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门外,叶楚萧‘久违’的又见到了叶楚渔。
只是记忆里的‘熟悉’,此时再想来,却是蒙上了一层纱雾,变得朦胧且不真实。
当然,因为叶楚萧自身身份也有蹊跷的缘故,他的心头并没有类似于厌恶、逃避、抗拒的负面情绪。
对他而言,叶楚渔本来就不能真算作他的妹妹。
“大哥!”站在阳光下的少女,俏皮的冲着叶楚萧挥手打着招呼,一身湖绿色的少女衣裙装扮,梳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还绑着白色的头绳,歪着头看向叶楚萧,可爱的模样,足以暖化阴霾的心情。
叶楚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哥请了半天假,请你去顺德楼吃顿好的。”
新到三层乙区的班头,是个脾气还不错的老好人,叶楚萧请假也很容易。
领着叶楚渔上了公共马车,大约一柱香后,到了位于平凉坊的顺德楼。
顺德楼是平凉坊最出名的酒楼之一,最负盛名的菜肴是‘醉八珍’,那香味单是闻一闻,就让人流口水。
叶楚萧点了五菜一汤,三荤两素,又叫了一壶暖酒。
“这一桌,怕是要将近十两银子吧!大哥,这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啦?”叶楚渔一面夹起一块醉鸭腿放进自己碗里,一面说道。
叶楚萧端起一杯酒,顺入喉中后这才说道:“你只怕也不需要我给的家用吧!看你当我家小妹,当的这么稳当,没有搞出半点动静,想来是不缺命数,就是为了留在此界之中修行。如此说来的话,你在你原本的世界里身份,绝不一般。”
叶楚渔笑道:“大哥好眼力,我所在的世界被唤作‘湛蓝’,小妹我在湛蓝世界的身份,算是一派宗主嫡女。”
叶楚萧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心绪波澜。
他既不了解那个名为湛蓝的世界,也不知晓叶楚渔所属的宗门,究竟是何等规模实力。
即便叶楚渔本为一宗宗主之女,对他而言那也只是一个身份罢了。
“知道大哥有很多疑问,要是能说的,看在这一桌子的席面上,小妹定然是知无不言。”叶楚渔笑嘻嘻的看着叶楚萧,主动释放着善意。
大恒的天道规则,对于叶楚渔而言,很有帮助。
可以有效的帮她平衡湛蓝世界修行引起的缺陷,所以对叶楚渔而言,维持她在大恒的身份稳定,就很有必要。
如无必要,她并不想打破目前的平静。
所以她这才接连的主动向叶楚萧示好,并降低自身的‘威胁性’,依旧将自身的身份,定位在叶楚萧的‘妹妹’这个位置上。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
“我想知道,两个规则对立的世界,是否并不足以抵消修行的缺陷?”叶楚萧直接先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叶楚渔闻言,原本嬉笑的模样收敛,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从来都不存在绝对的抵消,只是相互牵制而已。”
“就像我原生的湛蓝世界,每一个修士,都会因为某件事物而痴迷,修为越高,痴迷越深,一旦被人知晓了痴迷之物为何,就容易遭到利用,被人算计,故而每个修士,都需要藏好自己的喜爱与痴迷,但喜爱之情会不由自主的迸,极难隐藏。”
“在大恒修行,会让我多出淡漠之心,克制喜爱,但这只是初期,一旦修为渐高,这两种情绪的互补,就会显得不够,它们本质上都还是缺陷,即使是互补了一部分,但缺口还在。如果我继续下去,不加以改变,就会逐渐变成,只专注痴迷于所痴迷之物,而对其它更加的淡漠,甚至到无视我自己生命的程度。”
“到那时,缺点尽数显露。”
“要想继续修行,保持平衡,我就要进入其它的世界,寻找另外能平衡缺陷的力量。”
叶楚萧闻言,便更理解了一些,在地牢五层时,唐素侗与燕破之间对话的内容。
像唐素侗这类已经闯入无定境的强者,其背负的缺陷,以及规则之间的对抗,一定极为惊人。
就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后果甚至用‘粉身碎骨’这四个字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这样一对比,反而似乎专注于某一个世界内修行,还要更‘安稳’一些。
即使是有缺陷,但风险没有那么高。
念头只是一闪,叶楚萧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集众多世界,众多缺陷为一体,当然是在走钢丝。
但只要还能维持,那就时时刻刻拽住了本我,没有迷失。
就像唐素侗、燕破,他们都还在坚持自我。
而大恒修士如果单独只在此界之中修行,不摄入其它世界的规则缺陷,走到高处那就是一块冰冷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极致淡漠的石头。
苦修多年,变成一块无情无义的石头,那又何必?
“道韵,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叶楚萧又对叶楚渔问道。
叶楚渔此时已经吃掉了两只醉酿螃蟹,小脸上笑开了花:“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只是听长辈们说,是因为道祖在讲道,所以道韵生于诸界。”
叶楚渔的解释,与当初白面具说的,别无二致。
“那造化之船呢?也是因为道祖?”叶楚萧问道。
“那不是!那是因为羽燊教主,造化之船由羽燊教主所设。”叶楚渔说道。
“羽燊教主···原旨教?”叶楚萧神情微变。
叶楚渔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酱油:“看来你知道?”
“原旨教···不止是在大恒?”叶楚萧问道。
叶楚渔道:“当然不止是大恒,原旨教是少数遍布诸天的真正大派,像这样的大派,整个诸天世界,也不过十指之数。”
“不过也不用怕他们,原旨教自从很多年前,遗失了真正的羽燊大典之后,实际上就已经处于崩离状态,羽燊教主与原旨教之间,其实也并不是必然的关联,有很多证据指明,原旨教其实是由第一批乘坐造化之船,遨游诸天的修士建立,他们自叩拜羽燊教主,羽燊教主却未必给予他们回应。”
这个说法,叶楚萧倒是很能理解。
就像信仰上帝的教廷,未必真的归属于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