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从怀中取出一张招贤榜来,卷成小卷轴,放在桌上,并不打开。
李应、杜兴问道:“这是何物?”
高展笑道:“招贤榜,由下官亲自拟制,请二位过目。”
李应打开看了,面露难色。
递给杜兴,杜兴看了,眼前又是一亮。
高展道:“李员外和杜管家均有安邦富民之才,却偏安乡野,埋没了才华。实不相瞒,下官对二位仰慕已久,心心念念。
“若不嫌弃,我愿因才设岗、扫榻倒履,隆重邀请二位到郓城县担任要职,帮助下官治理郓城。不知意下如何?”
李应皱着眉头,为难思虑。
杜兴差点儿站起来表忠心,怕李应不悦,才压制了激动之情。
高展都看在眼里,李应没有离开李家庄的意思,杜兴愿意跟着自己走。
既然如此,就把杜兴带走。
要想带走杜兴,必须在李应身上用力。
于是,高展继续加柴,劝李应道:“李员外家大业大,安土重迁,想必顾忌下官空口白话,怕两头落空。
“下官十分理解,换谁都会难以决断,所以下官保证……”
“不不不”,李应连连摆手,“小人并不担心相公承诺,只怕乡野村夫不堪大用,辜负期待。
“加之老娘年迈,儿女年幼,无人照料,不便随相公奔赴大好前程。所以……”
高展听了怅然若失,低头抬眼都还有争取之意。
李应倍感愧疚,又怕高展怪他给脸不要脸,犹豫之下,指着杜兴说道:“小人虽不便追随相公,但小人推荐杜管家随调听用。
“杜管家能文能武,心思缜密,办事周全,凡事交给他,万无办不成之理。杜兴跟随相公,也能伸展志向,比留在小人身边强上万倍。”
高展暗笑,此话正中下怀。
“我早闻杜总管大名,却不知杜总管意下如何?”
杜兴急忙站起来表态:“感念相公不嫌小人丑陋,也深谢东人举荐之恩,小人愿意服侍相公。
“只不过,东人待我亲如手足,小人即便追随相公,也当将手里的事情逐一理清方能成行,望相公谅解。”
高展道:“自是应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又对李应说道:“下官早晚还要再来邀请员外,请员外务必出山……”李应陪笑,并不表态。
……
高展在李家庄盘桓一日,李应、杜兴与他无话不谈,引为知己。
祝家庄祝朝奉一日三请,高展盛情难却,第二站赶去祝家庄。
在祝家庄盘桓一日,细细查看了祝家庄的城防、装备,检阅了数千勇悍的庄客。
祝朝奉奉上黄金三百两、白银五千两、铜钱一万贯,权当赔礼道歉。
高展再三推脱,杨志劝道:“相公不收,如何帮助祝彪疏通打点?老朝奉也不安心。”
高展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
扈家庄的扈太公带着扈成也一日三请,邀请高展莅临扈家庄。
转过天来,高展带队离开祝家庄,赶去扈家庄。
祝朝奉带着儿子祝龙、祝虎送出庄外五里。
临别,高展单独将祝朝奉拉到一旁,说道:“老朝奉,感谢你盛情款待,我有一句忠言相告,你当留心在意。”
祝朝奉连忙说道:“官人请讲,老朽一定牢记在心。”
高展道:“将来有一日,若在祝家店遇到三个偷鸡贼,不要打、不要骂,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切记。”
祝朝奉不解:“官人怎么知道祝家店里会来偷鸡贼?”
高展笑道:“下官只是做梦梦到而已,怕他们对祝家庄不利才稍作提醒。总之不要为难他们,可送些盘缠,让他们前去郓城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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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朝奉连连点头:“老朽记住了。”
双方话别,高展带队赶去扈家庄,一路上与众人说说笑笑,赵能赵得私下里嘀嘀咕咕。
赵能道:“李家庄、祝家庄不过是走走看看,相公真正想去的却是扈家庄。”
赵得心有戚戚:“不去如何求‘弦’?”
赵能道:“我倒想看看这扈三娘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比咱那街坊‘小美’长得好看。”
赵得道:“肯定比她强,‘小美’那腰快赶咱家的水缸那般粗细,相公岂能看得上?相公能看上的人,至少得比阎婆惜长得好。”
赵能道:“长得好不好放一边,不要比阎婆惜浪荡就行,真不知道宋押司如何消受的……”
……
高展带车马进入扈家庄,扈老太公和扈成早已在村口等候。
祝彪被高展一招擒拿、祝朝奉领着祝虎在李家庄磕头认罪之事,扈家庄都已传遍,尽人皆知,也都幸灾乐祸。
祝龙早已来过扈家庄,带着重礼、陪着笑脸,求扈家人在高展面前多替祝家庄说好话。
他还一再表示,从此以后再不会提祝扈联姻之事。
扈家上下哪里见过祝家人低三下四赔笑脸?
个个扬眉吐气,腰杆也都挺直了。
一切改观归根结底源于知县高展。
扈太公禁不住展望:若女儿与高知县结了官亲,我便是知县的岳父、当朝太尉的亲家。
到那时,扈家人在独龙冈上就算彻底翻身。
别说祝家父子,就算是郓州太守来了也得点头哈腰。
说不定还能把扈成送去官府谋个差事。
这些念头藏在心里,扈太公和扈成迎接高展如同迎接钦差大臣,热情恭敬不在话下。
扈太公称呼高展为官人,高展连连纠正,口称“伯父”道:“伯父不要见外,直呼我名高展即可。”
“那怎么行?”
扈太公连连摆手,“官人是朝廷命官,老朽不过村野草民,地位悬殊,哪敢直呼名讳?”
“真的不必客气,你听我的就是!”高展坚持道。
扈太公折中道:“既然这样,老朽就托个大,称呼官人为‘贤侄’吧?”
高展欣然应允。
将高展等人接进庄里。
扈家庄里早已红毡铺地、张灯结彩、大排宴宴,众人请高展在主座坐定。
扈太公和扈成在左手边相陪,右手边坐了杨志、韩丰和赵能、赵得。
自打进了扈家庄,赵能、赵得的两双眼睛就在四处寻觅,寻的便是扈三娘,但男男女女见了不少,唯独不见亮眼的女子。
偷眼观察高展,见高展谈笑风生,并不提要见扈三娘,也不提联姻之事。
吃喝半晌,还是不见扈三娘前来拜见。
赵能心急,趁着敬酒直来直去地问扈太公道:
“老太公,我家相公翻山越岭来到你家,怎不见你家女儿扈三娘前来拜见?”
扈太公忙陪笑道:“小女面薄,没见过世面,怕正躲在房里做女红。”
“那还不快请出来?我家相公专程为提亲……不是,专为“求贤”而来,她不来,只怕相公饭也吃不香、酒也喝不美。”
“咳咳!”
杨志用胳膊肘捣捣赵能,提醒他注意言语分寸。
赵能反过来埋怨杨志:“杨县尉你捣我做甚?”
扈太公大笑:“既然如此,扈成,赶紧将你妹妹叫来拜见知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