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已然走远,谢雁归也不好追上去询问。
况且,她并不觉得能问出什么来。
提着灯,她向着刚才宫人倒下的方向又看了眼,这才转身往周谨的住处去。
她并未与他提起路上之事,只说了要出宫待嫁的事。
如今,就算她不是每天都来探望,宫人们也不敢怠慢周谨。
毕竟栖凤宫那边偶尔会派人送点心过来,这边什么情况,他们都看得到。
谢雁归坐在周谨身旁,目光在屋子里扫量一圈,她其实有些好奇,自己从姑母那里收到的小盒子,他有没有收到?
想着他平时耳根通红的模样,谢雁归猜测他若是收到的话,怕是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找什么呢?”注意到她的目光,周谨笑着询问。
谢雁归赶忙摇头,她想归想,可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她不肯说,周谨倒也没有追问,他只又问了几句她今日见到明德帝说的话。
知晓谢雁归是按照他们商量的那样说,便放心下来。
她并未在周谨的住处待太久,见他面露倦色,叮嘱了几句后,便提着灯离开。
不过片刻,常予便出现在屋中,冲着周谨行礼。
虽然谢雁归没提自己来的路上所遇到的事,可她的反应却让周谨有所猜测。
他问了常予几句,知晓了她遇到云澜的事。
“那个宫人是怎么回事?”通常情况下,宫正司处理宫人,都是在夜幕之后,但有专门的地方。
像是这样处置了宫人,还叫人撞上,实属少见。
“那宫人似乎曾在栖凤宫当过差,但手脚不怎么干净,所以被贵妃娘娘身边的予琴姑姑找了个由头打发了,大概是拿了什么东西,被云宫正知晓。”
宫人偷窃,在宫中算是比较重的罪,但罪不至死,最多是把人发配到浣衣局或是其他做重活的地方。
可云澜却处死了那名宫人,看样子他从栖凤宫拿的,并非寻常之物。
只是人已经死了,除非云澜开口,否则旁人不会知晓究竟拿了什么。
周谨不欲继续探究,于是吩咐了几句,便让常予退下。
常予行礼,向着黑暗处后退,他忽然想到什么,便又开口道,“主子,黔南的沈将军这两日会回京。”
一个将军回京述职本不是什么大事,之所以常予特别提起,是因为他听说这位沈将军对谢雁归颇有好感。
周谨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常予站在一旁,半天都没得到什么话,便抻头去看周谨,他似乎没听到一般,根本不理他。
耸了耸肩,常予退了下去。
——
谢雁归回府待嫁,最高兴的当属予画,每天早上练功的时候,有人能陪着她了。
“姑母知晓你爱吃她做的点心,特意让我带给你的。”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予画,谢雁归笑着说道。
“多谢娘娘,多谢姑娘。”兴高采烈地接过食盒,予画去到一旁品尝,予书上前来,将新得的种种消息回禀谢雁归。
其中,当属郾城的消息最多。
近来这段时间,翎羽卫似乎有如神助一般,常能发掘到一些新的消息,还都是相对比较重要的。
但他们并未掉以轻心,全都认真核查之后,才让人送回到京都来。
郾城那位自尽的官员,的确是被人所杀,但究竟是谁,翎羽卫也没能查出。
消息就好像被人斩断了一般,又或者说是凭空消失,根本无从再查。
除此之外,翎羽卫有了一项新的发现,那便是官员有所隐瞒。
除却铁矿之外,郾城还存在一座规模不大的铜矿。
但这件事情,之前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翎羽卫也是恰好发现。
“开采的进度如何?”得知竟然还有一座小铜矿,谢雁归的眉头皱得更深。
与铁矿不同,铜矿的开采可不是解释清楚就可以的。
大靖之内流通的钱正是铜钱,倘若郾城那边能够得到官方通用的模具,就可以以此制作铜钱。
这样做出来的钱,根本无从辨认真伪。
而市面上倘若大批量流入这批铜钱,势必会扰乱当下的许多事情。
既然是郾城当地的官员,那他必然知晓,所以会被灭口也是难免。
“那处铜矿的把守十分严密,瞧着像是……江湖人,翎羽卫多次想要靠近,却没能成功。”
“不过,从发现到咱们接到消息,未曾见到有矿石被运出,想来他们没有官方的模具,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开采?”
这些也只是予书的猜测,她也无法确定,但这是她所希望的。
“若是如此就好了。”谢雁归同样也这般期望,她想了想,吩咐几句,让予书给翎羽卫送信。
无论如何,还是得想法子知晓那座铜矿的确切消息,她让翎羽卫得到信后,将此消息透露给纪徵。
“依照姑娘吩咐,翎羽卫查了常家,除却是陛下的外祖家之外,常家还曾出过一位侧妃,但已经去世多年。”
回禀完郾城那边的事,予书说起常家,谢雁归挑了挑眉,“侧妃?谁的侧妃?”
既然是当今陛下的外祖家,会出个侧妃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皇室之中,能拥有侧妃的宗亲并不算少。
“先太子的侧妃,是当年先皇所赐,听说在府中颇得敬重,只是突发重病,之后便一直养着,直到过世都没再出来露面。”
“那位常姓侧妃是在先太子之前过世的,先太子为此十分悲痛,也加重了病情。”
“从那位侧妃之后,常家似乎就彻底没落了,也可能因为是陛下的外家,所以刻意低调,如今才不在朝堂之上。”
翎羽卫调查的还算详细,如今常家大都分布在何处,都一并查出来了。
但就如调查所言,常家似乎彻底没落了,这些年也没听过出什么人才或是做下什么事情。
“至于常予……并不能确定是常家人,或许只是占了个姓氏,查不到其他。”
无论是常氏一族的嫡系还是分支,若真是常家的,总会有些线索。
但除了常予这个名字之外,翎羽卫并未发现什么,因而推断只是占了个姓氏。
谢雁归点了点头,她对于这件事,已然不放在心上了。
“姑娘,还有件事呢。”予书再度开口,谢雁归抬眸看她。
“沈将军从黔南回来了,您即将成婚,他若见到殿下,不会……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