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句话带来的冲击太大，即便在回去的路上，言若梦仍旧没有缓过来。
周遭没有旁人，只有一个领路小太监。
言若梦也没在意，抓着唐禹川袖子道：“太后好像不太喜欢我。”
唐禹川：“你才看出来？”
“吃饭时候就有感觉了。”言若梦一叹，她说那句话时纯属犯了职业病，连皇上都没在意，按理说太后更不应该的，成大事者，心胸就要宽广。
她还有点委屈：“亏我之前还以为我已经跟她打好了招呼。”
说起这个，唐禹川好奇起来：“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我给她送了花，还是菊花，祝她长寿。”
“……”
前方，带路小太监咽了咽口水，他听到了什么?
片刻沉默后，唐禹川：“菊花一般是送给死人的。”
表情一顿，言若梦差点绊倒自己，声音略艰涩：“是吗？”
仔细回想一下，电视中确实常见人送黄色菊花到墓地。
“没关系。”言若梦安慰道，“我之后还摘了别的颜色的菊花，混了一下，黄绿混杂，她一定想不起来。”
“……”
唐禹川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忘了问你，你花是哪来的？”
“当然是在园子里摘的。”
“御花园？”唐禹川抱着最后的希望，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是万寿宫。”言若梦奇怪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反应。
竟然是真的，唐禹川闭了闭眼睛，这么说来，自己竟然能看到活的她，真是足够幸运。
忽然又想起什么，声音颤抖：“你说混了颜色，另一种是什么花？”
心中暗暗祈祷，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也是菊花，还是绿色的，可好看了，甄嬛传你看过吧，我记得眉庄就喜欢绿菊。”
“……”唐禹川生出将她远远丢走的冲动。
见她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天真之态，唐禹川忽然伸手掐了一把，“疼吗？”
言若梦嘶了一声：“废话，当然痛！”
“竟然不是梦。”唐禹川沉声。
“你怎么了？”言若梦捂着脸，感觉他态度好像不对。
唐禹川纠结一秒，还是说出实话：“太后最爱菊花，万寿宫满园菊花几乎被她一手养大。”
言若梦脚步一顿。
唐禹川狠心继续道：“尤其那两盆绿菊，更是爱到心尖子里去，寻常浇水都是自己来的，更是不许旁人触摸，只许观赏。”
而言若梦，竟然还直接将花朵掐掉。
“……”言若梦已经愣在原地，像是一座雕塑。
见她这样，冷漠如唐禹川，也生出几分不忍心：“没事，她一向大度，或许不会在意这点事。”
“怎会。”言若梦两眼没有焦距，“因为我说了一句话便一口鱼肉再没吃过，她一点也不大度。”
“……”唐禹川哑然，那确实不是一个大度从容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失望。
一手抓住他的袖子，言若梦满脸期待：“我现在去道歉还来得及吗？”
“旧事重提，伤上加伤。”
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言若梦满心绝望：“我想连夜逃离这里。”
“……”
唐禹川也很无奈，忍不住开口道：“我虽想叫你吸引她们仇恨，但也没想到你做到这一步。”
打一个照面，就将太后还有太子妃得罪的死死的，他不知该夸她工作能力强，还是该夸她惹事能力强。
“怎能怪我。”言若梦声音虚无，“是那女人存了心想要欺负我，大太阳的，没伞没空调，竟让我顶着太阳站在外面等人。”
“尤其拜见太后，还要跪下，真遂她意跪几个时辰，我人也废了。”
唐禹川脸一沉，那女人竟如此恶毒！
“你没跪吧？”
摇头，言若梦继续一脸虚无，“我哪肯，等不到人就去玩了，看花开得好，就想给太后送花。”
说到这里虚弱一笑：“现在想想，还不如跪了呢。”
跪那么一小会，她也出不了事，现在却将人得罪死了。
她不怕得罪太子妃，毕竟太子妃再厉害也越不过太子，但太后就不一样了。
虚弱一笑，言若梦说不出话。
真想连夜逃离这座城市。
一路沉默往下走，太阳仍旧很热烈，言若梦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问，得罪了一个权势滔天小心眼版的武则天，该怎么生还?
言若梦绞尽脑汁：“你说，我去给她做几顿饭，她能原谅我吗？”
“你手艺堪比御厨?”
“但我有心！”
“摘花的心吗？”
“……”扎心了。
捂着胸口闭上嘴巴，言若梦失魂落魄。
忽然想到什么，猛的一拉唐禹川的袖子：“不对啊！”
猝不及防，唐禹川被拉的一个趔趄，脸一板，警告道：“好好说话！”
言若梦却顾不了这个，抓住他袖子，急急问道：“你之前说太后最喜欢菊花，哪里来的消息？”
不明白她又在发什么疯，唐禹川试图收回袖子：“全国皆知。”
“不可能啊。”言若梦皱眉，“她明明更爱牡丹。”这也是她之前没有摘牡丹摘菊花的原因。
唐禹川闻言一哂：“你不会真把她当武则天了吧？”
“不是。”言若梦摇头，努力回想，最终确认道，“按照摆放位置，以及花草照料的精心程度，加上牡丹繁多的种类，我觉得比起菊花，她更爱牡丹的。”
唐禹川见她信誓旦旦，也是一怔：“怎么说？”
言若梦：“你会怎么摆放自己喜欢的花？”
“放在眼前。”
“不。”言若梦纠正，“是放在自己可以一有眼看见的地方。”
“我看过那个园子，大分类就两种花，一种菊花，一种就是牡丹。”
“菊花只有两个颜色，两个品种，可牡丹却很多，姚黄魏紫自不必说，还有景玉，香玉，状元红，种类可谓繁多，而且占据面积广，且日照好，如果站在庭中，一眼就能看到。”
反正如果换做自己如此安排，肯定是喜欢牡丹多过于菊花的。
唐禹川没想到她还真有理由分析，跟着想了一下，竟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所以太后真的更爱牡丹？
牡丹华贵，向来被代表权势，而菊花，自陶渊明之后，便一直有淡泊的好名声，太后想借此伪装自己，倒也符合她作风。
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竟会如此细心。
莫非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