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州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使用石头打造的,不仅防风防雨还防雪,可以让房间里面变得更加温暖,正厅里面的陈设布置,和京城也很不一样。
林染略微扫了一眼,就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了。
她接过女主人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这才现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这时,隔壁房间隐约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哭声,仿若晴天霹雳般砸进了林染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里也没有人去世,怎么这一家人都哭了?
紧接着,一个越来越大,几乎压抑不住的哭声又传了过来,“爹爹,我不嫁我不嫁!非要我嫁的话,还不如一头碰死好了!”
这是强抢民女?还是逼婚?
林染侧耳听了一会儿,哭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还更高了,简直要哭到人的心坎里去。
“老伯,这是您的家事,我本来不该过问的,但是这女子哭的这么伤心,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林染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
只见那老伯叹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收回了半滴眼泪,对着林染就开始一通泄,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
他急于找一个人诉苦,就算是帮不上忙也好。
“我们这里的州长,年过六十,大夫说他患了重病,没有几天活路了,于是他就想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冲冲喜,我们家的小娷儿今年才十四,还是个孩子,可州长偏偏非要她去冲喜,我们老来得女,哪里舍得,可反抗不过那个恶霸啊!”
老伯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林染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子也有这么多的眼泪,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了。
或者是觉得在外人面前流露过多的情绪太过失礼,老伯只是哭了一会儿,就收起眼泪,抱歉地看着林染。
“对不住了,本不该说这些让你害怕的,这样,你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晚,等明日雪停了再走。”老伯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可落在林染却觉得分外可悲。
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实人,难道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命运?
林染忽然觉得特别不公平。
哪里有权势,哪里就会有恶霸,就算是在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照样会有坏人。
林染的嘴角忽而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真是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现在就当做是为民服务了。
她看着面前的老伯,递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笑容,像个江湖侠客般正义地开口,“放心吧老伯,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明日我就替你女儿嫁给那个老州长,你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老伯一怔,立刻道谢。
从他第一眼见到林染开始,就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尤其是她身后背着的那一把剑,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一定不是一个寻常人。
没想到这一求,还真是求对人了。
“那姑娘你呢?你真的要代替我们小娷儿嫁给那个老州长?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林染无所畏惧地摆摆手,神秘地一笑,“并不是,你就放心吧,我武功高强,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寥寥几句,林染就堵住了老伯的嘴,让这一家人彻底相信了她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
林染是彻夜未眠,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环境,又或者是没有墨千寒在身边,一时失眠睡不着了。
等她渐渐有了睡意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地就传进了这个小小的石屋里面。
这么快就来了?
林染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火红火红的嫁衣,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瑟瑟抖的一家三口,安慰道:“没事的,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等着,我今天就去替天行道,赶明儿给你们换个英俊年轻的好州长。”
说完,她就亲自盖上了红盖头。
在换衣服之前,她就已经将匕放进了靴子里,随身携带的各种用途的药也放进了腰间的香囊里,贴身背的长剑也藏在了里衣处,做好了细心的隐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破绽。
只是,一想到自己再一次穿上了红嫁衣,但却不是嫁给墨千寒,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她还在信里面告诉墨千寒,等她平安回去之后就嫁给他,可现在她不仅没有和霹雳汇合,而且马上要嫁给一个老州长,真是……
要是被墨千寒现,肯定会气的晕过去吧!
在胡思乱想中,林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了轿子,她也真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花轿在宽敞的路上缓缓地行走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云霄,白霜州一众百姓都在街边看热闹,时不时地出一点叹息的声音。
林染抱着手里的一颗苹果,飞快地啃了起来,一点都不顾忌外面的那些人都说了什么。
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会儿进了洞房,该给那个杀千刀的州长几刀呢?
这一路走的很快,林染下轿之后,就被人搀扶着进了府邸里面,紧接着,一双布满了老人斑的手,就朝着她的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年近六十的老州长一顿,心里知道这个女子是自己抢来的,现在抗拒他也是有的,不过到了夜里,怎么说都是属于他的,不急不急。
于是也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站直了身子,准备拜堂。
“一拜天地!”一个拉长了的声音响在了林染的耳边,让她身躯一震。
穿上嫁衣嫁人也就算了,反正都是假的,但是这个拜堂不能随便拜,天地众人都看着,以后赖都赖不掉,再说了,就算是拜堂,那也只能和墨千寒拜啊!
林染深思熟虑一会儿,在这个声音停下之后,就假装晕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叹的声音,“新娘晕倒了,新娘晕倒了……”
紧接着,几个丫鬟就手忙脚乱地把林染给扶了起来,往后堂的房间里抬去,在慌乱之中,林染还借机牢牢地拉住了红盖头,不让它掉下来。
等到众人将她送回了房间之后,确认了房间里面没人,林染这才掀开了盖头,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到处都挂着红绸缎,喜气洋洋的,桌子上摆放着红烛以及各色的瓜果点心,都用了红纸剪了一个囍字,铺在了上面,乍一看,还真像是明媒正娶的。
看来,这个老州长是很用心地在冲喜。
只可惜,怪他自己命不好,偏偏遇到了她林染。
趁着老州长还没来,林染毫不客气地夹起了一个水饺慰问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等到她吃饱喝足之后,门外才响起了一阵浅浅的,平稳的脚步声。
林染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门口,似乎耐心地等待着老州长进来。
等门一开,老州长飞快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自己抢来的小新娘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先是吃了一惊,准备着大叫出声,可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像个天仙一般貌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倾国倾城,于是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小娷儿,难道是上天另外送给我的新娘?”老州长搓了搓双手,在下半身的支配下,缓缓地走向了林染。
林染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挑着,冲着他一个劲地微笑,像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惊悚的。
“是呢,我是上天派来要你命的新娘。”
一眨眼的功夫,林染用闪电一般的速度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抵在了老州长的脖子上,眼底,闪着嗜血的光芒。
老州长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被吓的双腿软,战战兢兢地开口,“你,你你你想要什么?真金白银,珠宝饰……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林染做出沉思状,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嗜血的笑容,“我只想要你的命,可以给我么?”
“不不不不……”老州长吓得屁滚尿流,一阵尿骚味在空气中渐渐酵。
靠!什么味道?
林染捂住鼻子,很嫌弃地看了老州长一眼,然后把他五花大绑丢在了地上,老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
“真是,怕成这样。”林染厌恶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不满地开口,“你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非要搞什么强抢民女冲喜什么的,好好地当个受百姓爱戴敬重的州长不好吗?现在报应来了吧?”
林染拿着匕,轻轻地拍了拍老州长的脸,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就在她的头顶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紧紧地盯着她,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林染想了个惩治他的好办法,自己动手写了一封昭文,大致意思是年纪大了,要退位不干了,想要从白霜州众多人中选出一个好州长来顶替位置,自己府里的大多数都是不义之财,也通通捐出去,一分不要。
写完之后,林染念了一遍,微笑着问,“老州长,你是要钱要权,还是要命?给你三秒钟,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