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到了冬天,林朵朵就总像睡不醒一样,比她大很多的绿色军大衣往身上一裹,靠个地方就能打瞌睡。
太阳出来晒太阳,太阳没出来就烤火,就这样猫过去,和冬眠似的。
只有出了院子才会精神。
隔天一早,白骁和林朵朵就出去了,两个人穿得厚厚的,揣着袖子抱着枪的林朵朵戴个大帽子,和瘦骨嶙峋的丧尸走在一起,雪地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脚印。
狼群和他们虽然都是末世里的幸存者,但互相侵犯了领地,总要驱逐其中一个。
它们只是认真卖力的过好每一天,不为别的,仅仅为了生存。
白骁也是如此。
山里是公共捕猎区域,而村子外是他们的地盘。
风已经止住了,山坡上的雪很厚,踩上去咯吱作响,第一天没有找到它们的踪迹,只看着雪地上的爪痕看到它们游荡过的痕迹,但是晚上听见了狼嚎。
接连出去了两天,白骁才在靠近山路的地方遇到它们,它们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大规模,只剩下几只在头狼的带领下警戒着。
白骁回头看了一眼,雪地上一抹绿色的大衣正在抱着枪往这边飞奔,拉近距离。
刺客与战士的拉扯,战士却不讲武德带了个射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将头狼击毙,两只狼仓惶而逃,最终守卫下这片领地。
拖着战利品回去,后面几天白骁拿着叉子在四周巡逻,寻找雪地上的痕迹,所有的脚印都是以前留下的,再没有见过新的狼群足迹,他确定跑掉的狼已经离开了,没有再在附近徘徊。
危机解除,不用担心林朵朵和钱婶被狼叼走,白骁松了口气,也没那么暴躁了,狼皮剥下来后,他和林朵朵带着两大袋肉给钱婶送过去。
下过雪的路上很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钱婶的门外,白骁每次都怀疑这个老太太死了,可她每次都能拖着苍老的身子打开门,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见到两人送来的肉,钱婶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冬天很少有这么富裕,只有运气好的时候遇到一些动物迷路下山,傻狍子之类的,才能吃饱几顿,她不禁有些唏嘘,家里有个男人就是变得不一样。
曾经那些年财叔也会背了枪上山,然后带一些猎物回来给她吃。
想到前些天白骁的提醒,钱婶问:“这是……你们打了狼?”
“嗯。”
“它们会进村子的。”她有些忧心。
“都杀完了。”
“嗯……啊?”钱婶茫然地看了一眼林朵朵。
“杀完了,就跑了两只不敢再来了,白骁天天都有去看,好几天没看见了。”林朵朵安慰道。
钱婶看了看林朵朵,又看了看出去一趟回来变得细狗一样的白骁,刚刚好像听到了很难理解的话,什么叫都……杀完了?
钱婶沉默了一会儿,拄着拐杖,没再说话。
林朵朵和她闲聊了几句,将枪还了回去,白骁望着那杆枪,本来他是让林朵朵换回来那把土枪,但此时不同了,只是那是财叔留给她的,只能有需要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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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的时候,钱婶把林朵朵叫到屋里。
“我看这个小伙子……叫白骁吧?像只丧尸。”钱婶说。
“没有,他就是生病了。”林朵朵道。
“真不是?”
“不是。”
钱婶望着她,她也直直看着钱婶。
林朵朵对钱婶产生的怀疑并没感到奇怪,说起对丧尸的了解,她们不说最多,也是相当多的那部分人。在这小山村里常年和丧尸生活在一起,早就熟悉得不行,财叔在村子里游荡了好些年,林华友被关在院里,那都是曾经最亲的人,这些年两人与丧尸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与人相处还要多。
财叔即使变成丧尸,也依然是个念想。
“你心里有数就好。”老太太说。
“他只是生病了。”林朵朵重复道。
“村子里……那两个呢?”钱婶转开了话题。
“前几天下大雪关在院里了,也不知道那些狼会不会攻击它们。”林朵朵说。
“也好,能多晃荡两年就晃荡两年吧。”
钱婶垂着眼轻轻点头,过片刻道:“他找到庇护所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到时候再看。”林朵朵道。
离开了钱婶的院子,那种腐朽迟暮的感觉一扫而空,空中的乌云镶了金边,看上去要天晴了。
两个年轻人走下了弯曲的路,足迹一直蔓延到村里,回到家,林朵朵摘下了白骁的墨镜,细细打量他的脸。
白骁不太习惯被这样打量,自从变成丧尸后,他自己都不在镜子里仔细看自己。
这次出去回来后,则变得更加吓人了。
“你看什么?”
“真的很像丧尸。”林朵朵说。
“不是像,就是。”
“你怎么吃不回去?”
林朵朵在丧尸身上东摸摸西摸摸,试图找到有变胖的地方。
“因为你整天看,对变化的感受就不明显,实际上我已经在恢复了。”
白骁掀开衣服露出肚子,“之前这里都露出来肋骨,现在是不是肋骨没那么明显了?”
不仅身体在恢复,他还感觉到自己仍在变化,就像被感染后恢复的那段时间一样,一直没有停止过。
“病毒在我体内仍然在变异。”白骁说。
“是吗?”
“那些丧尸没有充足的血肉,它们的感染本能让它在咬到人完成感染之后,就不会再吃同类了,所以它们总是饥饿的,没有丧尸像我这样吃饱过。”
这次的狼肉有很多,足够他们再吃很长时间,林朵朵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肉太多而发愁,幸好冬天不容易坏。
她做了饭,就坐在屋檐下处理那几张新的狼皮,用刀刮去上面的肉和残渣,弄干净了,和之前的皮子一起放在桶里泡着,将它软化去除腥味。
危机解除了,白骁重新把堵住的院墙豁口拆开,将院里的雪铲到一起,堆成一个大雪堆,偶尔回头看看,林朵朵用棍子戳桶里的皮子,打算做个褥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