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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秦青洛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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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一朵莲花之中,竟藏六道轮回小世界,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柄深紫的枪立于船头,江上孤舟,硕人女子远眺江面,便见一艘小舟急速掠至。

江风浩大。

远处随之而来,阵阵诵经之声。

红衣女子轻声一笑道:

“王爷,你试枪的人来了。”

秦青洛亦是笑:

“可惜不是那陈易,但两个僧人,也足以一试。”

初入四品者,气势极盛之时。

故此入四品后的一战,极为重要。

秦青洛已抬起枪尖。

身周似有紫电萦绕,屈于琉璃光下。

祝姨问:

“王爷是要以这两秃驴试枪?”

秦青洛答非所问道:

“王妃可知为何天下人皆知为百兵之王,却又有人舞刀弄剑?”

红衣女子轻声道:

“自然是因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世间百兵,枪术最难。”

秦青洛却摇了摇头,淡淡道:

“非也。”

“非也?”

“生死攸关的事,哪里管难不难,学了易便要死,学了难便可生,难道世人皆是傻子,不懂这个道理?”

“那世人何不皆习枪?”

那一梭孤舟越来越近,红衣女子已经神色凝重。

高大女子仍旧淡然:

“只因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枪。刀剑者,进退失据,一往无前,一去而无退路,不过是匹夫之道,哪怕是一个市井草民,都可以一剑封喉,枪却不一样。”

说到这里,秦青洛顿了顿,又问:

“王妃可知何为枪之大理?”

红衣女子出自昔年枪魁祝地纪的祝家,自然听过枪之大理,她道:

“刺、扫、劈?”

“都不过表象。”

“那内核是什么?

“分寸。”

秦青洛将紫电枪微抬,看见那艘孤舟已然欺入百丈距离,那船头的疯经师已经念诵起了往生咒。

大敌当前,红衣女子脸色泛白。

秦青洛仍然一动不动,任江风吹得袖袍猎猎作响。

“枪者,进退有据,最需要的,便是把握好前后两丈的分寸,进则取敌性命,退则抡圆为盾,而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分寸’二字。

可刀剑者,并无‘分寸’二字,故此,刀不如剑、剑不如枪。”

话音落下,秦青洛不再说话。

红衣女子屏住呼吸。

那硕人女子转过身,身形拧转如圆,形如偃月,在孤舟掠至十丈之时,不差一分一毫地劈下一枪。

枪风凌冽,电光骤然炸鸣于江面。

轰隆!

十丈的江水瞬间被劈开,那艘孤舟兀然下沉,直坠而下!

这一枪,如蛟龙坠地。

两道僧衣身影掠到半空之中,西域高僧低头看了眼被劈开的江水,心有余悸。

那孤舟撞入江底,尽数碎裂,团块崩飞。

而高僧已在半空之中,拉开龙象般若拳架,身上漫起罗汉般的金色,四周如同萦绕着八部天龙的嘶鸣。

疯经师同样已举起拐杖,杖如短棍,他飞冲向前,猛地就当头抡下,要还以颜色。

那深紫色的紫电,已经拧出了巨大的弧度,如同横扫千军一般,硬挺挺地砸向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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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衣破碎,那练过禅宗金刚不坏身的躯体,本应崩山裂石都不改颜色,此刻却如同一件极脆的水晶般,碎开可怖的裂痕。

疯经师口吐鲜血,口中的往生咒停住,整个人被扫到了数十丈开外。

他的身影在水上不停起起伏伏,像是打了一个大水漂。

西域高僧看见这一幕,瞳孔猛缩。

疯经师所练的肉体横练功夫,乃是禅宗的金刚不坏身,其中路数,直通佛理。

然而,却被这一枪如此轻易的碎去。

那就意味着,这女子王爷身上,有更大的佛理!

纵使内心百转,可西域高僧拳架已开,唯有一往无前。

而这,便是秦青洛所说的进退失据,匹夫之道。

秦青洛双脚站定,枪尖先往身后一拉,随后身形拧转,紫电带着全身力道轰然一刺。

凌冽罡风虽枪尖而出,电光乍现,西域高僧直直迎向这一枪,唯有轰出这如龙象之势的一拳。

轰然炸响,更胜雷鸣。

秦青洛脚下孤舟都深陷数寸,江水先是沉寂,而后拍浪而开。

磅礴气机相撞,西域高僧拳心与枪尖直轰,身形先是停滞,而后便听到了八部天龙的哀鸣。

随后,浩大的琉璃佛光,震慑起他的魂魄。

不可思、不可议,不可思议。

这时他才明白,眼前的秦青洛远远不是寻常四品可以比拟!

西域高僧的身躯轰然飞去,也是一阵一连串的水漂。

枪尖缓缓收敛,被震开的江水以那仅剩的孤舟为圆心,缓缓流了过来,秦青洛苦笑一声,似是有些遗憾。

“不够尽兴。”秦青洛轻声道。

红衣女子已被这一幕所震撼,呆呆不知所言。

她的王爷,已到了何种地步?

红衣女子双手震颤。

出自于枪法大家,她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枪。

而眼前的女子,最适合枪。

“值得庆幸,还有一场。”

秦青洛收起枪,意犹未尽地一句:

“该轮到那西厂千户了。”

………………

湖畔边,比丘尼遥遥望见这一幕。

在她的不远处,合欢宗最后一位传人赵白,如坐针毡地跪坐在地。

比丘尼不曾看他,而是道:“你暗中在法衣上做手脚,以为我会看破不说破?”

赵白满脸苍白,唯唯诺诺地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良久之后,比丘尼仍然无言,他才噗通地磕起头来:

“小人愚笨,故作聪明,险些误了上师大计。”

比丘尼却不怒反笑道:

“谁说你误了我大计?”

赵白面露愕然。

“伱岂知你之所以故作聪明,不是因我暗中稍加点拨?”比丘尼缓缓揭露。

赵白此刻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自以为的小手脚,不仅全然逃不开这菩萨的眼睛,而且还是她故意为之的手笔!

“起来吧,此事既往不咎。”

比丘尼提起禅杖,漫步而走。

她为赵白的小手脚多加了一笔,顺势而为。

有一粒芥子的魔种已经悄然种下,就在那秦青洛的琉璃光里。

而有意思的是,

秦青洛对此心知肚明。

毕竟无论哪一方都早就明白,彼此之间皆是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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