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桥拐进正对着学校门口那条路时,一伙人急匆匆地从那边过来,差点和他撞上。
擦肩而过时,江桥望了他们一眼。
为首那人穿着西服,膀大腰圆,眉头紧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场。
那人也看了江桥一眼,带着一种看蚂蚁似的冷漠。
江桥总觉得他有些脸熟,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脸熟的人多了去了。
门口的大路两边,小吃摊逐渐聚集。
江桥走到其中一个摊子边上。
摊主正忙活着把各种食材搬出来,他抬头瞧了一眼江桥:
“同学要吃点啥?”
“来份手抓饼,加蛋加肠,不要辣。”
“好嘞。”
夜的霓虹从远处的大厦折射过来,照在这条路上光滑的地面上。
江桥在将近十几个摊位上来回转悠,不一会儿,他手里就多了好几样小吃。
晚自习下课了,渐渐有几个学生率先跑出校门,大概是赶地铁或者公交的。
校门口的人流越来越大,嬉闹声说话声也越来越嘈杂。他们有的直接走,有的犹豫过后又走向那些摊位。
摊主们紧张又期待,希望自己的摊位能吸引更多的学生。
江桥站在大道边上,踮脚顾盼着校门,人潮汹涌中,他终于看见了程若溪。
她还是扎着高马尾,一身普通的校服,和走在她身边的一个扎麻花辫戴眼镜的姑娘说说笑笑着。
程若溪当然没发现江桥,可她身边的麻花辫姑娘却在左看右看时注意到了一动不动站着的江桥。
江桥认识她,他们曾经因为程若溪而有过交集。
麻花辫姑娘用手肘拐了拐呆呆的程若溪,眼神逐渐变得暧昧,那是一种青春期女生发现了什么之后特有的暧昧。
她另一只手指向了江桥这边。
程若溪顺着她的手,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越过皎洁的月光,越过橙黄的路灯,越过叫喊,越过喧闹,越过旁边女孩暧昧的眼神。
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宁静。
在这安稳的宁静之中,程若溪唯独看到了江桥的眼睛。
……
“你今天没晚自习?”程若溪走近看着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街道上人流渐稀,之前那个麻花辫女生也借口溜走。
“不是,跟老师请了个假。”江桥老老实实说。
“身体不舒服吗?”程若溪看他。
“也不是,就是有点事。”江桥赶紧转移话题,把手里那一袋吃的递给她,还冒着热气:“顺便给你带了一点吃的。”
“这么多!”程若溪吃惊地看着他手里大大小小几个包装袋,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养猪呢?”
……
下了地铁,走在回家的路上,程若溪的心情明显不错。
她一路哼着歌,就连空气都变得温暖了。
刚刚晚自习的时候,她就听说朱冠华办了转学手续,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一想到这,她阴云密布了好几天的心情立马转晴。
……
他们走回江桥家。
程若溪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不说话。
院子里的石桌已经被江桥叫人来拉走了,那几块大理石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月亮飘到了乌云后面,大风呼呼地刮起。
她紧了紧外套,感叹道:“江桥,看来冬天要到了。”
江桥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想到,程若溪的生日就在冬天。
她继续自言自语:“冬天到了就该变冷了,也该过年了。奶奶要是还在,过年就又该唠叨了。”
“江桥,”她回过头来笑着说:“今年过年,我们还在一起过,好吗?”
……
星期天早上,程若溪做好了早餐,嘱咐江桥趁热吃之后自己就急匆匆带着行李回了家。
做完这一切后,她还要赶着去上课。
没有了那些小人的骚扰,她也就能安心回自己家住了。
江桥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她家还有一只堪称怪物的黑猫。
而且,江桥看小黑是越来越有灵性了,但它接触魔法才短短一个多月,对元素的亲和性简直恐怖。
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才掌握几个小魔法的一级魔法学徒。
连一只呆头呆脑的猫都比不过,他老脸都要丢光了。
于是,他决定趁着今晚和希尔薇会面的时候,再向她讨教更多关于魔法的事情,以及怎么提升到二级魔法学徒。
……
黄昏低照,办公室里没有一点光亮,显得寂静又阴沉。
朱强忠穿着笔挺的制服,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前。
他双手环扣撑着下巴。眉头拧成了川字形。
儿子朱冠华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双腿残缺,前途不明。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残废了后,整天在医院里发疯干嚎,让朱强忠面子上也不好过。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想到那个造成这一切的逃犯。
他有无数种方法折磨那个人,只要把他抓过来,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但偏偏就在这时候,上面一个电话打过来,竟然让自己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一切事情交由他人负责。
朱强忠知道那是谁提出的要求,在那个组织面前,自己即使拥有再大的权力也只不过是蝼蚁。
可以说,那个组织拥有最高权限,他们承载着未来的一切。
但是,自己怎么能甘心?
他已经老了,也爬得够高了,在这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位置,他前半辈子想要去往更高的山峰,但后半辈子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无恙。
哪怕他作恶多端,只要不触碰底线,有自己这个老爹为他擦屁股。
可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人生毁灭。
沉默良久,太阳已经下山,办公室里黑得可怕。
叮——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未知属地的陌生人。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他的儿子才知道。
既然不可能是他的儿子打来的,那么......
朱强忠静静盯着手机,不做任何动作。
铃声在黑暗的空气中肆意碰撞,许久都未曾停歇。
即使手机自动提示“无人接听”而挂断,隔了十几秒后,它还会再打来。
第三遍打来后,朱强忠拿起手机。
“喂。”他说。
“朱先生吗,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分不清性别的虚幻声音。
那声音透出一种诡异:
“关于您儿子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