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真人一派长者风范,不与小雷这顽童计较,余冰如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不料小雷却还意犹未尽,眼珠一转又道:“对了无色真人,你这道号怎么那么像和尚的法号,确定不是取的时候弄错了么?”
无色真人咳声道:“岳小友此言差矣,我玄门也讲清心寡欲,摒除私心杂念方得大道,这点与佛门并无不同。”
小雷点点头道:“明白了,小子鲁钝无知,多谢无色真人教诲。”
无色真人看他如此乖巧,正自暗暗欣慰,孰料紧接着便听他嘻嘻笑道:“可咱们今天是吃寿酒来的,饮食之道一向讲究色香味俱全,无色真人一来便把那个‘色’字抹了去,岂不是有些大煞风景么?”
饶是无色真人涵养功夫高深,听到这话也禁不住眉心抽痛,其余终南派众人则更加怒形于色。
只听那位无念子沉声一哼,手中的铁如意示威似的晃了晃,显然是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恭敬的顽童了。
余冰如暗叫苦也,浑不知小雷为何要没完没了的讥刺人家。小雷却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的道:“幸好贵师弟们没跟着叫‘无香子’和‘无味子’,否则以后谁家做寿还敢请你们终南三‘鲜’呢?”
这次连那位无欲子都忍不住了,一伸手便向小雷肩膀抓来,其势迅如雷霆掣电,果然不愧为当世高手。
慕云觑得分明,出掌轻轻一格,柔和的冰渊凝劲立时将无欲子的手掌黏住,让他再没法进击分毫。
无欲子脸色微变,正待运劲挣脱,慕云却已不着痕迹的收回劲力,跟着欠身恭声道:“无欲道长息怒,在下担保这位岳雷少侠不会再对贵派出言不逊,否则道长尽管找在下出气,在下绝不还手就是。”
此语一出,众人不由得齐齐一怔,余冰如先自回过神来,心念电转间也歉然道:“各位道长千万海涵,这位岳雷少侠是小女子带来的,他若有何过失,小女子也该当一体承担。”
小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吃瘪的道:“好吧好吧,算小爷怕了你们,咳……刚刚多有得罪,无色真人见谅啊。”
无色真人方才见慕云露了一手上乘功夫,心中也自暗暗惊异,闻言就坡下驴的道:“岳小友从善如流,贫道十分欣慰。余姑娘和祁少侠则言重了,贵我两派一向交好,岂能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余冰如和慕云自然感谢不尽,一场小小风波也就此消弭于无形。
余冰如疑问未解,正打算向小雷探问,小雷却在四下张望,自言自语的道:“小莺儿哪里去了,刚刚还看见来着。”
余冰如心中一动,同样颇觉讶异,这时候邢稚莺去哪儿了呢?
幽深隐秘的闺房之中,只听哗哗水声盈耳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些许舒爽的低吟,听起来着实销魂得紧。
门外只见一名绿衣小鬟正在来回踱步,脸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还不时的向房间里偷偷瞟上几眼。
这绿衣小鬟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生得极是俏丽可人,尤其是那一双晶莹明媚的桃花眼,更透出一份天然娇态,令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try{ggauto();} catch(ex){}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绿衣小鬟终于忍无可忍,径向房间里娇叱道:“喂~你到底洗好了没呀,这么磨磨蹭蹭的,小姐回来看到更要生气了。”
门内水声微微一停,随即便听一个慵懒声音道:“我说绣绣姑娘呀,若是换你被丢在神炉边上烤一整夜,你便能理解我了。”
那位名唤绣绣的绿衣小鬟嫩脸一红,没好气的道:“谁让你这家伙自己本事不济来着,要不是小姐知道用神炉帮你驱毒,你早就见阎王了。”
那慵懒声音似是一滞,无奈叹口气道:“绣绣姑娘不能这么说我吧,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家小姐,一时不慎才受的伤?”
绣绣不以为然的道:“少胡扯了,趁夜溜进我家小姐的闺房,我瞧你跟那恶贼一样,也是个无耻淫徒。”
那慵懒声音轻啊一声,颇见委屈的道:“此言差矣啊,我祁学古堂堂擎天宫上德殿入室弟子,怎会去作采花淫贼?”
绣绣失笑道:“是呀,所谓‘入室’弟子,便是趁人不备登堂入室,然后欺侮人家女眷的吧?”
祁学古连连苦笑道:“非也非也,这‘入室’二字乃是……咳……总之绣绣姑娘,你该多读些书才是。”
绣绣啼笑皆非,轻啐一声道:“要你来管,那你倒说清楚,干嘛溜进我家小姐的闺房?”
祁学古讪讪的道:“这个嘛……我是因为囊中羞涩,想找府上借些盘缠,无奈道路不熟,这才误闯闺房的呀。”
绣绣哧的一笑道:“敢情是为了‘借’些盘缠,你这位擎天宫上德殿入室弟子哟,偷东西就老老实实说偷东西,冒充什么‘盗亦有道’呢?”
祁学古打个哈哈,分明谄媚的道:“正是正是,看来绣绣姑娘还是读过书的,能理解我这番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你家那位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可就差远了,咳……她不是还打算把我丢进神炉祭剑吧?”
绣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单手叉腰娇嗔着道:“怕死鬼一个,还学人家‘劫富济贫’呢,我看——哎……你到底洗好了没,快一点行不行?”
祁学古却好整以暇的道:“别着急嘛绣绣姑娘,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想到稍后又要被你家小姐虐待,我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唉……你家小姐论人才倒是没的说,只可惜性情太过不可理喻了些。”
绣绣又惊又急,慌忙嗔斥道:“你这家伙快给我闭嘴,有时间说这些混帐话,还不赶紧洗完滚出来?”
祁学古不为所动,依旧满腹牢骚的道:“绣绣姑娘你那夜来的太晚,不明白原委也就罢了,你家小姐可是亲眼看着我跟那恶贼拼命的。谁成想她事后不仅没半点感激,反而还想置我于死地,你说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正说得苦大仇深之际,却忽听一个冷峭声音自窗外传来道:“好一个‘不可理喻’,好一个‘恩将仇报’,祁学古……你眼下很逍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