反射出瑰丽的光芒,沐浴在晨光中的皇城说不出的雄伟壮丽。
走在朝气蓬勃的晨光中,权德安给人的感觉却仍然是暮气沉沉,似乎他的到来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一些,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肃穆了许多。皇宫内有权势的太监不少,可是救过皇上性命的却不多,为皇上继承大统立下汗马功劳的更是只有一个。权德安便是那唯一的一个,虽然他在皇上登基之后,便淡出了宫廷,多数时间都在承恩府内办公,可是他在宫廷内的影响仍在。
姬飞花虽然敢对刘玉章不敬,但是在权德安面前,他目前还不敢如此放肆。主动出门相迎,晨光之下,他那张足可以媲美女人的漂亮面孔更加显得灿若朝霞,明艳照人,双手一抱拳,恭敬道:“属下不知权公公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他之所以如此恭敬,皆因他当初是由权德安一手带入宫中,虽然如今地位已经和权德安可以平起平坐,但是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任务面前仍然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权德安的右手抵在唇前,用力咳嗽了两声方才道:“姬公公这么早?”
姬飞花眉开眼笑道:“属下特地前来探望刘公公。”
权德安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姬飞花的那帮手下,轻声道:“探个病也需要那么兴师动众?”他缓步走入房间内,姬飞花使个眼色,所有人马上停下了进一步的举动,等待他的号令行事。
跟随权德安前来的小太监将补品放在刘玉章的床边,刘玉章看到权德安到来,赶紧欠了欠身子,权德安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老哥哥,您赶紧歇着。”权德安和刘玉章两人过去都是在龙烨霖身边贴身服侍的太监,可谓是相知甚深,不过两人的性情却截然不同,刘玉章没有野心安于现状,心中想着的只是伺候好主子,对于政务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始终都是与世无争,正是这种性格让刘玉章在皇宫内部并没有什么超然的地位。权德安却是司礼监提督,皇城宦官中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热衷权势,做事雷厉风行。只是在皇上登基之后,权德安做事为人低调了许多,多数时间都呆在皇城外面,只是皇上传召的时候才会来到皇宫请安。
今天过来表面上是前来探望刘玉章,其实连刘玉章自己都不明白,他和权德安虽然共处多年,但是彼此性情不合,刘玉章认为此人城府太深,还在龙烨霖面前提醒他要提防此人,平时对权德安也是敬而远之。权德安表面上对他客气,可私下里跟他也没有什么交往。
胡小天心中明白,权德安此来应该不是为了刘玉章,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冲着司苑局酒窖的秘密,虽然昨天见面的时候,权德安并没有表示要做什么,可是对于自己目前的困境,权德安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费劲心机将自己送入皇宫,其心必有所图。司苑局的变动不但影响到了自己,更影响到了他未来的计划,权德安此次出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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