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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他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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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棣被关入天牢的当夜,被送入汝南王府的灼华便被汝南王叫人系住双手吊在了后院的井口之上。

汝南王看着特意过来的齐凰,也不如之前那样排斥了,只道:“你看,本王还是替你母妃报仇了,不过到底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到底是皇帝的骨血,虽然说已经贬为庶民,可也还是皇家血脉,要是轻易杀了,皇帝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齐凰只冷淡的笑:“看来父皇戎马一生,如今也就只有这一点追求了。”

汝南王听着这话不高兴:“你特意来,是来讽刺你父亲的?”

齐凰笑笑,红色瞳仁的眼眸此刻显得分外诡异:“父王难道就甘心从统领大军的一方英豪,成为如今在家养老的无用之人?应该不会吧,父王在孩儿心里,可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不是如今只知道躲在家里的缩头乌龟。”

汝南王面色略沉,他的确还有不甘心,但他也不想折腾了,夺嫡这场风波犹如利刃,将卷进去的人都撕了个粉碎,以前强势如云家,稳如魏家,如今都是个什么下场他心里清清楚楚。

“这些话你往后不必再说了。”汝南王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齐凰看他还是这幅怂样,笑笑,只睨着被吊在院子里的灼华,他总会有办法让父王重拾野心的!

夜里,烈染一直在国师府门口等,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陈言袖出来,他想翻上国师府的墙头去看一看,但楼衍说过,别的地方可以,唯独国师府不允许他如此,所以他心里像住了只小猫儿似的,却又只能忍着。

直到半夜,姜宴才携陈言袖一道出来了。

花间还是那般小心翼翼的,陈言袖看到她,便不由想到之前马车里的事,略皱皱眉,跟姜宴道:“殿下。”

“怎么了?”

“那辆马车里有奇怪的味道,能不能叫人把这马车扔了?”陈言袖问姜宴。

姜宴笑起来:“想不到你也会嫌弃这个,不过一辆马车而已,你想扔便扔。”

陈言袖这才珉唇勉强一笑,随姜宴上了他的马车,走时,甚至亲昵的特意挽起了姜宴的胳膊。

姜宴有些意外一向守规矩的她居然会如此,但很开心,扶着她上了马车后便将她拥在了怀里。

两人恩爱甜蜜,羡煞旁人。

这一幕,烈染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

他略有些愣,袖她不是都因为姜宴哭了吗,怎么还跟他这么亲近?

他看着就要被人拉去烧了的马车,眉心微微拧起,站在角落里半晌动都没动,直到阿义巡视的时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烈染你怎么在这里?”阿义飞到他身边,好奇问他。

烈染没说话,他在思考。女子都是这么善变不成?第一次说要嫁给他,第二次分明也没有很抗拒自己的接触,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连自己坐过的马车都嫌弃得要烧掉。

阿义看他跟块木头似的不说话,也不再多说,挑挑眉,自个儿回府去了。

烈染闷头往他暂住的别院走,一边走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幽暗的巷子里,巷子里挂着粉色的灯笼,姿容妖娆的女子们穿着薄衫露出娇媚之态勾搭着来往的客人,如今他拾掇了一身华贵的长衫,人又高大英俊,自然一下子就被这群女人们给盯住了。

“哟公子,您这是上哪儿去,要不要奴家陪您喝杯酒啊!”

“就是,看公子心情不好,喝酒最能解愁了……”

又一个女子上前来道,烈染目不斜视的看着她们,问她们:“我问你们一件事。”

女子们笑起来:“哟,爷您要脱我们衣裳办事儿都行,只要您给银子。”

烈染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子来:“够吗?”

“够够够,当然够……”一群女子都围了过来,烈染只抬手把金子举起,问她们:“你们说,一个女子跟丈夫过的不幸福,曾经又答应过要嫁给别人,这算什么?”

女子们一愣,旋即有人道:“这还能算什么,这女子勾三搭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呗。”

烈染略有些不高兴,袖若是这样,他还高兴了。

“那我再问你们,用什么办法能让这女子喜欢上锅里的。”烈染又道。

女子们这下怔住了,敢情面前这位大爷是惦记上有夫之妇了啊!

她们笑笑:“爷,有夫之妇若是敢勾搭别的男人,叫人知道了,可是要浸猪笼的,您要是不怕,就让她拼命和离算了。若是不能和离,您就来找我们,我们一样服侍得您妥妥帖帖的。”

烈染讶异:“浸猪笼?”

“是啊,您不知道?”女子们好奇看他,五官的确带着几分异域特色,但北燕官话却说的很顺溜啊。

烈染倒是不知道这个,当初为了来北燕,他只学了北燕的官话,想着去陈家提亲接人就带袖回部落做王子妃,哪想北燕还有这些规矩?在他们部落就从来不讲究这些个,只凭真心。

他愣了一会儿,人就被推搡到那挂着粉色灯笼的房间里去了,美酒小菜端上来,身边曼妙的女人们更是极尽媚态。

烈染看了看这酒,道:“那你们今晚好好与我说说北燕还有什么规矩。”

众女笑:“规矩那么多,一晚上都说这个,不闷吗?而且您也记不住啊……”

“放心。”烈染笑笑,他可是过目不忘,否则怎么可能短短半年时间把北燕官话给学透了。说完,又掏出一块金子:“再去拿些好酒来。”

没人跟钱过不去,众女立即就殷勤的搬酒去了。

夜里,陈有才跟莎慕正飞跃在京城各处的屋顶上,直到累了,二人才坐下来。

莎慕笑笑,陈有才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果子来,笑眯眯给她:“尝尝甜不甜,我特意为你留的。”

莎慕吧唧一口,本以为很甜,谁知酸的五官都快拧在一块了,差点没掐死陈有才。

就在二人打闹间,忽然听到屋顶下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二人觉得奇怪,掀开瓦片一看,就看到了直接端着酒坛咕咚咕咚喝的烈染,而且看他紧锁的眉头和身边七八个酒坛子,二人对视一眼,陈有才小心将瓦片放下,问莎慕:“他这是出来找女人了?”

莎慕眼睛微微眯起:“听说最近你和他走得很近?”

陈有才立即道:“没有,我跟他可不熟,你放心,我明儿就再不见他了。”

莎慕轻哼一声:“你可说到做到,不然我定饶不了你。”

陈有才嘿嘿应下,还越发觉得莎慕可爱了。

两人躺在屋顶,陈有才问她:“咱们也该把婚期定了,等你嫁过来,就安安心心留在陈家做陈少夫人。”

莎慕目光微微深了一下,试探着问他:“有才,如果有一天,我逼不得已,而做了一些你不那么喜欢的时,你会原谅我吗?”

陈有才撑着脸笑:“你能做什么?”

“就是……你不大喜欢的事,研制毒药啊之类的……”莎慕试探道,陈有才笑眯眯捏她的脸:“不行,你要做药可以,毒就别碰了,万一咱们婚后怀了小宝宝,小宝宝中毒可怎么办。”

莎慕还想再说,却看到了陈有才眼底的坚决,只能咽下喉头的话,打算找时机再说了。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即便明儿就是除夕了,可因为秦家要翻案的事,京城里的气氛还是紧张的。

因为除夕,朝廷放了十五天的休沐,但秦家翻案之事已成定局,所以带头查办的姜王和莫飘丝毫没敢懈怠,反而是一直最忙的楼衍终于有了空。

早起后,楼衍便叫人烧了炭火盆子放在房间里,倚在暖榻边看书了。

魏如意起的迟些,等她起来,都快过早膳的时间了。

知雨笑着走进来,拿了一张帖子,笑道:“小姐您瞧瞧,这是陈家送来的礼单,说是给您压箱底的。”

魏如意翻开看了眼,竟是十来个好地段的铺子庄子。

她裹着被子讶异看着知雨:“谁送来的,人呢?”

“是陈家管家送来的,说是陈家这几日忙着呢,老太爷前几日身子不大爽利,在床上躺了十来日才好,待他好了,才敢使人来送东西,就怕您挂记。”知雨笑道。

魏如意心里愧疚,她一直忙着别的事,竟是许久没去看过外祖父了。

在外间看书的楼衍忽然道:“今日左右无事,吃过早膳,便去陈府坐坐吧。”

魏如意欣喜问他:“当真?”

楼衍唇瓣浮起些许笑意,却只淡淡嗯了一声。

又是一年要过了。

楼衍望着书出了会儿神,转头就看到了正在知雨服侍下穿衣裳的魏如意,看着她一边捋着长长的头发,一边跟知雨念叨着一会儿回去要带些什么,又觉得这家才有个家的样子,不那么冷冷清清。

早膳端来,老嬷嬷亲自在一旁伺候着,魏如意怎么拉她她都不肯坐下来,非要亲自伺候着魏如意用了早膳,才肯停下。

木英在一旁笑道:“老嬷嬷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厨房盯着做了小姐最喜欢的粥,您可别浪费了。”

魏如意非常给面子的又添了半碗,众人才都满意的笑了。

待用过膳,魏如意才高高兴兴准备着出门了。

她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裙,披着一条滚着白色毛边的胭脂色斗篷,整个人缩在斗篷里,看着依旧是一身雪白色长衫披着灰色披风的楼衍,满意的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可走了没两步,楼衍就将她的手捞在了自己手里:“慢些走。”

“嗯。”魏如意感受到他手心的力量和温度,格外的安心。

很快,马车就从国师府到了陈府。

二夫人似乎早知道他们回来,早就吩咐厨房今儿要大摆宴席了,下人们来来往往拿着红灯笼穿梭着挂在各处,就连路旁的树上都挂上了巴掌大小的红灯笼,错落的扎上了红绳,格外的喜庆。

魏如意直奔陈老太爷的住处,陈老太爷却还是躺在床上,但看起来气色不错,脸上全是笑意。

魏如意见他这样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回光返照之类的,好在把脉之后,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

“如意,你去玩吧,我跟小衍说说话。”陈老太爷听魏如意唠叨了一阵后,笑道。

楼衍似乎不意外陈老太爷会留下他,吩咐阿忠阿义:“照顾好夫人。”

阿忠阿义忙应下,外头陈有才已经在喊了:“如意,快出来,今儿有好玩的。”

魏如意这才起身行了礼出去了。

才出去,陈老天爷便严肃了些,问楼衍:“你当真是秦家后人?”

楼衍拱手行礼:“是。”

陈老太爷见他承认,先是半坐起身,而后又长长叹了口气跌坐了回去:“也罢,当年的事,也该翻出来了,只是此番牵涉的人可不少。”

“陈老将军放心,我只想替秦家平冤,其他的,相信就算家父在世,也不会再如何。”楼衍垂眸道,他要杀的,也不过是主使之人罢了。

陈老太爷爱怜的笑笑:“你倒是个大度的,可惜了你们秦家,当初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居然死于一场冤杀。”

楼衍没说话,陈家对秦家一案抱有同情的态度他是知道的,而且当年若不是陈家一直被派在外,他想陈家也会出手吧。

屋外响起了魏如意和陈有才的笑声,楼衍眼底有了温度,心里的思绪也才慢慢平复下来。

外头,魏如意问陈有才:“你当真看到了?”

“我还能骗你?昨儿晚上烈染愣是把那十几个美人全喝趴下了,他竟是一点儿也没醉。后来我本想着跟上去,看看他是不是找地方吐去了,谁知半路就碰见了匆忙入京直奔魏府的孙绾儿。”陈有才说完,将脚下的蹴鞠踢给已经聚精会神的阿忠阿义,瞧见他们跑了起来,才笑眯眯的追上去了。

魏如意想起孙绾儿跟二哥的事,又想起莲心跟二哥的事,不知是该庆幸二哥要坐享齐人之福呢,还是该同情莲心和二哥。

“小姐,您别操心了,老嬷嬷常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您事事操心,小心累坏了身子。”知雨道。

木英笑道:“现在知雨可了不得了,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全是老嬷嬷那儿学来的。”

知雨嘿嘿一笑:“老嬷嬷不嫌弃我愚笨肯教我,我自然要学。”

魏如意笑笑,跟木英道:“木英,你要不要也去找铁师父讨教一下功夫?”魏如意看着不远处面色冷淡的铁师父道,自从自己怀孕后,铁师父倒也不逼着自己习武了,却也不提离开,就一直在远处守着。

木英也正有此意,想着反正回了魏府不会有什么事,赶忙过去了。

待木英也走了,魏如意才去找娘亲了。

陈云钗依旧在吃斋念佛,听说魏如意来了的时候,很快就叫人把她迎了进来。

陈云钗的院子里有三株梅花树,魏如意进来时,瞧见这三株梅花开得尤其好,笑道:“娘亲喜欢梅花吗?”

“夫人可喜欢梅花了。”一侧的丫环抢答:“夫人不诵经的时候,就是盯着这几株梅花看,每日都要看的,哪一日掉了几片叶子开了几朵花夫人都清楚。”

丫环本是想缓和气氛才说的,可说完,陈云钗的面色却不大好看。

丫环忙会意的闭上了嘴,魏如意也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转到了别的话上,好歹陈云钗还疼惜着魏如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心情还算不错的留她说了好一会儿,才让她出来了。

出来后,知雨就发现魏如意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在想一件事。”魏如意轻声道。

知雨看她陷入沉思,也不敢多问,只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下午在陈家用过晚膳几人才回国师府去,不过才回去,牧云就匆匆叫了楼衍离开了,魏如意也没多想,回到清风院,但还不等歇下,就听知雨嘀咕:“这房间里是不是有谁动过了?”

“嗯?”魏如意看了眼,布置跟之前一样,知雨怎么看出来有人动过的。

“我怎么不觉得有人动过?”木英也道,可知雨却只走到多宝阁旁,指着一个捧着寿桃的陶瓷小人道:“这个是我娘特意从庙里求来,祈求小姐和国师大人长寿的小人儿,我娘说了,这东西摆放的位置一定要正确,所以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我便是丈量这位置,分毫都不会错的,也嘱咐了旁人不能动,可偏偏……这差了半指的位置。”

“半指?”木英惊诧的低头丈量了一下自己半截手指的长度,问知雨:“当真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当然,这等我东西我岂能乱放的,定是有人碰过了,那些个丫环,这么不长心!”知雨以为是丫环们弄的,魏如意却只走到床边,在枕头下摸了摸,果然,她命人打造的与老太妃给自己的那只金镯子一模一样的金镯子不见了。

“有人来过了。”魏如意说完,回头问道:“今儿是谁看守的房间?”

“是小依,不过小依是这个院子里最老实的丫环,也最听我的话,应该不会是她。”知雨道。

木英看魏如意担心:“要不然奴婢去查问查问?”

魏如意瞥了眼一侧的窗户,窗台上隐隐还有些泥土,窗户虽然关着但不是锁上的。

“看来是查不到了,不过还是叫人去查,动静闹大些。”魏如意淡淡道,否则那拿走金镯子的人必然会发现那镯子是假的。

知雨木英对视一眼,忙去办了,魏如意这才坐在床边,掀起衣袖,看了眼那明晃晃的镯子,之前师尊和姜王妃都劝她别轻易拿出里面的遗诏,看来皇帝是真的很担心呢,居然铤而走险让人来国师府。

夜深,等楼衍半夜回来时,魏如意便将金镯子的事与他说了,他面色略有些凝重,点点头,嘱咐道:“我会让阿忠阿义到明处来跟着你,这几日你要格外小心些。”

“怎么了?”魏如意问他。

“皇上秘密调老安王回京了,携带两支精锐共五千人驻扎在城外。”楼衍道。

魏如意睡意去了一大半:“皇上这是打算做什么?”

楼衍坐在床边,轻轻抚着她的脸道:“先别急,皇上此番这样做,多半是为了震慑而已,震慑对皇位别有用心的人,震慑要翻秦氏一案的人。”

魏如意眉心沉了沉,忽然想起什么,问他:“衍哥哥,你手里有没有人,要不然平王妃的黑曜军……”

“黑曜军早已是个传说,如今在不在还不知道,我们更加不知道联系的方式。你放心,柔嘉贵妃的人早已埋伏在城外。”楼衍淡淡说着:“只是如今还不到那一步,皇上的这五千精锐,也绝不敢轻易动。”

魏如意点点头,就在楼衍要离开时,抓住了他的衣袖。

“还是不放心?”楼衍回身拥住她,魏如意摇摇头,抬头看他:“前段时间,二哥应该去过衢州,兴许还见了老安王。”

楼衍闻言,似乎没有料到。魏信虽然跳得欢,但魏祈章却比魏信冷静也聪明的多,如今他背后到底是萧王还是太子,都是个迷。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防着。”

“嗯。”魏如意不舍的在他怀里蹭了蹭:“衍哥哥,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要活得久久的,陪着我和孩子。

楼衍轻轻抚着她垂在身后的长发,目光幽深。

很快楼衍便在书房见到了莫飘和姜王,姜湛跟姜宴也来了,书房的灯幽幽暗暗,直到天色大亮才灭了。

灵犀瞧见一夜未休息的牧云又要趁着众人不注意出府去,皱皱眉,上次跟他出去,半路却被他给甩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又在跟谁见面?

“牧云。”灵犀叫住他。

牧云脚步一停,转头见她,笑道:“灵犀,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灵犀面色微沉:“你要去哪里?”

“我累了,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牧云直接笑道。

灵犀跟牧云这么多年,她一眼就能看出牧云是在撒谎,但牧云说他不会害尊上的时候,却又是实话。

“我们同门这么多年,牧云,我不希望你走上绝路。”灵犀道。

牧云看着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眼神,笑了笑:“你说什么呢,我昨儿跑了一天,一身的臭汗,我先去洗澡。”牧云看似轻松的说完,就转头走了。

灵犀还想追上去,一转眼牧云就不见了踪影。

“师姐,你看什么呢?”姜宴走出来,瞧见她不断的张望,打了个哈欠问道。

“没什么。”灵犀说完,见楼衍没出来,担心的要往里边去,姜宴只笑道:“小衍已经在书房睡下了,你别去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

“你铁打的不成?”姜宴笑她,刚好姜湛和姜王爷来告辞,姜宴刚跟他们说几句话,灵犀已经转身去里屋了。

姜宴看着灵犀的背影,轻轻叹口气,才走了。

走时,还意外碰见了一身酒气往府里来的烈染。

烈染一看到姜宴,眼底就布满了杀气。

姜宴也认得他,看到他,同样没有好脸色。但他自有他的气度,他不会在这里跟人使什么绊子,但烈染不一样,他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昭王殿下。”

“何事?”姜宴冷淡回应,出来送行的小厮已经感觉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杀气了,蓦地缩了缩脖子。

烈染冷淡道:“你若是再欺负女人,我可不管你们北燕什么礼法,我会直接把人掳走。”

姜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同样冷然道:“本王的女人,岂是你想掳走就掳走的?而且就算掳走了,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掳她回去,看她成日以泪洗面吗?”

烈染眉头皱起,败下阵来。

“看来你一点也不懂女人,若是谁跟了你,才是此生之悲哀。”说罢,姜宴忍着怒气没暴揍这个觊觎自己王妃的男人,冷冷走了。

烈染气得拳头都握得指节发白,但姜宴说他不懂女人……女人到底跟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想不出来,男人能上战场,袖也能上。男人武功高强,袖也武功高强,袖可跟楼衍的那个小媳妇儿不一样,柔柔弱弱,他一巴掌就能捏死,袖可跟她不一样。

所以,女人跟男人到底何处不同?

他怀揣着这个问题,就直接冲进了楼衍的书房,刚好,灵犀坐在楼衍的床边,手放在他的脸上。

烈染皱眉,问她:“你喜欢她?”

灵犀脸一红,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尊上不是吩咐……”

“我有话要问问他。”烈染说完,看楼衍脸色有些白,而且被人摸了都没醒,想着他约莫是毒发了,干脆在一旁坐下,盯着灵犀道:“我知道你们北燕的规矩了,男人能三妻四妾,不过他说过,他不想三妻四妾,所以你别在这儿打他主意了,走吧。”

灵犀尴尬的脸通红,她早知烈染在北燕就是个异类,但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

烈染看她还不走,又道:“我看你人不错,要不你去我们部落找个男人吧。我们部落的男人跟你们北燕男人不一样,我们可不会三妻四妾。”

“不必了,我不过是看看尊上的病如何了,我去煎药,你别吵他。”说完,就快步出去了。

烈染看着她离开,也没搭理,靠在椅子边仔细想姜宴的问题,直到魏如意过来。

今儿除夕,魏如意早起就换上了新做的裙子,上身时斜襟盘扣的中袖夹袄,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绣花开并蒂的百褶裙子,蹬着一双暖和的鹿皮靴子,描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不失大家夫人的端庄,又显得少女气十足,烈染看到她匆匆忙忙跑来时,还道:“你这衣裳哪里定做的。”

“你怎么在这里?”魏如意也奇怪他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立即到床边替楼衍把脉,确定他只是睡沉了,这才松了口气。

烈染问她:“男人和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魏如意:“……”

魏如意知道他肯定还在打言袖姐姐的主意,只道:“你何时回部落去,部落里没事吗?”

提起这件事烈染沉默起来:“很快。”

魏如意看他眼眸里略带着几分神伤,想着大过年的,也没再深问了。

灵犀端了药来时,瞧见魏如意跟烈染相处融洽,微微垂下了眼敛,放下药后,只道:“尊上身子不好,夫人当多注意些。就算自己没时间注意,也该让人看着些。”

魏如意的确疏忽了这一点,即便灵犀这样指责,她也只乖乖应下了。

灵犀还想说点什么,看魏如意望着楼衍心疼的模样,有把话都忍了下去,放下药就出去了。

魏如意看着灵犀离开的背影,也有点头疼,灵犀这样执拗的性子,可怎么办呢。

“夫人,魏府的三小姐登门了。”有侍女急急跑来,魏如意听到是三姐姐,忙道:“人呢?”

侍女侧开身,魏如意就看到了在门口的魏轻水,不过她看起来脸色苍白憔悴,似乎出了什么事。

魏如意想到被偷走的镯子,吩咐知雨好生守着照顾,这才出来了。

才出来,魏轻水就跪在了魏如意面前:“如意,我知道不该一次次来麻烦你,但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魏如意忙去扶她:“姐姐先说怎么回事?”

魏轻水只拉着她哽咽道:“秦家的事,你能不能让国师不要再查了?”

提到秦家,魏如意便警惕了起来。

“姐姐起来说话。”魏如意要扶她,魏轻水却只摇头,还往下磕了个头:“就当姐姐求求你,姐姐就只有小宝这么一个孩子。若是有人拿孩子威胁,让我要了你的命,我必然不会同意,可是……可是他们只是要求你们别查秦家的案子……如意,姐姐求求你,姐姐来世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你救救小宝吧……”

魏如意忙拉住她:“你说小宝被人掳走了?”

魏轻水红着眼睛点点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不会来求你的,可小宝他是无辜的啊。”

“二哥可知道这件事?”魏如意问她。

“知道,但那些人说了,若是察觉有人在搜查,就直接杀了小宝。如意,只是让国师不查秦家的案子,他反正……”

“反正是个奸臣,不查也无所谓对吧。”魏如意替她补充完她没说出口的话,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衍哥哥说,小宝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下来的。”

魏轻水觉得愧疚,但她也别无他法了,而且外面那些人也是因为国师府才拿她的儿子去做要挟的,她只能来求如意,求国师。

魏如意看她苍白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且回吧,衍哥哥还病着没醒,既然那些人说了我们不派人就不会对小宝如何,必然还是等着国师府的话的,你放心,衍哥哥一醒来,我就会告诉他,他不会枉顾小宝性命不管的。”

“我就在这儿等着吧。”魏轻水坚持道。

魏如意心里微微一痛,说不上的感觉涌上来,让她难受。

“那姐姐先去清风院歇会儿吧。”魏如意让木英扶她起来,才转头去叫楼衍了。

楼衍在极度的困倦里醒来,脸色惨白着,体内的毒也紊乱起来,。

魏如意替他扎了针,又给他喂了药,才将魏轻水的事说了。

“这件事我觉得蹊跷,按理说当初在朝堂上衍哥哥演了戏,应该没人知道是衍哥哥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才对。”魏如意道。

楼衍半倚在床边,看了眼竖着耳朵的烈染:“去别院,迟些我去找你。”

烈染求之不得,忙起身告辞了。

楼衍这才道:“你先去告诉她,我同意不查了,明日那位秦家冒出来的所谓的写血书喊冤的人就会消失,刑部也会起火将证据全部烧毁。”

“衍哥哥……”魏如意知道楼衍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忽然觉得难过极了,她如今不但帮不上忙,还要拖后腿:“是我对不起你。”

楼衍朝她一笑:“放心,几十年的准备,一把火是烧不完的,先把孩子救回来要紧。”

魏如意自然明白,而且要想办法,杜绝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而且这次二哥没来,她也很怀疑。

她去清风院见了魏轻水,魏轻水在得到她的话后,松了口气:“那我先回魏府等着……”

“三姐姐可想过,暂时避一避风头,离开京城一段时间?”魏如意问她,她既是不放心她们母子的安慰,在二哥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出这样的事,说明京城的确不安全了。二来,这次的事她也觉得蹊跷。

魏轻水怔了怔,忙道:“如意,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准备先去乡下庄子避一避风头了。”

“我手下倒是有一个位置又好又安全的庄子,三姐姐若是不介意,我安排人送你去吧。”魏如意浅浅的笑着拉着她的手:“三姐姐和小宝,我永远都做不到眼睁睁看你们出事,所以我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才能放心。”

“如意……”魏轻水望着魏如意,眼底涌出泪来,夹杂着感激,和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魏如意心底轻轻一叹,只盼着自己只是小人之心,不该怀疑了三姐姐和二哥。

魏轻水离开后,直接上了停在府外的马车,脸色变得冰冷:“我照你说的办了,孩子可以还给我了?”

“你回去告诉魏祈章,下次乖一点。莲心不懂事,以为能瞒着我跟他勾结,但你们都要想清楚,你们的命掌握在谁手里。”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阴鸷笑着。

魏轻水拳头死死紧握,马车动起来时,风吹起帘子,她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丝毫没察觉悄悄跟出来的阿义。

回到魏府,魏轻水进府就看到了焦急等候的大姑母魏淑。

“轻水,怎么样?”魏淑整个人憔悴不已,身子都撑不起旧衣了,风一吹,满身都是空空的。

魏轻水忍着泪,笑道:“如意答应了。”

魏淑拉着她的手轻轻的安慰:“没事了。”

“二哥和莲心呢?”魏轻水道。

“章儿才回来,受了伤,去书房了。莲心自那晚被人带走后,就一直没过来了。”魏淑想起那晚,莲心抱着本书来魏府,她还奇怪呢,就听到一阵打闹声,而后莲心便被人带走了,章儿也跟了去,如今又是轻水的孩子出事……

魏轻水听罢,什么也没说,回去默默的收拾衣裳了,收拾完衣裳,就等小宝回来,然后跟小宝一起离开。

魏祈章此刻坐在书房,也不管浑身的伤,只目光阴沉的望着面前刚写好的一封信,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做好决定:“来人。”

“爷。”

“把这封密信……送去国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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