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师根本没有理会他,淡淡道:“郑局长,我就很奇怪了,你一再阻挠黑牛山向外承包,到底是什么居心?老刘,你去年的差旅费还没有报吧?老张,你办公室的空调还要不要换了?还有小李,你上次不是说要采购一批电脑和复印机吗?我们局里的皮卡还没修吧?以前是没有人肯承包黑牛山,我们谁都没辄,现在有人承包黑牛山了,租金还不低,只要承包出去,那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我们出去招商也有经费了,何乐而不为?郑局,你死掐着不肯把黑牛山承包出去,那这些费用你来解决?”
傅山师一直被郑涛压了一头,不是他没本事,而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充分扬同志们的合心力,用利益把他们捆到了一起,效果是杠杠的,被傅山师点名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向郑涛开炮了。
“郑局,你自己有吃有喝的不在乎,但我们不一样啊。”这是比较客气的。
“郑涛。”有人就直呼其名了,“你太不厚道了,做领导的就应该像傅局这样考虑下属。”
“以前没办法,我们也怪不了谁,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你拦着不让,是跟我们所有人过不去。”
这些党组成员可不像傅山师那样瞻前顾后的,一旦开起炮来,那可就不管不顾了。
郑涛的脸色很难看,半天才挤出个笑容来:“同志们,你们误会了,这样的机会抢都抢不来,我怎么会拦着呢,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方花这么多的钱来承包黑牛山,很反常啊,我考虑的是黑牛山是不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的话,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傅山师冷冷地插了一嘴:“那如果没有呢?我认为,还是抓住眼前的东西才是最实际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把大家的问题都解决了,黑牛山可以不向外承包,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探宝,但解决不了,就免开尊口。下面开始表决吧。”
牢牢站在利益方这一边,这是傅山师的聪明之处,所以表决毫无悬念的得到了通过,只有郑涛明确表示了反对,只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大势已去,他根本无法阻止黑牛山被承包的事实。
包集体资源,可以走平台,也可以公开包,为了减化手续,傅山师在会上也通过了直接招标公告的决定。
就在傅山师还在召开党组会议的时候,陆逸怒气冲冲地回了去,她真没想到做个事情会这么难,如果不是秦舞阳有做茶叶产业的想法,如果不是黑牛山有一片野茶树值得尝试一下嫁接,那黑牛山就是一个破山头。
贺千山虽然不从政,但自小受家庭的政治氛围熏陶,对一些潜规则门清的很,这事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误会,如果当时找郑涛谈的不是陆逸,而是稍微一个懂点体制常识的人,换个口吻说话,可能事情的走向就不一样了,但现在这些已经成为事实,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贺千山其实也想过跟秦舞阳说这事,可能秦舞阳都不需要亲自打电话,让秘书高翔去一趟林业局,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贺千山不想这么做,老大交待自己这个算不得什么的事情,连钱都花不出去,自己的脸往哪儿搁,而且他还是贺省长的公子耶,这实力也太拉垮了。
陆逸离开的时候,傅山师“电话遁”了,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从陆逸描述的来看,使绊子的是副局长马涛,一个副局长能掣肘一把手局长,要么是这个一把手局长有软肋抓在人手里,要么就是这个副局长上头有人。
贺千山可以不跟秦舞阳联系,但可以跟他的秘书联系,所以当高翔接到贺千山打来电话问起林业局副局长郑涛的情况时,高翔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郑涛和检察长郑洁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简单了解了一下,便知道情况了,这个消息反馈到贺千山那里,贺千山顿时明白郑涛的底气在哪里了。
想想也是可笑,一个特么的副科级居然能给省长公子制造困难,贺千山这口气就咽不下去了,这时陆逸接到了傅山师的电话,随后向贺千山汇报,说黑牛山包公告,需要报名竞标。
贺千山怕的是林业局直接表态不承包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那就好办多了,顶多也就是多花点儿钱,便让陆逸按照竞标程序走,该报名报名,该竞标竞标,总之一个目的,拿下承包权。
且说郑涛在党组会议上吃了老大一个亏,心里头的不爽可想而知,一直以来,他都以林业局扛把子自居,这次被傅山师联合“群众”力量打了个灰头土脸,在他看来,这是对他的严重挑衅,于是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检察长哥哥郑洁。
“哥,我怀疑傅山师有经济问题。”郑涛干脆来个狠的,直接把傅山师拿下,等自己上了一把手,看看那帮见风使舵的孙子是个什么嘴脸。
“老弟,这些话你可别乱说,讲证据的。”郑洁非常慎重。其实他是不怎么想碰这事的,以前反贪局是检察院的内设机构,办理机关工作人员的职务犯罪等问题,但随着监察法的颁布,反贪局已经全部整体隶转至纪委,所以检察院基本丧失了职务犯罪侦查权。
权力的削弱,让郑洁在遇到这种问题上就很尴尬,所以郑涛提到这事,他就委婉地表达他过问不了这事的态度。
“哥,是这样的。”郑涛并没有听出哥哥的意思,把黑牛山承包的事情说了一下。
郑洁当时就皱起了眉头,黑牛山一直无人问津,现在有人承包,而且价格还不低,这是好事啊,跟傅山师有没有收受好处没半毛钱关系,你要说对方如果是低价拿到承包权,傅山师还有可能拿好处了,所以他立马就判断出这是弟弟故意找茬,想让自己收拾傅山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