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看看孙砚在不在呢, 对面一只箭朝她的方向就射了过来。
楚云梨忙缩回了头,箭只撞上窗棱“笃”一声落入水中。此时各家夫人已经全部进了船舱, 二皇子正被人簇拥着进来, 众人忙让了一片地方出来。
外头有兵器交击之声,可见歹人已经上了船。
对面船上却又有人落水,楚云梨探出头瞄一眼赶紧缩回, 哪怕只一眼,也看到了那边的人中箭, 似乎这边有人反击, 人群挤挤攘攘, 她看不到船头的情形, 不过确实没看到冯韶安。
也不知道他叫个什么名……楚云梨靠着墙思绪散, 突然听到对面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回是年轻男子, 声音也挺熟悉,她探出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布衣男子将披着头一身中衣的孙砚挡在前头, 带着他往小船上跳。
孙砚的胸口和手臂上刷刷连中两箭,白色中衣上大片晕开的血迹, 不知道晕了没, 破布袋一般软趴趴的任由那人拎着。
外头的兵器交击之声渐小,随着落水声彻底没了声响。
而对面船上,那布衣男子人拎着孙砚跳上了小船后,一把将他推入了水中。小船很快就消失在莲叶间,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跳入水中, 很快就捞起来了孙砚。
与此同时,密切注意着外面情形的温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孙砚被人救起,慌乱道,“如意,是孙砚,他还受伤了!”
说话间,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挤。
船头处,吴氏披着一件披风瑟瑟抖,湿头贴着脸颊,衬得她面色愈苍白,周围站着一圈暗紫色衣衫的男子,都避嫌的背过身去。
“嫂嫂?”楚云梨出声,“你受伤了吗?”
吴氏抬眼就看到楚云梨自那些暗紫色衣衫护着的花红柳绿的女眷中走出来,衣衫整洁,连丝都未乱,垂下眼眸,没接话。
她披着披风,没看到她落水时情形的人是不知道她披风里头的情况的。温夫人没现不对劲,正想礼节性的表示一下担忧,就看到孙砚被人带着翻了上来,忙几步过去,“这可如何是好?”又回头焦急道,“如意,如意,快过来看看孙砚。”
又看向那边站着前面的知府夫人,“嫂子,劳烦您先靠岸,这人命关天……”
孙砚浑身湿透,衣衫上的淡粉色的血迹流到船头的木板上,看起来更加狼狈,居然还没昏迷,痛苦的捂着伤口。
楚云梨走过去蹲下,抬手帮他擦脸,“夫君,你怎么样?”
扶着孙砚上船的冯韶听到她的称呼,手上一紧,心里也被人捏紧了一般。
她嫁人了?
一时间很有种把手上人再丢下水的冲动!眼神沉沉看着她。
楚云梨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打量,对着他福身,“多谢。”
冯韶丢下孙砚,站起身走到二皇子身边,躬身道,“二少爷,跑了一个。”
那边的吴氏看到这么多人从舱中出来,将手中捏着的披风再次拢了下,不过身后这些夫人哪个不是眼睛厉害的,顿时就有人现了不对,知府夫人皱起眉,“你是孙砚的长嫂?”
吴氏垂着头,“是。”
众人眼神不对劲,温夫人终于现了不对,狐疑的看看孙砚白色中衣,又看看吴氏,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怒,质问道,“你们俩缘何会衣衫不整待在一处?”
吴氏抬眼看她,面色还算镇定,“方才我衣衫被茶水打湿了,正换衣衫来着。至于二弟……今日离开家的时候,如意好像恼了,他想摘一朵去给她赔罪……”
谎言张口就来,可见她多会骗人。温夫人更怒,“狗屁!”眼神扫到她耳后时顿住,几步上前扯开她披风。
吴氏尖叫一声,“你做什么!”
温夫人是下了狠手的,到底还是将披风拉开了,底下白色中衣隐隐透出来的白皙肌肤没人在意,视线大半都落到了吴氏脖颈间露出来的地方,那里有星星点点的红梅,在场的姑娘家还罢了,只羞涩的别开脸,矜持一些的还躲回了舱中。各位夫人一看,自然都知道那是什么,顿时低声议论起来,“叔嫂啊,啧啧!可真乱。”
“还真是挺有情调,跑到在水上来……”这是高高挂起看热闹的。
也有和温家走得近的感慨,“可怜温家女儿……”
“可怜什么,遇上这种,肯定不过了啊。”这是性子刚烈的。
不过声音也低,毕竟能下定决心和离的姑娘家不多,尤其当初温如意推了那么多家世合适的青年才俊非要低嫁,可见对孙砚用情之深。
虽然这事情是荒唐了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男人在外头找了个女人。
众人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楚云梨谁也不看,眼睛直直的看着孙砚,“你当初求娶我,该是为了温家给你的便宜,我现在只问你,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孙砚低着头,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头一偏就晕了过去。
看来是没有的了,楚云梨捂着胸口,这句话是温如意想要问的。
温夫人蹲下身,抱着女儿,低声安慰道,“别伤心,为了这样的混蛋不值得。”
“你太恶心了。”楚云梨回身,看向吴氏,“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了吗?孙家兄弟就那么好?”
吴氏本就冻得苍白的脸变成了惨白,察觉到周围人落在身上的鄙夷的目光,她看向那边晕倒的孙砚,捂着头道,“不,不是,我没有……”
楚云梨回身,看着温夫人,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娘,这样恶心的人,我再不想日日对着,我要回家!”
温夫人忙揽过她,对着二皇子福身,“让二少爷看笑话了。”
二皇子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倒是周围的夫人挺多可怜楚云梨的,当然了,也有幸灾乐祸的,其中就有当初温夫人婉拒了婚事的齐夫人,笑呵呵道,“所以说,婚事还是要门当户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人面兽心的多了,这姑娘家嫁人犹如再次投胎,良人变狼人,这辈子就完了。”语气笑吟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喜事。
温夫人面色难看,不理会她。
冯韶出声,“二少爷,天色不早,以防歹人再来,我们还是先回去安顿的好。”
船只靠了岸,吴氏和孙砚被撵下船,好在两人的丫鬟和随从都留在岸上,急忙忙过来把两人弄上了马车进。
但凡是风月之事,向来传得飞快,这消息当日就在桐城各处散播开了,众人无不诧异于这桩丑事,传到最后,都难免叹息一声,“温家姑娘可怜。”
是啊,温家姑娘可怜,还有温家人识人不清,好多人暗地里笑话温家挑来挑去,结果挑了个这样的货色,哪怕挑个只知吃喝玩乐喝花酒的纨绔也好过这样的,闹出这种丑事……认了吧,恶心。不认吧,自家闺女可怜。
温家人自然是不认的,尤其温夫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两人还没有圆房呢,别说女儿自己不乐意回去,就是一意孤行还想回,她也得把这念头给她打消了。
为防夜长梦多,翌日早上就带着人去了孙家温如意的院子,打算把嫁妆通通搬了回来。只等着昏迷的孙砚一醒,就让他写和离书。
孙砚倒是翌日就醒了,醒来时外头乱糟糟的,一问才知道,正搬嫁妆呢,他顿时就急了,求娶温如意进门后他就病了,这还没好全呢人就想走,他自然是不答应的,当下就要起身去拦。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点没复制完,后头加了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