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惊慌,“醒了!人醒了!”
一心求死的宋夫人也被这一声给叫得仓惶刹住了脚。
一回头——
就看到自己夫君正虚弱地咳嗽着,但是,眼睛是睁开的!
“夫君!”宋夫人声泪俱下,扑过去就扒拉开旁人,紧紧抱住了宋大人。
宋大人吓得一把就把夫人给推开了!
宋夫人,“?”
宋大人已经转向凤临渊,赶紧磕头,“内子莽撞!殿下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咳咳!她绝对不是有意冲撞咳咳!冲撞殿下!”
这话一出,宋夫人也一个激灵,陡然惊醒过来!
她真是被高兴冲昏头了!
忘了面前还杵着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完了完了……
夫君救活了,但她……快死了!
凤临渊黑到发蓝的眼珠静静在宋夫人身上停顿了一瞬。
宋夫人瞬间把头低得恨不得直接埋到地底下去!
冲动是魔鬼啊!
“宋大人——”凤临渊开口,声音轻缓,给人一种仿佛很好说话的错觉。
刚刚死里逃生的宋大人却浑身肌肉都紧绷住了,“是……”
凤临渊俯身,身影遮住了宋大人头顶的光。
他说,“你,欠我一条命,记住了。”
宋大人连忙跪好,“是!殿下的救命之恩,宋某一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一旁的凤斯年一噎!
这先来救人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就让凤临渊捡了便宜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这样居然真的能救过来?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吹口气,按几下就行了吗?那我上我也行 !”
“行个头啊!那人家肯定是有什么讲究的,要不然怎么说懂医术呢,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穴位,按一下啊,人就起死回生了!”
“宋大人。”凤斯年脱了自己的外衫,亲自披在了宋大人身上,“你要保重身体,刚才多亏了这位司小姐,本王原本是要背你去医馆的,但是当时来不及了,还好司小姐懂医,及时出手!”
宋大人受宠若惊,忙不迭对凤斯年表示感谢,这衣服披到自己身上已经湿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还给凤斯年,只好自己裹紧了。
对司羡鱼拱了拱手,“多谢司小姐相救!”
司羡鱼和煦微笑,“好说。”然后转向凤斯年,“王爷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重谢,我们说好的。”
凤斯年的表情顿时一卡,飞快低头轻咳了声,“放心,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然后眼神期待地看着司羡鱼。
司羡鱼,“?”
凤斯年又看了看宋大人,再看向司羡鱼——
谁知司羡鱼竟然悠然转身,直接退到人群外去了。
凤斯年顿时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王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带我夫君去找个医馆再看看。”宋夫人过来道别。
凤斯年连忙道,“我去帮你们找辆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夫妇两人连忙婉拒,“这怎么好意思麻烦王爷!”
“不碍事的!”凤斯年摆摆手,人已经跑走了。
“司羡鱼!”
司羡鱼刚走了没几步,还没来得及回到酒楼呢,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过头来,淡淡然一颔首,“原来是王爷,有事?”
凤斯年快步上前,有些着急,“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司羡鱼莫名其妙,“我说话了啊,不是还问王爷要重谢吗?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她突然上前一步,“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从河边到这里才几步路,这么快就说不记得了,不是想赖账是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说,难道你刚才不应该和宋大人解释清楚吗?”凤斯年有些生气的模样。
司羡鱼看了他好几秒,忽然一下笑出来,“你是希望我去和宋大人解释,是你找的我,才救了他的命,所以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该感谢的人是你而不是太子殿下,对不对?”
凤斯年轻咳了声,闪烁的眼神透出些许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抢功劳,我只是不想看到宋大人被大哥挟恩图报,你不知道,欠了太子的人情,可不是件……咳轻松的事情!”
司羡鱼沉吟,“可能不止是不轻松,一个弄不好,小命还有没有……都是个未知数吧?”
凤斯年俊脸严肃,“你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冒这个险呢?”司羡鱼突然话锋一转。
凤斯年一愣,“啊?”
司羡鱼指了指河边,“宋大人夫妇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你不想让他们得罪太子殿下,却想让我仗义执言,难道没有考虑过我仗义执言之后的后果?”
凤斯年表情一僵,“我、我不是……”
“唉……”司羡鱼已经叹息着转过了头,“真是世态炎凉啊,果然人呢还是要多爱自己一点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羡鱼!羡鱼妹妹!”
司羡鱼已经掩着衣袖,备受打击地躲回到酒楼里去了。
而凤斯年还要去找马车,只能懊恼又自责地叹了口气,先行离开了。
“你玩的很开心啊?”
司羡鱼刚一踏进雅间的门,里面就传来一声轻笑。
明明应该在她后面的凤临渊,不知怎么的,竟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这里。
他半边脸孔隐没在阴影里,另外半边被透过窗纸的光勾勒得格外干净而清晰。
相比五皇子凤斯年的温润和亲和,作为兄长的凤临渊总是时时刻刻锋利得能扎死任何靠近他的人事物。
但就是因为这份锋利,让他更具清冷,隐着色气,尤其是那轻勾的薄唇。
让司羡鱼不由得想起方才他给宋大人做人工呼吸的一幕……
危险与蛊惑二词,在他身上糅合得真是相得益彰!
“殿下看的不是也很开心吗?”司羡鱼放下袖子,脸上哪有半点委屈心酸?
凤临渊微微眯起眼来,眸光明灭,“怎么,这么快就放下对宣王的感情了?先前不是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吗。”
司羡鱼盯着芒刺一样的尖锐目光,若无其事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重新拿起筷子,“要死要活?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