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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埋没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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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皇后手里拿着剪刀,看着已经凋谢了的茶花树,一株一株全部剪断了。

“娘娘,听说云相爷入宫了,还捆着一个年轻的公子。”有人过来道。

皇后的剪刀停住,枯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平和喜色,有的只是刻薄和杀气。

她目光一冷:“云圭吗?”

“似乎是,云相此番入宫,好似是来请罪的。”宫女说完,小心翼翼问她:“娘娘,您觉得会不会那云圭真的只是自己逃出来的,不关云家的事……”

宫女话还没说完,皇后转身,尖锐的剪刀已经刺进了她的眼睛里,任凭她尖叫哭喊,她只死死摁住她的头不停的用剪刀在她眼睛处猛戳着,直到这宫女断了呼吸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

周围候着的宫女直接吓晕了两个,剩下的三个苍白着脸直哆嗦着不敢出声。

皇后微微喘了口气,才扔了剪刀,淡淡道:“她对本宫无礼,拖下去。”

“是娘娘。”

三个宫女急忙上前来拖人,有两个因为吓得腿软,好几次都跌倒了。

皇后看着唯一的那一个没倒的道:“去养心殿,说本宫求见。”

那宫女忙应下,收拾好后便快步往养心殿去了。

外头阳光炙热,皇后的心却像是冬月里的寒冰,再也暖不热,宣王已死,她也经历过被打入冷宫的滋味,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拖着害她儿子的人一起去!

魏如意赶到昭王府附近时,刚好听到了万方的话。

她也怔了怔,旋即看到姜宴身后不远处的阿忠,松了口气,原来是衍哥哥早就安排好了。

万方的话才说出来,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金成涵都抽搐了起来,他想挣扎着说话,但方才撞得狠了,他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云氏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以为是万方说错了,提醒他道:“大师,方才明明说是王妃身上可能有邪祟,怎么到金成涵身上去了?”

“贫僧从未说过王妃身上有煞气,您是不是听错了?”万方说完,还特意离云氏远了一点。

云氏见状,知道万方根本不是云府的人了,虽然不甘,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至于金成涵,死了就死了,于她没什么所谓。

她笑笑:“原来如此,倒是金成涵搅乱了王爷的婚礼……”

“无妨。”姜宴目光微深的扫了眼万方,才转身拉着陈言袖回去了,回去时,又特意嘱咐了侍卫:“今日府内外全部戒严,再不许发生方才的事!”

大批的侍卫立即出府护卫,管家见状,一边指挥着喜乐重新吹奏起来,一边去安排外面的事了。

云氏看着计划就这样付之东流,沉着脸便回了马车。

上马车后,她看着天色尚早,直接吩咐道:“去魏府。”现在还来得及,父亲的目标是姜宴和魏如意,但她只要魏如意死那就够了!

她立即让马车快速往魏府去,魏老夫人虽然来得晚些,但也不是没用!

“让马车快些!”她不停的催促着,丝毫不知她的马车早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魏如意发现那悄悄跟着云氏马车的人,叫了雪无痕出来:“那人是皇后的人?”

“你怎么知道?”

“现在除了我想云家的人倒霉,也就剩下皇后了。”魏如意淡定说着,雪无痕哑然:“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兴奋,云家这块心腹大患,总算要除了。”她长吁一口去,雪无痕眉梢挑的高高的,撇过脸去准备继续回到暗处,就听魏如意道:“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衣裳我都挑好了,绝对符合你的气质,粉红色的,喜欢吗?”

“如果我说我不考虑……”

“不考虑?看样子我要让小夭回来了,至于伯母,虽然伤心一阵子,但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但骗她而且还没成婚,顶多也就暴打你一顿,这没什么的……”魏如意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望着雪无痕一寸一寸变黑的脸,嘿嘿道:“只是让你牺牲一下色相去勾引方健,又不是叫你真的献身,方健那弱鸡,你抬手两个巴掌就能拍死,他占不了你便宜的。”

雪无痕面无表情,早晓得,当初就随便抓个女孩子回去当媳妇糊弄娘了,何必求到魏如意这里。,

“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解决了方巧巧,我一定给你个大奖赏。”魏如意信誓旦旦,雪无痕双手抱胸,表示不屑:“这天下没什么我雪无痕弄不到的东西,要不是全京城就你认识我这匹千里马,我才不替你这小丫头办事!”

他气鼓鼓的说完,扭头就走了。

魏如意还乐得大喊:“对,走路就是要这样扭,漂亮!”

雪无痕脚下差点一崴,气得怒瞪魏如意,魏如意早已放下车帘走了,让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罢了,我跟个小丫头废什么话。”雪无痕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认了魏如意这么个主儿。

魏如意幽幽潜回陈家,还不等回院子就被陈有才给抓包了。

陈有才神秘兮兮问她:“你一个人溜出去做什么了?”

“没事……”

“没事儿能让堂堂国师大人特意遣人送信给祖父,叫他看住你,别叫你瞎跑?”陈有才又道。

魏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她就在昭王府门口转了一圈,这都被衍哥哥发现了?他长了千里眼不成?

“有才哥哥,要不……”

“小意儿,虽然哥哥很疼你,但你知道,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祖父,所以这事儿我可不敢撒谎。”说完笑眯眯指着不远处道:“喏,祖父怕就在那儿等你呢,去吧。”

魏如意重重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往前走,边走边道:“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疼我的姐姐嫁了,剩下个哥哥不疼我……”

陈有才听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他怎么会不疼这个妹妹呢?

但是……祖父也是他的梦魇呐……

他纠结一番,看着魏如意孤零零一个人往前走,小小的背影写满了孤独和害怕,终是不忍心,在魏如意要踏过那道门之前,快步跟了上去,道:“祖父,如意她今儿是与我一道出去的,没有乱跑。”

魏如意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虽然外祖父不会罚她,但一定会更加严格的看着自己不许自己乱跑的,但有才哥哥就不同了,他不但有才,皮还厚实。

魏如意笑眯眯的点点头,陈老太爷见状,抬手就拧住了陈有才的耳朵:“你这皮猴儿,早知道,就不让你回京来了,回来了还要带坏你妹妹!”说完,转头看向魏如意,道:“如意,你饿了吧,先去吃饭。”

“可是有才哥哥他……”

“没事,这臭小子还有武没练,叫他练完了再去吃饭。”陈老太爷霸气说完,魏如意怯怯看了眼陈有才,看他没有翻供的打算,这才退了出去。

对不起了有才哥哥,她现在还得处理云家的事儿,这事儿她不亲眼盯着,是绝不放心的。

出来后,魏如意立即找到二舅舅陈坚,道:“舅舅,听闻魏家出了事儿,如意想请您送如意回家,可以吗?”

陈坚喝了些酒,闻言,笑着道:“当然,来人,去备马车。”说完,清醒了一下,才问她:“你这时候回去做什么?魏家的事儿你别操心,没多大事。”

“父亲还生病呢,祖母身子也不好……”魏如意担心说着,二夫人看着,推了推陈坚:“你就走一趟吧,也不远,不耽误你喝酒。”

陈坚想了想,点点头:“行。”说完,就带着魏如意出门朝魏家去了。

此时的魏府。

云氏一路到了魏家门口,魏家的门锁终于全部被人打开了。

她下了马车后,看着魏府那些下人们怪异的眼神,早就习惯了。

她的确是被休出了魏府,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仍是云相爷的女儿!

她端着身子,慢慢走进去,走到门口便道:“告诉老夫人,我要……”

“云夫人,我们侯爷吩咐了,不见任何人。”小厮笑道。

“我又不是见他……”

“可这儿是侯府不是,而且老夫人身子也不好,怕是不便出来见您的。”小厮的笑容冷淡了些,毕竟云氏当初是被休了的,再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

云氏端着架子,忍住怒气保持好自己的仪容,让人拿了块银子给他,道:“那你只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出来见我。”

小厮银子一收,更加不耐烦道:“真不好意思,方才小的说了,老夫人身子不好,您还是回吧。”说完,揣着银子转身就进去了,还特意嘱咐人不许她进来。

云氏面色微青,一旁的丫环道:“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云氏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要回马车去,暗处的人瞧见了,冷冷一笑,就在云氏扶着丫环的手上马车之时,手里弹出一块石头打在那马儿身上,马儿受惊,扬起前蹄一声嘶鸣,马车也跟着动了起来,云氏当场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不知那儿扔出来一串被点燃的鞭炮,鞭炮在马蹄下一炸,马儿便再也不受控制,拖着马车疯狂的跑了起来,云氏被绊倒在地上,根本躲不及,那马车轮子就压在了她身上。

车夫也吓坏了,急忙去拉缰绳,想把受惊的马控制住,但这鞭炮不停,马儿也安分不下来,由他抓着缰绳来回打转,云氏刚被车轮碾过,扭头又被马儿一脚踩在胸口。

魏家的小厮们见着都要出人命了,哪里还敢不管?小厮们拿着棍子就冲了出来,驱赶着马儿跑来了,但再看云氏,瞪着眼睛侧身蜷缩在地上,大腿和胸口处的衣襟衣襟全部被血濡湿了,虽然还有一口气,也不知还能苟延残喘几日。

“夫人!”

早就吓呆了的云府下人疯了似的扑过来直发颤,暗处皇后的人看到,才冷冷一笑,扭头走了。

云氏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她觉得自脖子往下,好似全部都没知觉了,不觉得疼,但也控制不了,好似只剩个脖子了一般。

魏信接到消息的时候,没有如他们一样紧张,只冷笑道:“亏得你们还救她,是她自己的马发疯了,死了就死了,与我什么干系?”

“可侯爷,那鞭炮,好似是咱们府里扔出来的。”小厮紧张道。

“什么?”魏信猛地坐起身,冷不丁的扯动伤口,疼的他差点哭出来,才又道:“你看清楚了,是我们府里扔出来的?”

“奴才倒是没看到,但是云府的人在说,就是咱们府里扔出来的,还说什么您下令不许她入府,肯定是一早预谋好了这一出要置她于死地!”小厮又道。

魏信越听越糊涂:“本侯何时吩咐不让她入府了?”

“不是您?可是桂圆在门口亲自吩咐的,说您说的……”小厮诧异,魏信也黑了脸:“去把桂圆给我找来!”

小厮更加懵逼了,看着盛怒的魏信,又道:“桂圆吩咐完后,就收拾包袱走了,说也是您吩咐的……”

魏信一听,就知道不止云氏被人算计,自己也被人算计了!

被称作桂圆的小厮这时正躲在巷子口,看着云氏这一出,整个人都是傻的,他拢好自己的小包袱,想着昨儿夜里来找他的陈家小爷和给他的五百两银票,咬咬牙,不敢再久留,戴好帽子就低着头赶忙出京城去了。

魏如意来的时候,听说了云氏的事,也是惊讶了好一会儿,旋即才想起之前看到的皇后的人来,不过皇后的人肯定没能力这么快在魏府安插棋子,多半是昨儿晚上的有才哥哥顺带收买了人。有才哥哥本意应该只是拦住要去找老夫人的人,没想到皇后的人这么会抓住机会。

这样一来,云氏的事不仅栽在了魏信身上,还除了云氏,一举两得。

“这真是世事无常啊。”陈坚感慨,眼角瞥着魏如意,魏如意一副凝重的模样,点点头:“舅舅送我到这儿就行了,如意自己进去见父亲。”

“我与你一起去吧,来都来了,我也挺想这个前妹夫的。”陈坚看着一片狼藉的魏府门口,魏信指不定怎么生气呢,要是看如意一个人,说不定还要把气撒在她的身上,他这个舅舅可不依。

二人入了府去,魏信正想着怎么去跟云家解释,看到他们来,立即道:“如意,你赶紧进宫一趟。”

“怎么了?”

“方才的事儿你听说了吧,实在是我府上一个叫桂圆的小厮瞒了我做的……不对,也不是他做的,那鞭炮就不是从我府上放出去的……”魏信心慌意乱的说着,陈坚只在一侧坐下,喝了口茶,才道:“急什么,是不是你,云家心里有数的。”

魏信脸黑,什么叫心里有数,云家是肯定会把这笔糊涂账算在自己头上的。

“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如意,你……”

“如意一个小姑娘家,事发的时候都不在府里,你让她去解释,她怎么解释?”陈坚反问他。

魏信语塞。

陈坚又道:“你多半是想着,如意现在有个静和公主的名头在前,让她去找贵妃或是皇上,一来他们会看在她公主的名分上,或许网开一面,二来,本就对她有意见的云家,说不定会转而把账算在她的头上。武宁侯,你好算盘啊,你这么能算,怎么不去做账房,岂非埋没了你的才能?”

魏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的确是有个这个意思,但他当众讽刺自己,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陈将军若是来指责的,本侯看你不如早些回去吃你的喜酒。如意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今身体不便,让她跑一趟腿有何不可?”说完,他自己倒是讽刺一笑:“说句难听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里都写的清清楚楚,我就是要她死,她焉敢不从?”

陈坚看他还跟自己争辩起来,慢悠悠摸出自己的佩剑来,往他跟前的桌上一拍:“你让她死一个给我看看?”

魏府的小厮们立即往后退了两步,陈坚冷笑一声,才起了身走到他跟前,俯身道:“我那样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你,你真该感谢我那些年不在京城,否则你这颗愚蠢的脑袋,我不知砍下多少回了。”说完,扭头看着魏如意:“如意,跟舅舅走。”

“如意!”魏信不想放过这棵救命稻草,就发现魏如意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这是……”

“爹爹真的想要如意死吗?”魏如意一点儿也不伤心,她知道自己在魏信心里,分量怕是还不如他的银子。

魏信尴尬了一下,哪想魏如意拿帕子捂着嘴扭头就跑出去了,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

这样一来,魏如意就是不回来伺候他这个残废了的父亲,外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陈坚跟了出去,留下魏信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人都跑没影儿了,还没蹦出个字儿来,终是道:“写信……”

“写给谁?”

“给章儿,让他想法子回京来。”魏信现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调解他跟云氏之间的关系了。

出了魏府,魏如意只觉得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而且也看得出来,皇后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要拉下这一票人一起下地狱了。

她掩住唇瓣那一丝冷意,如此也好,早些让他们下地狱,省得成日的勾心斗角!

宫里,云相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带着云圭跪在养心殿外一个时辰了,皇帝都还没见他,反而是皇后先进了养心殿。

云圭被捆着跪在一侧,瑟瑟发抖:“祖父,你放过孙儿吧,孙儿真的没杀宣王。”

“那为何他死了,你没死?”云相冷冷问他。

“这……”云圭说不出来,而且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都花了大价钱买了那药,然后再一起去屠杀的那些染了霍乱的百姓,明明自己所做的跟宣王一模一样,可为何宣王很快就死了,反而自己没事呢?

正想着,养心殿的门终于再次被拉开了,高公公走了出来,道:“相爷您请起吧。”

“皇上可是愿意见老臣了?”

“皇上说,皇后娘娘心慈,知道您痛失爱子和孙子,所以云圭公子您就带回去吧。”高公公道。

云相爷眉头狠狠拧起,皇后现在肯定巴不得将云圭碎尸万段,怎么还会放过他?

皇后若是不杀他,那就一定是已经因为云圭,而记恨上整个云家了。

他这次来求饶,怕也是没用了。

云圭倒是高兴的很:“谢谢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

他不断的磕头,高公公只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垂下了眉眼。

云涛只恨不得当场剐了他才好,可这里是养心殿,他不能做。

他朝着养心殿深深作揖,才一副愧疚的模样道:“那就劳烦公公代替老臣跟皇后娘娘说声对不起,是老臣教子无方,才让我孙儿犯下这等大错。虽然娘娘能免其死罪,但老臣却不能容忍,待回去后,必将其逐出族谱,杖责一百,以敬宣王殿下在天之灵!”

“祖父,您怎么这么狠心,娘娘都说放过我了!”云圭一听,吓得立即站了起来。

云涛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怒火,带回去后,是生是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些场面话都是说给皇后听得,他居然听不出来,这蠢货!

“你给我闭嘴!”

“祖父,你不能杀我,我真的没杀宣王殿下,是宣王殿下自己屠杀村民才染上的霍乱,不关我的事,而且皇后娘娘也说了不怪我……”云圭吓得口不择言起来,高公公都吓了一跳,宣王居然是因为屠杀村民才染上的病,这要传出去,皇家的威严和面子还要不要了。

云涛也慌了起来,终于,紧闭的养心殿大门终于拉开,满头白发的皇帝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云圭立即跪下求救,皇帝只冷冷睨了眼云涛,才道:“皇后既说不杀你,就是不杀你,你别担心。”

“来人,云公子今儿受惊了,赐酒一杯。”

皇帝冷冷站着,云涛听到这句话,心已经跌入了谷底。

不止云圭完了,他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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