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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乡村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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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乡村痴缠

刘叶梅弃婴离家出走,鲁思程和张艳在大学校园亲密无间,自从鲁思程为张掉了一根手指,张艳天天陪着他,家也不回,就和鲁思程同居在校外的出租屋,柔情缠绵,醉在热恋的情梦痴缠,吟哦,沉沦……

暑假来临,张艳不听父亲的劝阻跟着鲁思程回了老家,听说鲁思程带一漂亮的女朋友回家,鲁思程的母亲笑开了花,父亲笑着合不拢嘴:“北京的姑娘好啊!”可张艳的父亲气得咬牙切齿,不听话地张艳哪管父亲的感受,为了爱,为了情,非要跟着思程回老家,非要看看思程的家是什么样子……鲁思程劝阻:“如果你父亲不同意,就别跟我回去了,过几天我就回来!”

“你不让我回去,是不是你那边有女人,有女朋友?”激怒了张艳,张艳冷眼相望。

“我——!”鲁思程恐慌,他根本不知道刘叶梅已离家出走。

“你不说话,是真的?”张艳狠狠地在鲁思程的前胸推了一把撒娇地问道。

“没——哪有!”他不敢对视张艳的双眼。

“没有你不说话——切!我一定要跟你回去,看看你家,看看你父母!”张艳笑容满面,娇美如花,长发如缎,随风飘荡……

“那你——父亲?”鲁思程的目光凝视,笑容微展。

“别管他,家里我老大——呵——呵——!”张艳吐吐舌头抱住了思程的腰。

“那好吧!我们明天启程,打道回府!”鲁思程勾了勾张艳的鼻尖,抱起张艳在夏天的树荫下转圈舞动:“哦——回家喽——哦——回家喽——!”张艳粉红色的裙摆在风中舞动,娇美的呢喃声随风而传,快乐的笑语随风而传……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张艳和鲁思程乘坐的长途列车在鲁思程家乡的市区火车站停靠,而后又坐了出城的大客车进了县城,晚霞在天边弥漫开来,灿烂绚丽,多美的异乡情愫,多美的异乡风景,张艳陶醉在此时的风景里,陶醉在此时的夜幕清凉中,微风徐徐,长发出缎飘散……

大客车在较小的县城车站院内停靠,天已朦胧,街道上有几盏发着幽暗光线的路灯,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让人看着心凉……鲁思程拉着张艳的手出了车站,打了几辆出租车都不出乡,无奈之下鲁思程向张艳轻柔地说:

“先找个旅馆住下吧!明天再走,天已很晚没有车出乡,要么就得步行回家!”

“还远吗?”

“也不算太远,就是路不好走!”

“嗯——那先住下吧!住一宿再走!”

鲁思程背着行李,手提大包小包,张艳跟着他走在后面,扑鼻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让张艳有点陶醉,浑身轻飘飘的,县城的夜很静,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张艳享受着异乡的清香空气……

鲁思程在挂着“旅社”两个字的门旁停止脚步。

“有人吗?”窄小的门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打扮得艳丽妩媚。

“干什么?住店啊?”目光四处打量着鲁思程和张艳。

“嗯——!”鲁思程点点头。

“跟我来吧!”

鲁思程和张艳跟着那女人走进旅社,那妇女回头又问:“你们住单间呢?还是一人一间?”

“单间吧!”鲁思程痛快地答道。

有结婚证吗?

“啊——?”鲁思程一惊,脸上红晕一片。

“啊什么啊?你们没住过店啊?”那妇女目光冰冷。

“没——没有——!”

“男女同住,必须得有结婚证,一看你们就——!”

“那就一人一间吧!”鲁思程像蔫了的茄子,低头不敢对视那女人的目光。张艳瞪着双眼拉着思程示意让他要单间,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住着害怕,特意给鲁思程使一眼色。鲁思程看着张艳的目光又急忙道:“单间——我们住单间!”

“那得加钱——!”那妇女笑着向鲁思程说,又看看身边的张艳。

“多少钱?”

“本来一夜二十元,现在得四十元!”那妇女说着伸出四根手指在鲁思程的眼前晃悠。

“太贵了,以前住店才十元钱!”

“你还跟以前比啊?现在哈年代了?住不住?不住拉倒……!”那妇女用浓重的乡音向鲁思程大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火药的味道。张艳看着此时的情景,拉了一把鲁思程,瞪着双眼,翘着性感的嘴唇望着鲁思程一言不发。

“住——住吧!”鲁思程语气平和地说道。

“交钱吧!——给202房间……!”那妇女看着张艳把钥匙往柜台上一扔……

鲁思程带着张艳,提着大包小包向二楼走去,刚过楼梯口,一男一女正搂在一起,看着鲁思程和张艳上来,他们慌乱地打开了201的房门,互相拥着挤进了门,“啪”房门紧紧地关上了……张艳看着此时的一男一女,脸颊发烫,顷刻间飞上两朵鲜丽的桃花,红晕一片;

“这地方咋这样啊?”喃喃自语。

“时代不同了,都这样吧!”鲁思程笑着向张艳说道。幽暗的楼道,确实让张艳有点害怕,幸亏要了一间房,幸亏有鲁思程陪伴。

鲁思程打开了202房间的门:“走——进去吧!”

室内橘黄色的灯光,让人困意阵阵。张艳看看如此简陋的房间。

“就这房间还四十元一夜!”一张单人床,被褥床单也看起来不太干净。

“就这样吧!你以为是那哪儿的豪华宾馆!”鲁思程拉着张艳进屋,关门!

两天的长途跋涉,两人都困意阵阵,张艳也管不了那么多,趴在床上就睡……顷刻间隔壁房间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一位女人在哭泣,又好像有男人的气喘声……霎时间张艳被此时隐约的声音听得困意全无,鲁思程也似乎听到了此时的声音……他知道隔壁的男女在干什么,张艳也在此时的慌乱中坐起了身……

年轻人,就是心血旺盛,他们也抱在了一起……张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起来:“思程……思程……快……快拿我的包……!”鲁思程愣神,“拿包做什么?”

“快……快拿啊……!”鲁思程纳闷,还是给张艳拿来包,张艳快速地在包里翻腾出一个小盒:“给把这个弄上”

“这是什么?”

“让你弄,你就弄上……!”鲁思程看着那小盒回神,明白了一切……鲁思程牙撕嘴咬将盒里面透明塑料袋打开,可不会弄,心急之下,正要用嘴吹,“扑哧”张艳笑出了声……

心急的鲁思程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两眼发红……可张艳也不会弄啊……张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征服,软软地躺了下去,鲁思程看着张艳四周散开的秀发……

仔细地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检查:“没破……还好……还好没破……我刚才那样用力……!”张艳自言自语。思程听到后多情地问道:“前面好几次你是怎么弄的?”脸上疑问重重。

“买药吃,很管用的,可又去买药,卖药的人给我推荐这个,说更安全,更卫生,……真好!”张艳妩媚一笑。

“对——如果有了,怀上孩子可真麻烦!”

“等以后,我们一定要两个孩子,那种药吃多了怕以后不怀孕更麻烦,所以用这个,这个东西还挺结实的……!”

张艳又把头往里一钻,往里一钻贴紧思程,困意阵阵,困意阵阵酣睡过去……

凌晨,睡意蒙眬的鲁思程又听到隔壁传来那种奇怪的声音……

他们又大干了一场场昏昏睡去……鼾声四起……

窗外,阳光通明,清风徐徐吹过,油菜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轻松舒畅……

张艳惊醒,快意凛然,叫醒思程穿衣起床,收拾行李,准备回乡。

一个小时后,他们乘坐“黑出租”颠簸着,起伏着进了村,夏季的村野,青绿一片,阵阵花香飘来,浓烈的玉兰香味,菜花香味在空气里弥散开来……让人悠悠的心醉……

半小时后,车在一处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农家院落前停下来,张艳听到,第一次听到鲁思程用浓厚的乡音喊:“妈——我回来了!”张艳忍不住笑喷了……“扑哧——”鲁思程回头看见张艳努力想要收回笑容的样子,也笑了,他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过张艳,换上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到家了,进来吧!”

到家了,张艳一边跟着鲁思程往里走,一边咂摸这三个字,张艳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字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温暖,很美好,很有安全感……不像在那旅馆,尽管是在一个充满鸡飞狗跳的院子里,鹅叫猪吼的农村院子里。

刚一进院,就看见快步迎出来的农村老太婆,她惊喜地看着张艳和儿子:

“回家好,回来就好!可想死你们啦!”鲁思程上前去拉母亲的手。母亲惊喜的笑容淡了下来:

“儿啊……思程……你这手指……!”鲁思程的母亲看着儿子的左手,好像要掉下眼泪。

“妈……妈……有空我给你说……你看这么高兴的日子,别……别提它……!”

张艳的笑容也慢慢变淡,鲁思程抽回手,拉过张艳介绍:“妈——这是张艳,我女朋友。”

鲁思程的母亲又老怀大慰,拉着张艳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松手,笑容满面地叹道:“多漂亮的闺女,多好的闺女——!”张艳笑得无比甜腻:“阿姨好!”讨着老人的欢心。紧紧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老人的手上。

“好!好!”鲁思程的母亲拉着张艳的手急急忙忙往屋里走:“进来坐,进来坐!”

思程跟在后面,微笑着看她们顺口问:“爸呢?”

“他去买鱼、买肉,晚上给你们烧鱼吃!”思程母亲兴致勃勃地给张艳倒水喝,张艳眯着眼,笑眯眯地推让,思程在旁边看着,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思程父亲拎着几个“鸡皮”袋子进门了,思程母亲随手接过东西,又给他介绍张艳,转身去了厨房。

思程父亲高兴地看着张艳呵呵笑:“北京的姑娘就是好啊!水汪汪的……!”又扭头对儿子说:“你可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剥了你的皮!我去买鱼,村里的人说你回来了,还带着媳妇回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媳妇的?”思程嘟囔着。张艳愣愣地扭头看思程,只见他皱着眉头,表情越来越不好看。

“思程!”张艳知道鲁思程还要说什么,就在他开口前打岔:“思程——我饿了!”

她表情可怜兮兮的,撒娇的脸多情妩媚,思程心一软,未出口的话全堵在肚子里。他叹气,敷衍地对他爸说:“再说吧!你急什么?什么媳妇的,女朋友——!”

听他这么一说,鲁思程的父亲拉下了脸,鼻子“哼”了一声,他知道一前自己做的事,拒绝叶梅的事儿子有些生气:“都不是为你好,我供你这么多年书,又供你上大学,你……!”思程懒得理他,直接拉着张艳去厨房,思程父亲在后面吹胡子瞪眼。

张艳一边跟着思程往前走,一边下意识地看身后的老头,突然有点同情身后的老头……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思程母亲拿起盛菜的篮子往外走,张艳看着,无比的好奇,问思程:“你妈干啥去?”

思程一边往里走一边答:“洗菜!”

张艳看着门口满缸的水,纳闷道:“为什么不用缸里的水?”

思程已经拿起一把蒜开始剥,边剥边看着张艳:“习惯了吧!屋子后面有一条河,大概她觉得那样更方便省事!”

“有河吗?”张艳眼神一亮,“那我也去!”张艳一边说,一边已转身飞快地跑出去追赶思程母亲。思程来不及喊住她,看着她风中舞动的裙摆,苗条的身姿,想了想,笑着摇头,继续坐下剥蒜。张艳在这与世隔绝的村野,这一次绝对是见了世面,因为这儿是山村,既没有牧民的富庶,也没有菜民的宽裕,家家户户都在上坡上种点果树,较平缓的地方种些油菜,玉米油菜花正浓,阵阵余香在黄昏的风中飘荡,青果点缀在浓绿的果树枝丫……

好在这一带河水充足,灌溉不成问题,而当地的农民也习惯了在河里洗菜淘米,洗衣服甚至涮尿布……结果在傍晚时分张艳就有幸看到这样的繁荣景象,在河边繁荣的浣洗景象,上游有人正在洗内衣,一群牛羊正在河边饮水,牛粪羊粪河岸满是,甚至牛羊正在撒尿,肥皂沫子一路沿水漂过来,很快就漂到思程母亲正在洗菜的地方,附近的水面本来很清澈,却慢慢白花花一片,肥皂泡沫乱漂……

思程母亲见怪不怪随手一撩,带起一大片水花打散了越漂越近的白沫子,在仍然激荡着肥皂气息的水流利坦然地洗着蔬菜,洗完菜又洗鱼,这时上游不远一妇女正 涮鞋,而且在同侧河边卖力地刷,使劲地刷……上游另一河边一头大牛正在饮水撒尿,尿液全部溶入宽大的河水里,飘悠而下……

张艳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半分钟后,张艳的胃里翻江倒海,张艳努力压住胃部的翻腾不适感,强忍着挤出一脸娇媚的笑容,再往前走一步,诺诺的、轻柔地道:“阿姨,来——我帮你——!”

再不喜欢,再不习惯,姿态还是要摆的,张艳懂得入乡随俗,懂得体谅别人,讨人喜欢。

思程母亲回头憨厚地笑:“不用,这就快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洗好的鱼起身,往盆里一放。再招呼张艳:“回去吧!”张艳犹豫一下,吐吐舌头,没有说话,跟着她赶上她麻利地脚步。

晚饭前,思程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父亲也在一边烧火,一边整理着灶火下的柴棍。

旁边的案板上,切好的肉堆成一堆,几只苍蝇飞来飞去,时不时在肉块上休息一下。张艳站在门边往里探头一看,很快又把脑袋缩回去。思程在后面走过来,沿着张艳的视线往厨房里看看,纳闷地问:“看什么呢?”张艳一愣,妩媚地咧嘴一笑:“看看晚上吃什么?”

“饿了吗?”思程笑着揉揉张艳的小脑袋,抚摸着她柔滑细腻的秀发,又牵着她的手向西厢房走去:“过来看看,你睡这里行吗?”灯火通明的屋内,靠墙简单的床上一看就是新铺的床单,蓝色底小红花,清凉一片。张艳看看,娇美一笑,回身抱住思程的腰,他一愣,随即伸手搂紧张艳,她把脸缩在他怀里,似乎隐隐说了句什么话,他没听清,可是再问的时候,她仰起头狡黠地笑:“好话不说第二遍!”

思程笑了,下意识地回头看窗外——隔着一个院子里的厨房里雾气腾腾,弥散开来,让厨房窗户变得朦胧。他回过头来,一手揽紧眼前女孩子——张艳,低头深深地拥紧青春她,张艳闭上眼微笑,回应着他此时的他……想起她刚才没听到的那句话。她说的其实就是:“思程,我爱你!”

“我爱你!”不是应景的表达,而是发自肺腑地感慨,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朴素的、困顿的、孤独的日子里,却仍然坚持自己,顽强地学习,顽强地走到今天的思程,令他张艳觉得没理由不爱,还有他的刚毅豪俊,或许,在爱情之外,还有由衷的敬佩以及真切得心痛——为了她,为了她还掉了一根鲜血淋淋的手指。

晚上,她躺在新床单上,回想刚结束的晚饭,微微苦笑。

晚餐时,思程母亲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红烧鸡块,青椒炒腊肉,韭菜炒牛肉,蘑菇炒大肉,土豆烧牛排,麻辣香丝鱼……张艳瞠目结舌,心想,现在的农村真是富庶啊,满桌子都是肉,青菜、白菜只有两三根!再转念一想,明白了,很显然思程的父母把自己当重要客人了,才弄了这么多的肉!

这样想着,张艳心里就特别温暖,思程父亲专门把一大碗红烧肉放在张艳的面前,更是让张艳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有苍蝇栖息过的红烧肉吗?张艳悄悄叹了口气,咂咂性感的小嘴,在心里安慰自己:“吃吧吃吧,油锅里炸过的,什么细菌都炸死了。”顺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扔到嘴里,使劲嚼,必须承认这味道还是蛮不错的。思程父亲看她吃得欢快,很高兴,呵呵笑开了颜,他满意地用筷子尖剔剔牙,再伸出去夹几块肉到张艳的碗里,招呼她:“多吃点,你这丫头太瘦了。”

张艳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剔完牙的筷子,再看看前面的几块有肥无瘦的红烧肉,一向丰富的形象思维又开始搅动她那胃里有限的胃酸,面部难看至极。思程有点纳闷她明显放缓了进食的速度,想了想,把张艳碗里的米饭拨一大半到自己碗里,把那几块红烧肉也拨了过来,他这样做的时候很自然,没有任何表情,从张艳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温和好看。

张艳的胃酸渐渐平复下去,她娇美的脸上笑容灿烂,红晕也渐渐消失……

思程的父亲却不高兴了,呵斥儿子:“她吃那么少,你让人家觉得咱们舍不得肉,舍不得给人家吃饭啊?”

“她吃饭很少,咱家碗太大,她吃不完的,放在那里她有压力。”思程抬头解释。

“压力?”思程父亲嗤笑,又道:“吃饭还能有压力啊,过去我们吃不饱的时候,可觉得吃饭是这辈子最享福的事,人还不是为了吃饭,吃那口饭才硬挺着过日子啊!再说她那么瘦,将来有个孩子,能吃得消吗?到时候咋整啊?”

“吃饭就吃饭,人又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你说远了——啊!”思程皱着眉头看着剔牙的父亲。

“人不为吃饭而活?那为啥而活?”思程的父亲放下手中的筷子,吹胡子瞪眼,觉得这个儿子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总觉得这儿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谁喝汤?”思程母亲出来打岔,一边盛汤一边告诉张艳:“自己家种的南瓜。”张艳使劲琢磨一下,才听懂她的话:“哦——我喝!”急忙答应一声,伸手接过汤碗。然后趁人不注意时把手缩到桌子下面,轻轻捅思程。思程大概意识到什么,终于偃旗息鼓,闷头大口吃饭,不再说话。

回乡下的第一次饭,就在这样貌似平静却并不和谐的过程中结束了;晚上这样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黑不溜秋的椽子,觉得心里有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滋味和感触,不算不好受,但也不算好受,至少躺在这屋子里安全……有种安全的感觉……令人困意阵阵……

鲁思程问了母亲、父亲,背着张艳问了刘叶梅的情况,父母告诉他,刘叶梅结婚几个月又离婚,母亲被陈明辉故意至死,现在刘叶梅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陈明辉被警察抓了,判了无期徒刑。

“就别提她了,眼前的姑娘多好啊!”父亲叮嘱儿子。

思程的心凉了,也冷了,也枯了,对刘叶梅彻底死心了,不去问,不去想,他现在一心只有张艳,爱着他的张艳……

而后来的几天,基本上他们父子都在这无趣味的争吵中度过,生闷气中度过。

思程的父亲还向张艳絮叨,絮叨的内容不外就是你们出门在外,没有亲戚啥的,你要好好照顾思程,女孩嘛,如果结了婚就要顾家,也不要朝三暮四的,说到底就是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生孩子,你看前面村的某某姑娘……连个男人都没找到……其实他说的就是刘叶梅……张艳唯唯诺诺地听着,心里几欲喷火……我妈还没要求我三从四德呢?你给我上什么课啊?——可心一想,自己没有母亲,也没听母亲说过,心一软,没有喷出怒火……再说,爱和婚姻是两码事,我就一定要给你们家做儿媳妇吗?姑娘我青春靓丽,大好年华,就算身后没有你儿子英俊的,天底下的男人还没死绝吧?

终于张艳坐不住了,也忍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扯了笑容:“我去趟厕所!肚子不舒服!”张艳妩媚地笑着走出了院门……直奔茅厕,思程父亲在她身后张着嘴,看着出门的张艳,便也不再说什么,咳嗽一声转身出门了。

这就是张艳第一次回思程家,见到了思程父母的憨厚质朴,纯洁艰苦……看到他们朴实的笑,听到了带有一点无法回避的小农意识的语言——然而张艳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有简单的灵魂,真挚的情怀,甚至那憨厚朴实的心,打动着张艳的心,张艳的一切……

农村——城市,虽然和下一代人之间已经存在着隔山隔水的代沟,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不会变,不会消失……

临行的前一天,站在院子里的张艳透过阳光看在一边做活的思程母亲,依稀能看到她年轻时美丽的痕迹,也能看见她此时此刻的沧桑面容——她细细做活的样子,让张艳心酸,眼睛有点湿润……她没有母亲,从小的记忆,母亲是那样的美丽、漂亮、年轻……

就这样一个女人,从出生到成长,在这山村,没有青春,转眼老迈。她很少说话,当她已知道儿子掉手指的事,年轻气盛,意气用事,为了面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姑娘自残身体,她眼睛里写满了麻木的平静,麻木的淡淡的忧伤……她握紧张艳的手时,张艳能感受到她手掌心的老茧,粗糙的皮肤,从张艳细嫩的手掌上掠过……

张艳辛酸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而思程的母亲,只是这么握着张艳的手,用那样温和,那样恳切,那样慈祥,那样欣喜,甚至带一点点瑟缩与畏惧的目光,嘱咐张艳:“再来!啊!”张艳点头,反握紧那粗糙皮肤的手,长满老茧的手,喜悦心酸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打在相握的手上浸湿难以控制的心情……

就这样,张艳跟鲁思程回家,回农村老家,不仅使张艳记住了铺天盖地的苍蝇蚊子,还记住了一个母亲殷切的目光,但张艳觉得她从一个母亲眼里,读懂了生活,读懂了一切……不过,她也不敢给思程家人许诺一场婚姻,虽然她深爱着思程,喜欢着思程……

爱无止境,可“婚姻”二字何其沉重,何其严肃,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她的生活里有男生们的邀约,女孩们的吵闹,有朋友的信任,学校的依赖,父亲的金钱满足,甚至还有她富裕奢华的家庭……

她的世界太丰富多彩,她不甘心,也不情愿地把自己捆绑在一段婚姻上浪费年轻的、才华横溢的青春年华……

爱的追求,她好不怜惜,而是他啊自己还没有做好嫁给一个人的心理准备——在她内心深处,爱的快乐,爱的激情让她忘却所有的不快,可对于婚姻这件事,有好奇,有向往,有期待,但唯独没有强烈的渴求,她只有对爱欲的渴求,爱欲的痴缠,还有爱欲的阵阵快慰渴求期盼……

回到北京,学校马上就好开学,可张艳也得到家看看,看看父亲,看看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家,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思程的想念越来越强烈,强烈地幻想着一切,幻想着那出租屋的痴缠,吟哦、沉沦……

她迷迷糊糊靠在沙发上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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