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走过一场长征。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她应该还会和霍家人好,当时事发前,霍岩就同意了会和何永诗商量改去伦敦留学的事。
本来两人定下的是巴黎,文博延中途改去伦敦,文澜没办法抗拒,那年生日前后她焦躁不安。
霍岩在她生日时送了一块大理石,来自意大利的卡拉拉地区,和米开朗琪罗大卫的石材同一来源。
文澜倍感惊喜,他在当晚允诺她,会和何永诗商量改去英国,结果就发生了霍启源坠楼事件。
之后宇宙落海,何永诗失踪,一连串的打击将两人弄得遍体鳞伤。
临开学前,文澜还渴望霍岩会和她一起去伦敦,那样至少,在经历了家庭的剧变后,两人还能携手在一起,不会过多的改变现状。
没想到,一别七年。
这次重逢,从彼此拉扯,到确定关系,差不多一个月时间门,和七年的时间门比,太短,可从另一个意义上说也很长
如果没有分开,确定关系也许只需七天。
所以“我们结婚吧”,这一句,文澜在医院就迫不及待提出。
霍岩没有立即答应,和她的快意比起来,他总是先思考后定夺。
他认为,她父亲意见仍重要,他需要和对方谈一谈。
文澜没有反对。
当天出院,在荣德路九号吃午饭,那餐饭,文澜坐如针毡。
她和文博延才闹了矛盾,将自己父亲骂得狗血喷头,转眼,父亲就和自己的爱人坐在一桌吃饭,他接受了霍岩,于是就变成自己落下风,需要向父亲表达感谢或者道歉。
但是那餐饭,文博延从头到尾没和文澜拉扯,他甚至懒得看她。
就是那种,被迫同意原本不愿的事,即使行为上接纳了,但是心理仍然抗拒,不认同她。
文澜尴尬。
他反而对霍岩关注的多,两人聊了很多句。
也不是和女人聊天的那种聊法,对霍岩舍身救她没有表达感谢、提半个字,好像是应该的,既然要和他女儿在一起,把命给他女儿都再正常不过。他只关心,霍岩有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
“她一句要看青花瓷,全球四十多家博物馆著名的元青花就到了伦敦,其中多少细节要敲定,多少关系要打理,我想你恐怕想象不了这里面的能量吧。”
文博延提起这个。
文澜听到了,内心直后悔那年生日突然随口的一句想看元青花
这不,给她父亲嘚瑟到天上去了
“不要跟我说,这些不重要。文文长这么大,她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她父亲是我,她的路比别人好走千万倍。”文博延拉着脸,“我不希望,她将来的丈夫,是个无能之辈。”
“您希望我做些什么。”霍岩面不改色,可以说有些冷冰冰,这种冷就有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文澜挺受不了他们两人对话的方式,但自己也无法做些什么。
她父亲好像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往。
“把你名下的资产全部转掉”
“什么意思”文澜忍不住插话,眼神无助地望着自己父亲。
文博延话被打断很不高兴,皱着眉心,声调很冷,“字面意思。”
霍岩点头,“行。”
“行”文博延反而诧异,失笑着,“你确定”
“确定。”霍岩眼神坚定,“您不就是想让我倾尽所有娶她吗”
“不止钱财,还有你的老家,荣德路八号。”文博延目光锋利,“八号是你的根,曾经被卖出,又被你买回,我想这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我要你,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我女儿,根又怎么样,都不及我女儿重要。”
“爸爸”文澜眼角发红。
“你闭嘴。”文博延毫不留情面,“女生外向,但不能阻止一名父亲的本能。”
“这太过分了,”文澜还是忍不住插声,“八号要是再卖出去,以后不一定买得回来。这是霍岩的家”
“他的家是你,你在哪儿,他家就在哪儿。”
文澜几度张口,还是一个字说不出。
霍岩用眼神安抚,“没关系。房子被别人住过,已经不是原来的家。我以后的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说得好。”文博延笑,“她的家是达延,卖掉产业后,你就来达延,用手上的现金流,能在达延博到什么位置,你就从此待在哪个位置。”
“这是入赘。”霍岩这时候笑了,嘴角轻轻提起,漫不经心。
“入赘也好,聘礼也好,我都不在乎你的瓜两枣。”
“爸爸”文澜听到瓜两枣小声抗议。
文博延完全置若罔闻。轻快地拿着勺子吃饭。他显然对这一场谈判满意。
而霍岩也好像很满意,安安静静陪文博延吃到最后。
文澜整餐饭都消化不良。
饭后问他,为什么答应,“你是娶我,不是卖身给我,你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听我爸的,还要把八号卖掉,拿着这些什么意义都没有的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是讨厌,我和欧向辰走了同样的路”
“不论是谁娶我,都要和达延有关系,我只是觉得,爸爸让你卖掉八号,是为了羞辱你。”
“羞辱吗”霍岩笑了,长长地,不曾停止。
文澜很担心凝着眉,“我的感觉很少错。他就是要压制你。”
“你就当”霍岩忽然凑近,在朝大海开着的那扇玫瑰花窗前抱住她,“娶你的男人,都要经受历练,他肯给这个机会,我该珍惜,也要努力,给所有人看,你选择的男人没有错。”
“霍岩”她轻轻叫一声,闭眼靠往他肩头,耳边是不远处缓缓的海浪声,鼻尖是他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像不曾分离过,“我们又在一起了”
兜兜转转。
经过童年少年、分别的七年,又回到原点。
有惊无险。
这天下午,霍岩没有回自己的暂住点,在楼上陪了她整整一下午。
他们聊天,聊小时候的事,长大后的事,包括分开的七年里,两人都各自做了什么。
他们比重逢后的任何一次聊天都深入。
一起躺在床上,那张小时候两人就一起睡过、闹过的床,挨着彼此,倾听彼此的心声。
直到文澜睡着,他才离去。
婚礼在一个月后进行。
文澜十月份开学,得赶回伦敦念书,才分别七年,又要再度分别,她还没开始离去,就先难过。
霍岩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脱手了自己所有产业。
他这一卖,文澜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除了价值不菲的荣德路八号庄园,他在小龙山有一套面积庞大的会所,这家会所,没有卖给旁人,由秦瀚海接手。
之后,他处理了手上大量的私人收藏品。文澜很震惊,他在过去几年收藏了一批名家作品,以他的规模,再收藏下去,他完全可以开一个私人博物馆。
“这幅留下,放在新房里。”他那天把她叫去,特意展示一幅小尺寸画作,画作内容是欧洲中世纪时期一男一女约会的画面,男主角正在来的路上,而女主角坐在家中,留一扇门,这幅画的名称叫作迎接脚步声。
他提出放在过道厅最合适。
“阿尔玛塔德玛。”文澜缓缓念出画家的名字,手指在画布上触摸,“皇艺创始人之一,我的校长。”
霍岩笑出声,海市夏天的下午,阳光从幕窗外射入,明亮而隔绝了热度,他眼底嘴角的笑意就像这阳光,强烈而不伤人,“就因为是你校长,才留下。”
“这难道是新婚礼物”文澜调皮发问。
他继续笑,接着才说,“你要求未免低。”
“那你想送我什么”反正她就是要定了。
“送我,”他笑着,一手忽然从后揽住她胸骨,文澜脸蛋发红的小幅度推他手臂,他没受分毫影响,还低头吻她一边脸颊,“连人带家当打包,投奔你,你要不要”
“还能退货吗”她笑着躲。
“当然不能。”他斩钉截铁。
后来,他们就一起布置新居。
迎接脚步声依他言,安置在过道厅。
房子很大,在海市属于顶级住宅,依山傍海,楼层很高。
以前是别的名字,因为是文澜的嫁妆,被改名为澜岩大厦。这在海市,引起轩然讨论,毕竟是地标级豪宅,忽然换掉名字,引人侧目。
坊间门传闻,文博延的闺女和女婿就住在大厦内,也有种说法,认为只是文博延赠送的嫁妆,产权给了女儿女婿,他们人并不住在里面。
不管哪种说法,毫无疑问的是,文澜的婚礼引起庞大关注。
以至于婚礼前后的一个月,每天被记者堵门,走在街上,也常常被拍。
他们简直成了明星。
霍岩的确有预见性,所以之前对她说,会让所有人知道,她选择的男人没有错。
文澜不是很在乎这个,日子是两个人的,她不管别人的看法。
之后,拍婚纱照,发请帖,忙得团团转。
以至于领证那天都成了小日子,简简单单,拍个照,盖个章就能解决,而和其他事情比起来,这件事几乎不费体力。
最麻烦的就是拍婚纱照。
礼服来不及定怎么办
一家一家的选,有货就行,别管什么当季不当季。
拍照地点也有讲究,有的建议去美洲,有的建议大洋洲,还有的建议去北极,文澜真的谢谢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她和霍岩累到洞房当夜恐怕都没有力气,还有力气飞哪个洲
最后定在家门口的海岸边。
就在荣德路下边儿。
荣德路是海市著名的旅游区,海岸线优美而狭长。
又是两人从小长大的地方,拍起来得心应手。
文澜那天玩到天黑都不想结束。
她最喜欢那张夜幕降临,她和霍岩站在一块礁石上,不经意双双看向镜头的画面。
美到无以复加。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们可以齐心协力到,好像外物都不在眼底,只要携手,人生风浪无惧。
“挂在客厅。”她当时就这么决意。幸福到两眼微湿。
霍岩伸手揽她,轻应允。
婚礼前夕,霍岩去医院复查了一次。
检查的医生早熟悉他们,当场调侃,是不是怕洞房不行、这会儿先来验个货
羞得文澜想骂人,她没想到医生也这么不正经。
要不是检查结果挺好的,她一定劝这位医生多提高点医术,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到了车上,霍岩还在笑。
他的确恢复的不错,坐在一边,笑得胸膛那样伏,还一点事没有的样子。
“别担心,一定行。”他还这样对她说。
文澜怄得更想发火,要不是看在洞房的确要来了,一定打在他伤口上啪啪响
这么想时,脸就莫名其妙红了,她两手一捂,正不晓得如何是好,就感觉身边的男人及时搂了过来,将她的头背一抱,弄进他怀里,文澜登时就像一只小蜜蜂飞进了花蜜里,甜到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