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件宝贝,一个是一把长不足尺的短剑,装在红木剑鞘内;
一个是用特制合金编织的内穿软甲,乌黑发亮。
临时总管先拿起那把短剑,介绍道:
“这是甲仗库刚刚从延安府收缴来的短剑,以西域玄铁千锤百炼捶打而成。
“剑长虽不足尺,却锋利无比,可断刀剑。衙内此去郓城剿匪,正好携带防身。”
高展接过来,顿觉沉重,比普通短剑至少重两倍。
仔细相看,剑鞘雕花,装饰精美。
轻轻将短剑拔出,见剑身亚黑,剑锋不利。
与印象中的利刃截然不同,却透着高端大气。
与这柄短剑比起来,普通利刃反倒显得浮华与低端。
“真能砍断刀剑吗?”高展问总管道。
“断得!小人试过,但小人心疼,不敢多试。”
这倒是实话。
尺寸短小,以小博大,容易折损。
“的确是把好剑!”高展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总管讨好道:“衙内喜欢,就送与衙内。短剑遇到衙内,实乃利刃之幸。”
高展大笑:“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这把短剑可有名字?”
总管说道:“小人不知,只知道打造他的匠人姓汤,因贪赌欠债将此剑当卖。平日里小人也只称它作‘小宝剑’。”
“小宝剑?”
高展呵呵:“‘小宝剑’的名字实在不如‘大宝剑’叫得响亮。
“大宝剑有内涵,低调奢华上档次,令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且回味无穷,是万千好汉居家必备良剑。”
“大宝剑?这个……”
“哦没事,有就有,没有就算了。这样吧,既然打造小宝剑的匠人姓汤,尊重知识产权,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汤成匕剑’吧。”
“汤成匕剑?”总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说不好,只含糊道:
“这名字听着玄妙。”
高展将短剑归鞘收好,又拿起那副铠甲。
“好沉。”
总管解释道:“确实沉重了些,但是要防刀砍剑刺,铠甲轻不得。”
高展点头,的确如此。
“这副铠甲有什么来历?”
“此乃甲仗库珍藏宝甲,千金难买。”
“有何妙处?”
“衙内请看,铠甲外层用合金锻造的细丝编织而成,坚硬无比、韧性十足。
“您再看这工艺,螺旋咬合,环鼻相扣,可折可叠,贴身合体,透风透水不透钉,是铠甲最精妙之处。
“您再看这铠甲的内衬,是一层犀牛皮,贴身穿着也不磨不痛,十分舒适。”
高展反复摩挲,设计的确巧妙,问道:
“我听说,禁军金枪班教师徐宁有一副铠甲叫雁翎甲,这副铠甲与徐宁的雁翎甲比如何?”
总管道:“徐教头的雁翎甲小人见过,与这副甲相比,雁翎甲轻了许多、名气大了许多,但材质不同、工艺不同,单从防刀避箭来看,雁翎甲未必比得了这副甲。”
高展点头,十分喜欢。
总管察言观色,顺势讨好道:“好兵好甲当建功立业,这副甲在甲仗库收藏了数年,着实委屈了它,今日起跟了衙内,它也算熬出了头。”
高展大笑,问总管道:“这副宝甲可有名字吗?”
总管又摇头:“不曾起名,不如再请衙内赐名。”
高展略略思考:“这副凯甲乌黑发亮,合金强韧,细丝编织,不如就叫‘黑丝宝甲’吧,我最喜欢黑丝!”
“黑丝……宝甲?”
总管说不出这名字哪里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但听上去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随他叫什么黑丝白丝,反正宝甲送了高衙内,随他说了算。
“只要衙内喜欢,叫什么都行。”
高展收了“黑丝宝甲”,问道:“还有什么宝贝?”
“啊?”
总管一愣,还有硬要的?
“回禀衙内,甲仗库虽大,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好的两件都在您的手里了。
“不过您放心,但有好玩意儿,小的都给您留着。”
“好好好,但有大宝剑、黑丝白丝之类的,随时送来给我!我一定会在太尉面前替你说好话,把你这临时总管变成正式总管。”
总管大喜,恭维道谢:“衙内厚恩小人牢记在心,将来但有用到小人之处,小人万死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高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将“汤成匕剑”和“黑丝宝甲”带好,高展心中无比舒坦。
朝里有人就是好,动不动就有意外之喜。
……
……
吏部催促高展到郓城县上任,高展只得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贴身护卫韩丰肯定要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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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征询秋月、海棠的意见。
这半年多来,秋月、海棠对高展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高展言行举止偶尔还会显得突兀与怪异,但出手大方,对她们也好,不像主仆,倒像家人。
两人都愿意跟着高展走。
到郓城县继续伺候他,冬日温床,夏日扇凉,被窝里“藏剑”。
除此之外,高俅又给高展挑选了一百名侍卫,保护他到郓城县上任。
……
择良辰、摘吉日,高展辞别高俅,启程赶奔郓城县。
高展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走在最前面,韩丰和凌振各骑一匹马紧随其后。
韩丰披着铠甲,马挂长枪,身挎宝刀,威风凛凛。
凌振也挎了一把剑。
后面是一辆宽敞的双驾马车,秋月、海棠正坐在马车之上。
车上摆着蜜饯、点心、瓜果梨桃。
等高展骑马累了,随时请他上来,连人带物,随便享用。
吃喝车震!
再后面便是十架火炮,各种大小车辆,以及上百名侍卫。
从没见过知县上任如此浩浩荡荡的。
可谁让他是高衙内呢?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一路走来,高展满面春风,甚是得意,似乎听到有人夸他帅。
可侧耳一听,许多污言秽语直灌进耳朵里来:
“那不是淫贼高衙内?”
“穿得像个人,一肚子脏心烂肺!”
“听说他要去郓城当知县了?”
“谁说不是呢,最好死在路上……”
“唉!”
高展暗暗长叹一声,“没想到,这汴京城的百姓如此‘爱戴’我!”
……
东出汴京城,没多久来到一处热闹的所在,正是东岳庙。
庙门前一大片空地,密密麻麻全是人。
各种摊贩叫卖声混成一片,更有诸般江湖艺人献技。
吞刀吐火,戏法气功,高竿杂技,无奇不有,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目光跳过广场,只见远处屹立着一座庙宇,长长的台阶铺入密林。
密林之上露出大庙的红砖黛瓦琉璃顶,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隐约的禅唱钟鸣声中,善男信女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好熟悉的地方。
当初“高衙内”就是在这里调戏的林娘子,也自此一步一步害得林冲家破人亡。
高展记起往事。唉,宿主“高衙内”有权有势又有钱,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为何偏偏当街调戏有夫之妇?
就算她漂亮,就算她……她确实漂亮。
高展并不驻足,只是随便看了几眼,便双腿轻夹马肚子,催马前行。
众人见是高衙内,纷纷让路,避之不及。
对面来了一顶四抬大轿,十几个丫鬟仆人簇拥在大轿周围。
轿帘被轻轻掀起来,露出一张妙龄少女的芙蓉粉面。
高展一见,不禁惊呼:哇,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明眸善睐、青春靓丽。
原来这大宋朝也有长得像大明星一般的人。
早知有她,到太师府提什么亲啊,找她提亲多好?
说不定此时她已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随行前往郓城赴任了。
随手招呼随从:“要不改日再去郓城,我要劫个色,不是我想‘惩戒’一名女子。”
那随从连忙规劝:“万万不可,选定的吉时不可违逆,怕给衙内招灾惹祸!”
“还有这种说法?那算了吧。”
高展暗叹“可惜”。
唉,只怕再回汴京,那女子早已便宜了某个王八蛋,连孩子都生了一堆了。
高展的高头大马与轿子擦肩而过。
轿子里的女子并未望见高展,一双眼睛只落在街头杂耍的艺人身上。
待高展走过去,她才看到高展浩荡的车队。
“拾五。”女子召唤一声。
“哎,来了!”
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一个体胖如山的姑娘听到喊声跑了过来。
嘴里吃着一串糖葫芦,手里还拿着一串,递给那轿子里的女子。
女子没接,问道:“这队人马是做什么的?”
胖姑娘拾五看了看,说道:“高太尉的儿子高展上任郓城知县。”
女子探头回身望向高展的背影,诧异道:“那骑马的便是高衙内吗?”
胖姑娘道:“就是他!
“当初到府上提亲,你看不上他,还让我冒充你到水榭拦他。
“其实他长得一表人渣……一表人才,你该见上一面的,说不定便看上了他。”
女子哼了一声:“就算看上一条狗,我也不会看上他。走吧,咱去庙里许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