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院中。
顾锦璃正半倚着床榻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大梁志》。
腿伤虽痛,但整个年节都不用去松鹤堂看顾老太太的脸色倒也算清闲。
可屋内的安静很快就被急促的脚步声破坏了,顾锦璃没有抬头,仍旧慢悠悠的翻着书。
如意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沉稳。
芝麻大点的事都能让她慌慌张张的,估计不是和福儿吵架了,就是又从哪个丫鬟婆子嘴里听到了什么八卦。
“小姐!小姐!”
“嗯?”顾锦璃低头翻书,淡淡应了一声。
如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夫人……夫人有了。”
“我娘有什么了?可是她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顾锦璃只随口敷衍问道,眼睛未离开书上半刻。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回道:“小姐,夫人有喜了!”
“刺啦”一声,顾锦璃手一抖,不小心将书页扯下了一半。
“你说什么?我娘……有喜了?”
如意用力点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是大夫人派人来说的,大夫已经确诊了,夫人真的有喜了,想来定能生个小公子!”
顾锦璃呆怔了片刻,心中瞬间涌起了狂喜。
上一世娘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为她生一个弟弟妹妹,可现在娘亲不用再艳羡别人,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顾锦璃心中欢喜,便忘了自己的腿伤。
她欲翻身下床,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意急忙跑到床前查看顾锦璃的伤口,见纱布还是雪白的,没有渗出血迹,才略略松了口气,埋怨道:“小姐,你腿上有伤,怎么还能乱动?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顾锦璃:“……”
被如意说不稳重,这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夫人的喜脉有多久了?”
“好像是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
顾锦璃蹙蹙眉,这日子算起来倒好像是雪梅算计父亲的时间。
顾锦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因祸得福。
如意平时就喜欢叽叽喳喳的聊八卦,是以消息最为灵通,“小姐,奴婢听说呀,那位李老夫人闲着没事提咱们老爷的子嗣问题。
结果夫人当即就害喜了,还吐到了松鹤堂里。
听小丫鬟说,那李老夫人的脸色可难看的紧呢!”
顾锦璃只轻轻抿了抿嘴。
娘亲怀了身孕,老太太也能安分一些了。
不过娘亲刚怀一个月便害喜孕吐,怕是之后的日子要难过。
“如意,你去一趟碧竹院,待夫人舒服些,让老爷陪她来锦华院一趟。”
她得先给娘亲把脉,才好对症开药。
如意欣喜领命,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顾锦璃看着自己的小腿无奈叹气,这伤可真不是时候,不然她就能马上去给娘亲诊脉了。
碧竹院内一片喜气洋洋。
顾府大夫人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指挥一众婆子婢女将屋内尖锐危险的东西都搬了出去,又仔仔细细的叮嘱了红芍一番。
二弟妹不算年轻了,这个年纪生孩子更要小心。
希望二弟妹这次能一举得男,以后母亲也就不会惦记再给二弟纳妾了。
反观一脸喜气的顾大夫人,顾二夫人反是一脸怔愣。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这里竟是装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顾二老爷也是远远站着,甚至不敢靠近,一副生怕自己会吓到腹中宝宝的模样。
顾大夫人见此抿嘴一乐,只以为是因她在这,他们不好意思,便拉着红芍到外叮嘱了一番,便赶回松鹤堂报喜。
屋内只剩下夫妻两人。
半晌,顾二老爷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轻轻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顾二夫人的小腹上,“咱们又有宝宝了?”
顾二夫人被他这傻兮兮的样子逗得一乐,心中的那种不真实感荡然无存。
她嫌弃的推了顾二老爷一把,嗔怒道:“这才一个多月,你听什么呢?
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瞅你那傻样!”
顾二老爷也不生气,只搓着手傻笑,“嘿嘿……我就听听,万一能听到什么呢。”
顾二夫人弯唇而笑,她小心的抚摸着小腹,抬头望着顾二老爷,眸中光彩熠熠,“明哲,咱们又要做爸爸妈妈了。”
顾二老爷被她的眸光晃得心都化了,他半蹲着身子,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夫人,未来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顾二夫人笑着摇头,“这一刻我盼了太久太久,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怕辛苦。”
两人相互偎依,顾二夫人突然抬头问道:“明哲,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
顾二老爷认真想了一下才回道:“儿子。”
“女儿虽好,但要如娇花一般的养着。
可若是有儿子,便可以让他自小习武,长大了他就能保护姐姐。”
顾二夫人点头表示赞同。
“若这次真能给锦儿添个弟弟,就让他从小随着姑爷练武,练得一身好本领就能护着锦儿了。”
顾二老爷嘴角抽抽。
他想防着的就是那个温凉好不好!
“夫人,锦儿和温凉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总叫他姑爷,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顾二夫人撅了撅嘴,“我这不是只与你一个人说嘛,又没和外人说。
再说怎么就八字没一撇了,我觉得他们的婚事今年就能定下。”
顾二老爷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喜悦都被冲散了一半。
儿子还没到,女儿却是要被人抢走了,心里好苦啊!
……
松鹤堂内。
顾老夫人已经到了丫鬟的回禀,一听顾二夫人有了喜脉,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待顾大夫人回到松鹤堂,顾老夫人忙问道:“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诊出男女?”
顾大夫人:“……”
顾大夫人心中无语,您都生三个儿子了,难道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母亲,二弟妹才只有一个月的身孕,哪能看得出男女啊。”
“应该是个儿子,这孩子过年节的时候来的,是个有福气的。”顾老夫人抿了口茶,看了一眼李老夫人,笑着道:“说到底还是二妹有福气,你这一来,柳氏就有喜了,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呢!”
李老夫人僵硬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是不舒服。
自从姐夫去世后,顾府就没落了,反是他们李府蒸蒸日上。
可现在顾府平白冒出个县主,又够大堂姐炫耀的了!
不过为了孙儿能早些适应京中生活,趁机在京中露些才名,暂时忍耐一二也算不得什么。
顾府虽没落,但一直留在京中,多少能帮衬邺儿一些。
两个老太太各有所思,面上只都笑盈盈的喝茶。
反是顾三夫人脸色阴沉如水,手中的丝帕不觉间都被揉烂了。
柳氏居然有孕了!
若是真让她生个儿子,她日后岂不是更猖狂了。
二房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处处顺遂,真是可恶!
府上二夫人有孕,顾老夫人一高兴给下人们加了两个肉菜。
虽说没有赏钱,但是能吃到两个好菜顾府的仆人也都高高兴兴的领赏了。
李老夫人听到之后,不屑的牵起了嘴角。
“顾府还真是有够穷酸的,竟是连下人都赏不起。”
她的亲信钱妈妈端上一杯茶来,笑着道:“现在的顾府自是比不得咱们,说到底还是老夫人您的命更好。”
钱妈妈是自小跟着李老夫人的,自是清楚这对老姐妹的攀比心。
李老夫人被说的心中畅快,“怪不得顾府没落,实在是子孙中没有出众的。
也就长房的那个顾承晰看着还算不错,但学识想必与邺儿是比不了的。”
“这是自然,咱家公子乡试可是得了个解元,哪里是顾大公子能比的。
不过,没想到顾府竟是出了个县主,真是鸡窝里飞出个凤凰,就是不知道模样秉性如何。”
李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咱们李府在平州虽是名门望族,可平州终是不如京城。
只可惜老太爷一时还不能调任,只盼着邺儿出息,高中之后能留在京中任职。
可咱们在京中没有根本,若是那锦丫头真是个好的,两家倒是也不妨结个儿女亲家。”
若非顾锦璃被封为了县主,她还真瞧不上顾家。
钱妈妈笑了笑,“老夫人和公子还要留下许久,早晚都能见到。”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淡淡道:“先不急,慢慢看。
若是邺儿能一举夺冠,她这个县主还配不上邺儿呢!
邺儿一表人才,届时还怕娶不到名门闺秀吗?”
就先让大堂姐再得意些时日,待邺儿高中,她有大把的时间来炫耀。
……
年节过了,府中的三位老爷都去赴任,顾承晰几人也都回了学堂,顾府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下来,最不习惯的就要数顾婉璃了。
“大哥四弟都去读书了,二哥也去兵马司赴任了,就剩咱们几个,打叶子牌都没意思了。
过年节多有趣啊,真希望每天都是年节!”
顾婉璃撑着小下巴,一本正经的道。
顾锦璃不禁失笑,“若每日都是年节,那还有什么特别的了?”
顾婉璃其实也只随口一说,很快就被其他事吸引了注意,“大姐姐,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吧!
上元节最有意思了,大街小巷被花灯堆得犹如白日,还有杂耍和戏法,比起年节待在家里可好玩多了。”
“今年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我腿上的伤还要再养些日子。”顾锦璃虽觉抱歉,但还是泼了她的冷水。
“怎么这样啊……”顾婉璃失落的撅起了嘴,闷闷不乐的道:“大姐姐不去,你我也不去了,我留下陪你。”
顾锦璃忙摇了摇头,“上元节一年只有一次,你好好去玩,我还指望着你帮我上街买个漂亮的花灯呢!”
顾婉璃一听,忙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最漂亮的花灯回来!”
看着顾婉璃认真的小模样,顾锦璃却是有些心虚。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她上元节有约了……
……
上元佳节是大梁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这一夜城中没有宵禁,满城灯火辉煌。
建明帝与沈皇后依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登上皇极门的城楼,帝后二人合放一盏孔明灯,以求国泰民安。
只有帝后两人才有资格登上城楼,携手俯视这万里江山,锦绣繁华。
蒋贵妃和丽妃只能站在城楼下俯视,心中不免酸涩。
就算她们再得陛下的宠爱,就算她们身后有着不输于沈皇后的势力,可皇后与妃嫔之间有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能与建明帝执手的只有沈皇后,能有资格俯视盛世美景的也只有沈皇后。
两人相视一眼,丽妃挑唇一笑,“贵妃心里现在怕是酸溜溜的吧?”
蒋贵妃扫她一眼,淡笑道:“丽妃莫不是在说自己?”
丽妃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海棠步摇,娇笑道:“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步摇,说是这海棠花最是称我,贵妃觉得呢?”
“海棠花娇艳欲滴,的确甚美。
丽妃年轻的时候的确貌比海棠,可如今咱们年岁都大了,丽妃也该懂得端庄素雅了,当心被人笑你妖妖调调,不够稳重。”蒋贵妃嘴角盈笑,声音轻柔,却把丽妃气得心口一闷。
转而,她眸光一动,掩下怒色,笑着道:“贵妃说的有理,贵妃最是端庄稳重,不知陛下送给贵妃的是什么,也好叫我开开眼界。”
蒋贵妃的脸色微变。
陛下今年什么都没送她,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气恼。
以往若有什么好东西,陛下都想着她,可现在她的永安宫都快成冷宫了。
若是再挽不回陛下的心,丽妃这小贱人怕是就要有可乘之机了。
她们两人唇枪舌剑,她们身后的几个皇子也是剑拔弩张。
二皇子一向不问世事,七皇子傅凝只爱美人,傅冽虽对朝权没有兴趣,可因着傅凛与傅决不和,傅冽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傅决的机会。
“五皇兄,你的郡王府收拾的如何了?
我前些日子去三皇兄的亲王府上看过了,那里太大了,压根就收拾不过来,相比之下还是咱们的郡王府好。”
建明帝给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封了王位,又赐了府邸。
而郡王府自是远不如亲王府壮阔。
傅决冷着脸,没吱声。
傅冽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二皇兄,咱们兄弟几个虽说是一同开府,可这乔迁酒还是得喝的。
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先去你府上喝,一直喝到七弟的郡王府,如何?”
二皇子傅凇点头笑笑,“好,那就依六弟所言,待我府上收拾好了,便请各位去吃酒。”
傅凛亦是笑着颔,“父皇时常告诉咱们要兄友弟恭,父皇若是知道咱们亲近友爱,定然欢喜。”
一句话便彻底断送了傅决不想去的心思,去了百分之百窝火,不去却又怕父皇责他不合群。
傅决被气得心头冒火,出了宫便直接回了府上,压根就没有看花灯的心情。
傅冽却是心情大好,“二皇兄,三皇兄,我与七弟约好去逛灯会,你们一起吗?”
傅凇摇了摇头,“府上还没收拾完,我就不与你们一同去了。”
傅凛手中也还有建明帝交代给他的事情,便也摇头拒绝了。
望着傅冽和傅凝潇洒肆意的背影,傅凛不由感慨道:“咱们几个里就数他们两个最恣意了,有时想想真是羡慕。”
傅凇看了傅凛一眼,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中无所求,自然活的轻松。
可三弟和五弟注定无法如此。
……
上元节,除了顾锦璃,顾府中的小姐公子都去了街上看花灯。
顾承晰虽不喜欢,可奈何顾婉璃心心念念已久,他不放心,自是只能随行。
顾承昌最喜欢展露文采,上元节有猜灯谜赢花灯的习俗,灯谜猜的好,也会引来众人的关注。
每年的上元佳节都会结成不少良缘,是以他自是乐得凑热闹。
至于顾承晏,他则是被顾锦璃诓骗出来的。
他本想留在府中陪她,可顾锦璃说自己想要一个漂亮的花灯,顾承晏这才作罢。
顾锦璃又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劝动了福儿与如意一同上街,她稍稍松口气,拿起枕下放着的水晶镜,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只见镜中的少女眉眼含情,唇畔凝笑,一抹淡粉色的红晕染在颊边,犹如豆蔻爬上枝头。
女为悦己者容,在见心爱的男子时,都会想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
顾锦璃羞红着脸将镜子收了起来,心里砰砰乱跳。
房门被轻轻叩响。
掩下心中的欢喜羞涩还有那一丝丝紧张,顾锦璃清淡开口,“进吧。”
温柔清甜的声音让门外的温凉如同饮蜜。
温凉面色平静的走到床边,轻轻握起她的手。
在触碰到那只洁白柔夷的瞬间,他的心瞬间剧烈的跳动起来,可他面色不变,仍旧似水清凉。
“想看花灯吗?”
顾锦璃轻轻点了点头,可她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可惜的道:“我虽然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可街上那么多人,还是不变。”
她只能慢慢的走,街上人来人外,稍有不慎,怕是就会撕裂伤口。
“无妨。”温凉淡淡道了一句。
“你的披风在哪?”
顾锦璃抬手指了一下衣柜,温凉走过去,找了一件带兜帽的披风。
帮她穿戴好披风,温凉将她拦腰抱起,走出房门。
屋外月朗星稀,一轮圆月悬挂高空,月光融融。
顾锦璃正准备欣赏一下月色,却突然被兜帽挡住了视线。
她下意识的想要拨开兜帽,一道略清冷严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风大,好好戴着。”
顾锦璃侧眸看了一眼院中堆雪的垂柳,纤细的柳条直直垂下,无半分晃动。
分明是个无风的好日子。
似怕她不听话,他用下巴蹭了一下兜帽,确定将顾锦璃护的严严实实,才抱着她纵身跃起。
顾锦璃原以为他要带着她去街上看花灯,可马车却是停在了平阳王府门前。
望着平阳王府门前高悬的匾额,顾锦璃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说咱们去看花灯吗?”
他的眸中似拘了一捧融融月色,明亮皎洁,含着点点笑意弯出了浅浅的弧度,“就是去看花灯。”
他抱着她大步迈进王府,王府的景色在她的眼角余光下匆匆飞逝。
她头上戴着大兜帽,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倏然,他停下脚步,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她摘下兜帽,睁开眼眸,墨色的瞳孔被眼前的华光映照的宛若琉璃。
他们站在一条回廊下,回廊两旁摆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
有憨态可掬的兔子灯、老虎灯,有艳丽璀璨的莲花灯、芙蓉灯,还有五光十色,泛着夺目光华的孔雀灯,凤凰灯。
各种各样的花灯似星辰般点缀在平阳王府的夜色中,她行走在回廊之下,宛若行走在天际之中。
所有她能想象出的花灯这里都有,甚至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花灯,皆精巧绝伦。
她慢慢走着,每一盏灯都看的格外仔细。
绣着芙蓉花的绣鞋突然停下,她驻足在一盏花灯前,看了许久。
那是两只交颈偎依的天鹅,遍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与凤凰灯孔雀灯相比单调了许多,可它们那相互偎依、亲密无间的姿势却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她看向温凉,才现温凉仍站在原处未动。
灯火阑珊处,一道清俊的身影遗世独立,月色灯光萦绕在他左右,为他本就宛若谪仙般的容颜更平添了一抹华光。
他宛若初落凡尘的九天仙人,矜贵疏离俊美无俦,他一步步走向她,华光溢彩之下,使他眼中的温柔无处可藏。
“你也喜欢这盏灯吗?”
“我也喜欢它,而且在看到它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也一定会喜欢。”
四周的灯光太过璀璨,竟似将他素来清冷的声音都染得格外轻柔。
似温纯的烈酒,入口绵柔,却是饮之即醉。
顾锦璃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不知是因为花灯耀眼,还是因他那过分的温柔。
她脚步轻飘,脑中被灯光照得一片空白。
“你喜欢吗?”他微微俯下身子,呼出的鼻息轻柔的拂过她的耳垂。
她身子一颤,似触了电流般战栗了一下。
“喜欢。”她轻轻点头,回答的绵软娇柔。
“喜欢什么?”他抬手撩起她耳畔的一缕秀,唇角轻弯,清冷如他此时竟是露出一丝邪魅来。
“花……灯。”
她喃喃轻语,他却是将食指放在了她的唇瓣上,墨色的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光,“我不喜欢这个回答。”
她正是迷茫,他却突然俯下身子,两人鼻尖相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你答错了,所以我要惩罚你……”
声音刚落,他倾了倾身子,将薄唇覆在了两片桃瓣之上。
很轻,很快。
几乎只有瞬间的触碰,可那种真实陌生的触感却让两人心绪久久难平。
顾锦璃侧过身,垂站着,似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花灯,实则脸颊早已羞红一片,似被揉碎了的蔷薇花,鲜艳欲滴。
他们刚才……接吻了?
他竟然在这月色之下,灯火之中,毫无预兆的夺了她的初吻……
脸颊的羞红晕染开来,蔓延至了她的耳垂脖颈。
最让她羞赧的是,她竟觉得这个吻很美妙……
温凉心跳剧烈,但好在他姿容极冷,任谁都看不出半分端倪。
他垂眸看着顾锦璃,眼中闪着小小的窃喜。
她没有推开他,更没有打他骂他,这是不是说明了她不排斥他,甚是可能还有点小小的喜欢呢?
那他是不是就能更进一步了?
温凉为自己的现而欢喜雀跃,心中暗暗决定,下次再吻她一定要争取双倍的时间……
------题外话------
我凉,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
还以为你的再进一步是啥呢,白激动了,╭(╯^╰)╮