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梦听出是原主后母的声音,紧接着,傻儿子像个用过的麻袋,在女婢手里扔进了地牢。
“啪嚓”一下,傻儿子摔得四脚软趴,言若梦看着都觉得疼。
小小的脸蛋布满黑灰,他抬起头来,下巴挂着血迹,眼里布满泪,“娘,他们不让我见阿公……”
言若梦恶寒,这小东西,真可怜!
她虽然只当狗蛋是累赘,然而瞧着眼前一幕,也是心有余悸,不忍直视。
“娘,对不起……呜呜呜……”
想到自己没有完成娘亲交代的事,小家伙呜咽地啜泣,眼泪簌簌落。
言若梦心中有愧,从铁栅栏的缝隙里探出手去,“狗蛋,没事,来,到娘亲这来。”
栅栏的缝隙能挡住言若梦,但小家伙侧着身堪堪可以通过。
狗蛋正欲爬起,女婢的绣花鞋猝然踩在了他背上,狠狠地碾了碾。
“啊!疼!”
狗蛋撕心裂肺地哭,言若梦更为心疼。
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是个人,有共情能力,能身同感受!
她抓着铁栏杆,瞪着地牢入口的半老徐娘骂道,“老妖婆,你有完没完,天天给我爹吹耳边风,让他将我撵出府,我不是随你愿吗?离开县衙,永不踏入,你还想怎么样!”
妇人从黑暗里走出,莲步生花,轻摇羽扇,妖媚的脸如老谋深算的狐狸,“让你走,你就在老爷眼皮子底下晃悠,给你生路,你不珍惜啊,梦儿。”
言若梦一个白眼,“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我死呗!”
“死不死,得看你造化!”后母俞氏笑得愈发阴毒,摆了摆手道,“翠娥,带她去唐大人跟前请罪!”
紧接着牢门打开,狱卒和着俞氏的贴身丫鬟翠娥,就将她拖出了地牢。
地牢外空气清新,阳光和暖。
然鹅,言若梦还没感受到逃出生天的喜悦,拇指粗细的鞭子猝然落在了她身上,刹那间,皮开肉绽,疼痛入骨。
“老妖婆,你来真的!”言若梦疼得叫唤,狱卒压着她,无法动弹,随之而来是不间断的鞭打。
“别,别打!我走,走还不行?”
“哎哟,会死人的!”
言若梦哀嚎乱叫,俞氏却饶有兴致地欣赏,“你尽管口齿伶俐,这要是一个不留神失手打死,正好送你去奈何桥见你娘!”
都说女人如蛇蝎,言若梦可算见识到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比喻!
鞭痕遍布,汗水淋漓,言若梦哭着求饶,“老妖婆,哦,不,美少妇,手下留情,算我求你了,疼,疼,疼……”
俞氏怔了怔,这梦儿往昔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而今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罢了,罢了,带到堂屋去!让老爷发落!”俞氏终于收手,嫌弃地瞥了言若梦一眼,“那唐大人可是钦差,你竟敢对大人动粗,自作孽不可活!”
言若梦吊着一口气,被狱卒拖走,心道,那不是狗蛋他爹吗?跑了三年,不该打?
当然,她没机会解释,遍体鳞伤地倒在弄堂里,身边是同样惨不忍睹的傻儿子。
弄堂高位端坐着正是唐禹川,在他旁边,是谄媚的县太爷言傅之,奉着茶水嬉皮笑脸道,“唐大人,实不相瞒,这野丫头是微臣之女,平素里管教无方,还望唐大人见谅。”
言若梦浑身都疼,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啐了口唾沫星子,“见死不救的狗东西,跟你赔罪,你配吗?”
唐禹川闻言笑了,红唇齿白,俊朗模样,“你学的是什么专业?一级辩手?”
“去你的,赶紧放了我,为什么要打你,你心里没数吗?”言若梦扯着嘴角剜了他一眼,这鞭子抽得也太特么痛了。
唐禹川自是清楚,不过他安之若素,县太爷听来却如惊恐万分,忙不迭磕头谢罪,“大人,小女口出狂言,实乃该死!”
唐禹川扫了言若梦一眼旋即耸了耸肩,似乎在无声地说,看到了吧,要惩罚你的是你爹,不是我。
“我说你个糟老头子,心眼可真坏,我是你女儿诶,什么是该死?”言若梦真是服了,没见过这样婶的,她又没给县衙带来灭顶之灾,搞得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般!
她口无遮拦,言傅之更是恐慌,哆嗦指着言若梦道,“冥顽不灵,还敢放肆!来人啊,家法伺候!”
还来?!
言若梦双手环抱胸前,警惕地盯着言傅之,原主自幼养闺中,再打一顿,她不得见阎王爷去?
唐禹川看言若梦那呆萌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唐禹川拳头半握抵在唇瓣,清了清嗓子,起身时,面无表情,肃穆冷淡道,“皮肉之苦就算了吧,如若言大人舍得,便教她在本官身边伺候。”
啥?
言若梦怀疑自己的耳朵,瞬间火冒三丈,“你做梦了吧?明明是你做错在先,还想把我当生产队的驴?”
什么生产队,言傅之听不懂,他反正看出来了,不成器的死丫头对着钦差大人大呼小叫!
他冷汗如瀑,有种早晚被女儿害死的预感,战战兢兢地看向唐禹川,征求他的意见。
唐禹川浓眉轻挑,“既然如此,要不,言大人还是家法处置吧!”
言若梦视线偏了偏,赫然见狱卒已经摩拳擦掌……
她吞了口唾沫,从未有过的憋屈,看向唐禹川,明眸眨巴眨巴,笑比哭还难看,“大人,能侍奉您乃是小女三世修来的福气,驴就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