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内,身着金丝刺绣里衣的妇人接到钦天监的急递,蛾眉紧蹙,唤宫女为她穿上常服。
无名老嬷于宫中疾步行走,径直踏入到安后的寝宫内,彼时宫女们已为安后换好了衣裳。
“嬷嬷可都知道了?”
安后问道。
“娘娘,京里许多地方都乱套了,幸好钦天监及时发觉,不少炼气士都已经出门肃清各大街巷了。”
无名老嬷禀报着说道。
“荡寇除魔日怎么提前到来了…往年都是十月三十日。”
安后轻声自语道:
“而且到来得突然,事先谁都未曾发觉。”
无名老嬷旋即问道:
“娘娘是说…另有隐情?”
安后微笑道:
“任谁都会怀疑,此事不光要钦天监查,还要派东西两厂去查,来人啊,拟一份旨,之后起驾去钦天监。”
…………………
陈易在夜幕下狂奔。
方才与黄六清交手,花费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
这半炷香,足够闵宁带殷惟郢逃出足够距离了。
而黄六清有刀法却身法不精,轻功更是一般,只要自己发力,一开始跑都跑得掉,与他缠斗,不过是给闵宁她们拖时间罢了。
这点时间,足够二女逃到东华门附近了,景王府是不敢在东华门外杀人的。
他们选择趁荡寇除魔日派人袭杀自己,就是想趁着混乱让自己死个不明不白,以掩盖他们杀人的真相。
而如果在东华门外杀人,皇宫那位无名老嬷还没老到瞎了眼,钦天监也能感知到五品高手的气息,知道这是景王府所为。
“她们会去哪?东厂,还是西厂?”
陈易一边狂奔,一边思考。
仔细想了想,觉得闵宁会带人去西厂。
东厂现在仍有定安党的人,但西厂却几乎没有,原因无他,西厂是近三年由太后亲自设立的。
来到西厂,值班立即为陈易开门,陈易踏入其中,来到大堂便看见了闵宁,她刀尖朝下,严阵以待,殷惟郢则在座蒲上结印打坐。
“你伤了?”
闵宁看见虎口上的鲜血,
“小伤。路上没事吧?”
闵宁摇摇头道:
“没事,临近皇城,没什么妖鬼。”
陈易微微颔首后,把目光放到殷惟郢身上。
殷惟郢扬起脸,放下手印,看着陈易道:
“看来你没死。”
她嗓音虽说空灵,可在波澜不惊下,却又有几分憎恶,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没死。
陈易直接嬉皮笑脸道:
“还得留条命给仙姑当道侣。”
想到被骗的耻辱,殷惟郢一下破了功,她压低嗓音道:
“你可知你又犯了轻慢道人之罪?”
陈易没有回答,而是讥诮道:
“看来仙姑不想跟我结成道侣了?”
殷惟郢正欲怒骂,却又思索后收敛心神,冷冷道:
“你并非金童,太华山的道统传承里,金童配玉女,玉女配金童。”
说完之后,她眼眸微抬,看了闵宁一眼。
闵宁皱眉,正欲走开。
陈易思索片刻,手臂伸长,一下就搂住了闵宁的腰,把她扯了过来。
“仙姑,她是我的。”
陈易说完,还用力捏了捏闵宁久经锻炼的腰腹。
真有弹性,捏的时候,她的马甲线还瞬间绷紧了。
闵宁脸庞瞬间涨红,拳头攥紧了些,肩膀微抖,忍了。
“什么?!”
看见这一幕,殷惟郢瞳孔巨震,满脸掩盖不住的惊骇之色。
陈易身子前倾,笑道:
“还不明白吗?你谶语里的金童道侣早就是我的了。”
殷惟郢瞬间娇言愠怒,比起惊世骇俗,她更多的是被强夺道侣的屈辱。
【负面情绪:80】
面板上,陈易看见真气又涨了三年。
一百五十年真气够了,可以凝结出五枚真元了,现在就等小狐狸病好了。
殷惟郢银牙都快咬碎,她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猛地站起身,要闯出夜色下的西厂。
陈易把刀微微一抬,殷惟郢直直撞上刀背,胸口一荡,凭着刀的传导,都能感受到那份盈盈可握的柔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惟郢拧头寒声道。
“你父王要杀我,我还受了伤,你做孩子的,总得补偿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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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慢悠悠道。
“我说过,我与此事无关。”
殷惟郢沉声道。
“你说过没用,我觉得有关就是有关。”
陈易道。
殷惟郢脸更寒了几分,看见明晃晃的刀锋,她意识到必须要交出些什么来,压下怒意道:
“我这里只有一本炼丹法门,随身携带,你要还是不要?”
炼丹法门,陈易思索后眼前一亮。
有了炼丹法门,就可以自行炼制丹药,滋养体魄,锤炼筋骨,在之前,自己也是等到了上清道时才得到一本炼丹法门。
“拿来。”
话音落耳,殷惟郢便从道袍内侧抽出一本书册,陈易接到手里,看见书页泛黄,书边缺角,明白这书她一定翻过很多次。
“紫药丹鉴。”
陈易翻开书,看了几眼后,面板上便多出了一门新的功法。
“走吧,要我送你回去么?”
陈易问道。
“景王府离这里不远。”
殷惟郢冷冷回绝。
“劝伱一句,尽量阻止你父亲。”
陈易轻声道。
殷惟郢没有回声,径直踏出西厂大堂。
待这白衣女冠的身姿消失在西厂之后,闵宁飞快地推开了陈易环在腰间的手。
她转过头来,羞怒道:
“下次再这样,我见手砍手,见脚砍脚。”
陈易阴笑道:
“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闵宁哆嗦了一下,畏缩地看了陈易一眼,低声道:
“给…你给我点时间,我好接受你…”
陈易看了她一会,“嗯”了一声。
闵宁松了一口气,看向他手上的伤,从腰带边掏出伤药,放到他手上,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主动的讨好。
陈易没继续调戏她,从里头抹出伤药,涂抹在迸裂的虎口上。
涂着膏药,他听见闵宁冷不丁道:
“你打不过那个人,是吗?”
“打不过,白柳派黄六清,起码五品武夫。怎么?你想让他杀我?”
陈易笑问道。
“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对我有恩。”
闵宁末了心里补了句:要杀你我也亲自杀,接着她深吸一口气道:
“我有一刀,新悟出来的。”
陈易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想教给我,好让我能对敌?”
“对,你不能死,我…我需要你。”
闵宁说到后面的声音很轻,可陈易还是听到了。
“需要我什么?”
“一起调查我爷爷的死。”
闵宁转过脸,看向大堂外,
“我爹时常怀疑里面另有隐情,相国案里我爷爷本不至于死的。我在东厂里没朋友,只有你还算…比较相熟。”
陈易颔首道:
“好。”
闵宁转过身来,若有所思了一阵,开口道:
“按江湖规矩,你若要学,就算我的真传,以后我便是你师傅,磕头跪拜就免了,可你我以后私下要师徒相称。”
陈易抬起眼眸,细细地扫了她一脸。
闵宁打了个寒战,心脏狂跳,她不知道陈易到底有没有看穿她那份心思。
师徒之间要论“天地君亲师”,要讲忠孝,一旦成了他的师傅,那么她就能借此斩断陈易的念想,斩断这孽缘。
“你是要拿伦理纲常来拦我?”
陈易讥诮问道。
闵宁意识到被看穿了,耳根发烫,犹豫后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拦得住我吗?”
陈易好笑地问道。
闵宁听后,先是不以为然,而后又惊楞了一下。
是啊,他本身就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世俗眼光,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
陈易挥了挥刀,随意活动了下筋骨,闵宁的话语,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事。
随后,陈易开口道:
“月池,我不会拜你为师,不是因为什么伦理纲常,我不在乎这些。”
闵宁盯着他,一时困惑问道: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师傅只有一个…周依棠。”
“寅剑山剑甲?!可你…为什么不在寅剑山?”
陈易想起了往事,眼眸垂下,叹息道:
“因为我经常顶撞师傅…还是个欺师灭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