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石室之中,白祈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写完第二个“雅”字之后,这张原本泛黄的空白书页,骤然由白转金,仿若由黄金铸就一般,通体散着阵阵毫光,看起来耀眼无比。
——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件宝物。
而且,或许这才是它的真实面目。
不止如此,白祈感觉手中那张原本薄如蝉翼的书页陡然变得沉重无比,似乎还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反弹力,使得任何想在上面写字的人都难以下笔,困难重重。
“难道——”
白祈心中一喜,这种异象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只要成功落笔,极大可能就能够得到显圣点。
没有丝毫犹豫,白祈顶着那股强大的反弹力在书页上写下了最后一个“颂”字。
风雅颂!
这正是诗经的总纲。
尽管已经有了种种心理准备,但当白祈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所引的异象还是远远超过了白祈乃至于任何人的想象。
“轰隆!”
文圣殿上方九天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巨大的开裂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要一起劈开。
同一时间,一直关注白祈的朱子浑身一震,陡的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了文圣殿上方的云霄深处。
“那股气息……难道他真的!”
这一刹,即便是以朱子的镇定,也不由露出了一丝震撼。
而似乎回应着他的心声,就在整个大元京师上方,没有丝毫征兆,天地骤然一暗,下一刻,乌云散开,苍穹深处,一股蒙蒙的光华迸而出。
那光华并不是一点或者一团,而是一段宛若江河匹练般的长长光带。
这一霎,无数人注意到了头顶的异象。
那段江河般的长长光带十分模糊,仿佛隔了千万里之远,朦胧一片,众人起初还没有看出端倪,但是下一刻,当这条长长光带朝着众人急速靠近,变得越来越宏大,整个大元京师被照耀的一片炽亮,而无数的儒道宗师更是全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冥冥中,众人耳中甚至还隐隐听到了一阵江河海浪般的轰鸣。
“那是……浩气长河?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没有任何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闻,在上古时代消失殆尽,从人间隐匿的儒道浩气长河,竟然在千百年之后重新降临,俯瞰人间。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了。
“儒道盛事,儒道盛事啊!”
“苍天垂怜,想不到,老夫有生之眼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浩气长河重现人间,……老夫死而无罕!”
只是一瞬间,无数的大儒宗师涕泪四流,甚至失声痛哭。
一辈子皓穷经,读圣人经藉,谁不曾对曾经的圣人,对孔圣先师,以及孔圣先师,诸圣宣扬教化的那个时代心生向往。
更重要的是,谁不曾魂牵梦绕那条天下万万亿亿读书人正直念头所化的浩气长河。
那是人间的正道。
是天地的纲常!
是人伦的大道。
然而俱往矣!
众人也只能在想像中揣测它的模样,从圣人经藉的只言片语中去畅想而已。
人道已经没落。
浩气早已成空。
更不曾有三千里银河,横贯人间!
一切都已成为神话,传说。
然而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到大道显圣,这条世世代代,无数读书人心向往之,梦魅以求的浩气长河竟然失而复得,重现人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辈子……足矣!
而感受到浩气长河存在的人,远不止大元京师中的儒士。
浩气长河乃千百年来无数读书人心中的正直念头凝聚而成,和天下所有读书人息息相关,当那条星河般的璀璨光带从无尽时空深处浮现的刹那,大元朝所有州郡的读书人几乎都感受到了那股气息的存在,纷纷抬望向大元京师的方向。
一个个,所有人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跪伏了下去。
这些各洲各郡秀才、举人、进士、大儒几乎同时生出了感应,他们体内文气震荡,不过刹那间,在浩气长河的助力下,竟然突破了原本的境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更高的儒道层次。
恐怕连朱子和白祈都预料不到,白祈这一次题字的影响远远超出想象。
儒道没有国界之分,除了大元朝,周边诸国,乃至于整个人间界,几乎所有儒士都感知到了浩气长河的降临。
这一刹那,无数气息浩瀚的身影霍的从一座座圣庙中站起身来,一个个气息紊乱,仰望长空,失态不已。
“浩气长河已经封印了千百年,传闻早已崩塌……怎么可能复现人间?”
“到底是谁?是谁的修为达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竟然能够召唤已经消失的儒道浩气长河!老夫要亲自去拜见!”
“神迹!难道儒道的盛世要重新降临了吗?”
……
这些涵养功夫极深的宗师大儒被彻底的扰乱了心象,连呼吸都无法平静。
浩气长河,这是儒道的传奇。
单单是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没有人能想到,儒道没落的现在竟然能够重新感受到它的存在,无数的大儒宗师都在这一刻感动不已,涕泪交零。
而对于无数学问高深,造诣最高的儒道领袖来说,令他们心神颤栗的还远不止如此:
——除了时空深处那突然降临的古老浩气长河,他们还感知到了另外一股气息。
一团古老、浩大的气息,似乎由远及近,正如同慧星一般,从头顶浩荡的浩气长河中急速坠落、降临。
那股气息神圣、浩大,带着一股悲天悯人,包容万象的气息。
当那股气息降临,以大元京师为中心,方圆数千里之内,天地元气急剧波动。
……
此时此刻,石室之中,白祈感知到周围生了某种变化,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白祈能明显感觉到在他写完风雅颂三个字之后,那张书页的光芒越来越盛,产生的反弹力也比之前更加强烈。
砰!
只是眨眼,那枚金色书页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骤的弹射而出,直接飘飞到了虚空。
“这是怎么回事?”
白祈满心讶然,下一刻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金色书页悬浮在距离地面三米多的地方,一阵闪烁,轰,一股宛如山峦大海般深不可测的庞大力量突然爆而出。
还没等白祈反应过来,原本爆出四道冲天精气的四座儒道圣碑骤的熄灭,所有光芒全部敛去,就连整个京师的天地也跟着一闪,陷入到了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
那一刹,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天地之间,万籁无声。
好像只有一刹那,又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下一刻,大元京师上空光芒大盛,就在无数强大的感知之中,一团烈日般的光芒陡然出现。
仅仅只是一瞬,那团烈日般的光芒便从浩气长河之中直坠而下,径直砸向了下方的文圣殿。
锵!
这一霎,整个京师,百万人口,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清越悦耳的钟磬之声。
同一时间,时空深处,一个古朴的声音浩大无边,在所有人耳边回响。
“壮哉,子夏!”
就在无数人震动的目光中,一道浩大古老的金色半透明身影从浩气长河中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高冠博带,一身古朴儒服,身形挺拔,目光雄伟,透着无穷的智慧,他左手拿着一册书卷,右手负在身后,整个人显得儒雅谦逊。
而左手的那本书卷上,依稀写着“诗经”二字。
正是儒道失传上千年的《诗经》正本。
轰隆!
就在这身影显露的同时,千章万句、无数经藉,自动从虚空浮现,京师之中,所有的文殿、文殿、儒道古刹全部都震动起来,相互应和。
所有的儒道经藉都迸出万道豪光,与天空中那神圣的身影相应和。
“天呐!圣人!是圣人显圣了!”
整个佑大的京师,从南到北,所有京师百姓一个个神色激动,纷纷虔诚的跪拜起来,供起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